半個時辰後,張慕仙功行九周天,體內紊亂的靈機被初步捋順。他盤膝不動,將今日戰鬥場面化爲一幅幅圖畫,將每一個動作進行分解,總結戰鬥得失。
這種程度的情景再現,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到,可是神仙力量太強大,往往不會如此做。
半個時辰後,張慕仙將全部戰鬥畫面回放一遍,臉色越來越凝重,他未發現在戰鬥中有失誤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將全身實力發揮的淋漓盡致,依然不是金剛、羞花的對手。
“砰砰!”輕輕叩門聲響起,門外傳來老僕的聲音:“公子,用餐時間到了!”
張慕仙揚聲道:“稍等!”從牀榻上起身,整理儀容,開門跟着老僕進入客廳內。
廳內設一席,席上擺着兩道精緻小菜,一碗稀粥,那老僕道:“我書院初代院長定下規矩,早飯吃飽,午飯***晚飯吃少,公子勿見怪。”
張慕仙早已天仙境界,無需食物支撐身體消耗,自不會在意,笑道:“老先生盛情,在下感激不盡,怎會怪罪?”
老僕示意張慕仙入座,自己卻在一旁服侍。張慕仙堅持不肯入座道:“老先生不肯入席,在下豈敢僭越?”
二人爭持一番,張慕仙拗不過老僕,只得入座,舉筷夾一口菜,入口清淡,卻甚是美味,讚道:“老先生好廚藝!”
老僕臉上露出笑容:“多謝公子誇讚,老奴生於斯長於斯,於斯終老,只有這一手小菜還算拿的出手。”
稀粥、小菜,張慕仙不覺將粥菜吃淨。
老僕收拾碗碟,向張慕仙建議道:“院後有一處竹林,院中士子常說:蒼蒼竹林暮,吾亦知所投。老奴雖然不明其意,想必其中風景是極好的,公子不妨一遊。”
張慕仙施禮道:“謝老先生指路。”他走出大廳,順着院中曲折道路,行至後門,推開門,果見一林美景。
張慕仙放鬆心情,漫步竹林之內。
迦樓羅道:“主人,此處茂竹接天拂雲,只怕有數百年份,林間怕是有竹妖!”
張慕仙笑道:“咱們均是得道天仙,還怕小小竹妖不成?”
迦樓羅道:“主人,你有所不知,翠竹曾染湘妃淚,又傳承史香,文氣風流並重,若能捉住下酒,不但味道豐美,更能提高心性修爲。”
張慕仙眉頭一皺,他心性殺伐果斷,若說斬妖除魔,他絕不會眨一下眼睛,若說將妖怪吃入腹中,卻心中膈應。
“妖物化形,懂人言,曉禮儀,雖處於不同陣營,亦該以人待之,豈能看做食物!”張慕仙搖搖頭。
迦樓羅撇撇嘴,反駁道:“三界之中,何處不是弱肉強食,妖怪吃人,人吃未得靈智的走獸飛禽,是同等道理。”
張慕仙搖搖頭,他知這是西遊世界的法則,孫悟空曾吃過麾下的猴子,他卻來自地球,很難扭轉這種同類不相食的觀念。
林中清風徐來,竹影婆娑,竹香陣陣,令人樂而忘憂。
張慕仙在竹林中漫遊半個時辰,並未遇到竹妖,這才緩步返回書院。
從後門入書院,張慕仙本欲返回客房,卻又想道:“既在此做客,睡前總要與主人打個招呼。”就向另一處院落行去,觀那處院落佈局,乃是僕人居所。這老僕在院中無人的情況下,還能安守本分,這是極其難得的品格。
行出五六十步,張慕仙見僕從院落一燈如豆,房間中傳出郎朗讀書聲。
張慕仙止住腳步,伸手在眼前虛抹,已打開靈目。靈目雖無識別變化之能,卻能看到鬼魂,亦能望氣。他擡頭向半空望去,只見老僕所居房屋上方祥光藹藹,瑞氣千條,一條紫氣大龍從東方天際直延伸至房間上方。
“聞道書院中的高人,竟然是他?”張慕仙驀然一震,他先前未發現老人有絲毫修爲,心中不由納悶道:“難道這老僕隱居在此,實際是一位大真人?”
順着讀書聲,張慕仙行至老人房門前,屋內讀書聲越加清晰起來:萬物變化兮,固無休息。斡流而遷兮,或推而還。形氣轉續兮,變化而蟺。沕穆無窮兮,胡可勝言!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憂喜聚門兮,吉凶同域。彼吳強大兮,夫差以敗;越棲會稽兮,勾踐霸世。斯遊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說胥靡兮,乃相武丁……
隨着老人讀書聲,屋頂瑞氣更盛。
且夫天地爲爐兮,造化爲工;陰陽爲炭兮,萬物爲銅。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則?千變萬化兮,未始有極,忽然爲人兮,何足控摶;化爲異物兮,又何足患!小智自私兮,賤彼貴我;達人大觀兮,物無不可……
“這是賈誼的《鵩鳥賦》,可是不應該啊?”張慕仙發現老人朗誦《鵩鳥賦》,兩百餘字中,竟然有五處讀音錯誤,老人既爲儒門高人,祥光罩頂、瑞氣千條,怎會犯這樣的錯誤?
老僕將一篇《鵩鳥賦》朗誦完畢,張慕仙這才敲門,得到老僕允許後,推門而入,見老僕盤膝在榻上,身前無書無案,竟是在背誦。
“公子覽景而歸,可滿意?”老僕用語文雅,張慕仙心中疑惑更甚。他既通文墨,怎會在背誦時出現如此多的錯誤?
“竹林景色宜人,令人樂不思返,在下特來向老先生致謝。”張慕仙施禮道。
老僕起身還禮,口中道:“公子如此大禮,老奴克以敢當?”
張慕仙又與老僕交談一番,老僕對答如流,用詞考究,如積年鴻儒,哪裡像是僕人?
“這是一位儒家隱士!”結合先前看到的瑞氣、紫氣,張慕仙暗中斷定,這樣一位隱士爲何會犯低等錯誤?
難道人界通行版《鵩鳥賦》有誤,老人所誦纔是正確讀法?這一念頭剛起,隨機被張慕仙否定,賈誼是西漢名儒,名氣之盛不下於開國將相,太平帝王,他的文章,豈會記載錯誤?
“在下有個問題想請教老先生。”張慕仙忍不住向老人詢問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