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仙心中震駭莫名,他在與九鳳交手時,在最後時刻使用了封神榜的力量。九鳳出身妖族,對於封神榜所知有限,張道陵卻不同,他對封神榜有着充分的瞭解,定是在那時認出了張慕仙的身份。
有一點很重要,張道陵是怎樣抓住他的行蹤的,是偶然遇到,還是一直在追蹤他?若是偶然遇到,張道陵只知張慕仙以血神謀劃妖族,若是一直在追蹤,那張慕仙擊殺孫恩之事也暴露了。
“紀元近末,人族當興,妖族合該退出三界。”張慕仙似乎在解釋爲何圖謀妖族,似乎又什麼都沒說。
妖族作爲曾經的天地主角,曾與人族相爭,人族稟天地氣運,連出三皇五帝八位高手,終將妖族掃落塵埃。
張道陵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靈官大人所言甚是,大人代替大天尊執掌三界,手握封神榜,寄人族氣運於一身,是該打擊妖族,維護人族尊嚴。”玉帝在位時,就曾差遣真武大帝坐鎮北方,力壓妖族,張慕仙以血神圖謀妖族與玉帝的政策一脈相承。張道陵特意點出封神榜,似在提醒張慕仙,他已窺破張慕仙的佈置。
張慕仙鬆了一口氣,他已確認,張道陵是偶然瞧見他與妖族起衝突,又從封神榜上窺破他的身份。有一點,張慕仙沒有想通:女媧爲何將山河社稷圖借給張道陵?
“聽聞東晉與秦朝對峙於淝水,大獲全勝,江南地區皆視天師爲救世主,家家供奉,天師神廟的香火陡增百倍。”張慕仙適時轉移話題,張道陵來尋他,絕不會閒聊,他故意轉移話題,是要讓張道陵主動提及。
張道陵微笑道:“人爭一口氣,仙爭一爐香,道統之爭,時間漫長,初戰小勝,並不值得誇耀。”
張慕仙心中一嗤,張道陵話語中充滿得意,顯然對小勝一局頗爲自得。
“不管是佛門還是道門,終究歸天庭管轄,可是有些人,非佛非道,卻敢於插手人界之爭,以求渾水摸魚,決不能容。”張道陵聲音轉寒,陰冷道。
張慕仙面上做出傾聽狀,心中卻不以爲然:不管是佛門還是道門,名義上歸天庭管轄,實則都在自行其是,甚至想着推翻玉帝,獨尊三界。天庭與佛道兩門的關係,就像帝王與諸侯王的關係,佛道兩門時刻都在威脅天庭的穩定統治。
“張道陵爲何如此說?渾水摸魚者又是何人?”張慕仙從張道陵話語中聽出另一種味道,暗道:“我斬殺孫恩,難道張道陵算在了另一人身上?”
見張慕仙不置可否,張道陵心中一嘆:張慕仙已成熟起來,不見兔子不撒鷹,若沒有足夠的利益,很難打動他,就不再繞關子,說道:“日前,東晉國師孫恩被人當着許天師的面當場殺害。”
張慕仙“渾身一震”,道:“怎麼可能?孫恩已有天仙修爲,許天師更是金仙絕頂,何人有如此本事?”
張道陵寒聲道:“若說三界之中能夠當着旌陽的面擊殺孫恩者,不乏其人。但是那人先以空間大神通,將他們攝入一方大世界,這才狠下辣手,誰人爲之,呼之欲出。”
張慕仙心中再震,張道陵確實誤會了。他不着痕跡向西方一瞥,暗道:“張道陵竟然懷疑是鎮元子殺了孫恩,誤會大了。”
他自不會向張道陵解釋,這樣的誤會,簡直令張慕仙心花怒放。出於謹慎,更出於試探,張慕仙小心翼翼道:“天師以爲是何人所爲?”
張道陵向西方一指,道:“那位與世同君鎮元大仙,世居西牛賀洲,怎敢不仰如來鼻息?可是他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做如來的馬前卒,我道門豈肯善罷甘休?”
張慕仙眉頭一皺道:“將空間神通修煉至出神入化者,並非鎮元子一人。”他自是暗指彌勒佛,彌勒佛的人種袋能夠將一國人口裝入其中,絲毫不弱於鎮元子的袖裡乾坤。
不管是人種袋還是袖裡乾坤,都是一種小範圍空間神通應用,不過在小範圍操縱空間,比操縱一方大世界更難。故此,鎮元子和彌勒佛一直被認爲是三界之中的空間神通集大成者。
張道陵臉色一滯,他自然不能說出彌勒佛實則是道門的人,不可能對孫恩出手。
“事發當日,貧道正與彌勒尊者在天師宮論道,彌勒尊者將其最新領悟的《彌勒降世經》講出,令貧道受益匪淺。”張道陵親自出馬替彌勒佛打掩護。
張慕仙卻不以爲然,彌勒佛已是大羅金仙,早已跨過分神億萬的關卡,他本體在天師宮講道,也不能排除他殺害孫恩的嫌疑。不過這話自然不能說,否則就是在打張道陵的臉了。
“鎮元子爲何要殺害孫恩?沒有動機啊!即便他要殺害孫恩,也不該露出空間神通,那不等於自承身份?”張慕仙再次提出疑惑,卻並非真正疑惑,而是引導張道陵去尋找原因,加深其認爲鎮元子是兇手的想法。
張道陵一愣,隨後說道:“大概他以爲佛門當興是天地大勢,提前向如來靠攏吧!如來此人,高深莫測,他若親自出面拉攏鎮元子,鎮元子也不敢拒絕。”
果如張慕仙所料,他只要提出疑問,張道陵自會尋找原因,不但不會向其他方面懷疑,而且會加深先前的認識。
“如此說來,鎮元子已投靠佛門了?”張慕仙達到目的,就平靜道。
張道陵點點頭,道:“靈官大人一向與佛門有衝突,鎮元子如此做,可是對靈官大人不利啊!”他竟然想撩起張慕仙的仇恨。
張慕仙微微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先前我爲糾察靈官,與佛門起衝突也只是天庭內部矛盾;如今我監察三界,自不會再糾纏先前矛盾,若鎮元子投靠佛門,我還要給他一個職位嘞。”
不管張道陵出於何種目的,張慕仙抱定不動如山的目的,以求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