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霜打柏木,萬樹凋零,唯有幾株紅楓,點綴羣山,唯有幾行松柏,矗立山嶺。
俗語有云: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在一處荒蕪路徑的山林中,一個胖和尚騎在馬上,艱難跋涉,馬前一個雷公臉毛的猴子正在牽馬探路。
“悟空,爲師渴了,你去尋些水來。”唐僧勒住馬頭,吩咐道。
孫悟空心中暗怒,這大和尚好不識趣。這十數日間,他總是在荒無人煙處喊餓,在無水源處喊渴,若非老孫神通廣大,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火眼金睛晝觀一千里,夜觀八百里,早被他折騰死了。
“師傅請稍等,徒弟去去就來。”孫悟空看向唐僧身後的三十九名保鏢,強壓心中怒火,暗道:“你剛剛救我脫困,我若這時與你翻臉,顯得我不夠仗義,且再忍你一忍。”
孫悟空飛上天空,手搭涼棚,火眼金睛閃爍,方圓千里盡收眼底,見前方有一個寒潭,身體一縱,飛到寒潭邊上,取一鉢清水,再搖身一晃,飛回唐僧身邊,將清水遞給唐僧,笑道:“師傅請用!”
唐僧從小在金山寺長大,人情世故早已捻熟,他看孫悟空目光閃爍,似有幸災樂禍之色,就知道猴子在使壞。他裝作毫無所覺,將金鉢接在手中,然後手腕一抖,金鉢掉在地上。
“好冰的水啊!”唐僧裝作驚慌失措,向孫悟空道:“徒弟,師傅肉體凡胎,飲不得冷水,你再去打一鉢溫水來。”
孫悟空氣的咬牙切齒,卻知理虧在先,只得縱起筋斗雲,前往東北方千里之外的一處溫泉,爲唐僧打來一鉢溫水。
唐僧將溫水飲盡,臉上露出滿足之色。
“師傅,咱們快啓程吧!”孫悟空催促道。此處方圓千里是摩尼教的地盤,妖怪無蹤,孫悟空想利用妖怪折磨唐僧根本做不到,故而想加速前行。
猴子尚未臣服,唐僧又豈肯輕易收手,他向孫悟空說道:“徒弟,爲師自西行以來,朝行夜宿,披風戴月,多日未曾唸誦佛經,真是罪過。你去爲師傅尋些熱水來,爲師沐浴更衣,再念誦佛經十卷。”
孫悟空哪裡還不知唐僧在有意找茬,心中暗道:“既然你敢做初一,就不要怪俺老孫做十五,待我嚇你一下,讓你知道老孫的狠辣手段。”
他再次去千里之外,以法術攝來一汪溫泉,供唐僧沐浴更衣。
唐僧沐浴更衣,誦讀佛經完畢,暗道:“今日已折騰猴子三次,暫且先饒過他!”就起身道:“徒弟,咱們啓程吧!”
孫悟空心中暗喜,從身上拔下六根毫毛,悄悄吹了一口仙氣,牽着馬向前行去。
師徒二人正行走間,忽聽林中一聲呼哨,闖出六個人來,各執長槍短劍,利刃強弓,向二人喊道:“兀那和尚!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牙崩半個不,管殺不管埋。”
唐僧心中暗笑:“老衲身邊有三十九名神仙保護,還有一個神通廣大的妖怪做徒弟,你們一幫凡人竟敢打劫我?看你們如何收場。”他裝作驚慌失措,跌下馬來,臉色蒼白,諾諾說不出話來。
孫悟空見唐僧被嚇到,心中暗喜:“叫你折騰老孫,這次被嚇到了吧!”他將唐僧扶起來,輕鬆道:“師傅放心,我看他們是來給咱們送衣服和盤纏的。”
唐僧知道猴子要下殺手,佯裝不知,道:“徒弟啊,他要我們留下買路財,又豈會給我們衣服和盤纏?”
孫悟空暗笑:“這個和尚不通世務,膽子又小,等下我將六個土匪打死,他就清楚老孫的厲害了,以後定不敢再指使我。”孫悟空雖然聰明,到底有些自大,他還未看清唐僧的真面目,以爲唐僧真個懦弱。
“師傅儘管守着行禮馬屁,看俺老孫取衣服和盤纏來。”孫悟空摩拳擦掌,向六賊走去。
唐僧佯裝臉色蒼白,在孫悟空背後喊道:“徒弟,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們有六個人,你只有一個人,要當心啊!”
神仙、妖怪在凡人之中都是萬人敵,唐僧雖未曾修行,卻是知道的。他不知這六個賊寇是孫悟空毫毛所化,卻順水推舟,促使孫悟空繼續出手。
唐僧一路都在尋找孫悟空的錯處,這時眼觀孫悟空要殺人,頓時心花怒放,暗道:“終於等到機會了。”
孫悟空行至六賊跟前,說道:“你們竟敢阻我師徒去路,不要命了嗎?老孫手下不死無名之鬼,報上名來。”
一個身材高大山賊配合道:“我叫眼看喜,這是我二弟耳聽怒,三弟鼻嗅愛,四弟舌嘗甜,五弟意見欲。我兄弟六人在此山中開山立寨,聲名遠播,我勸你們乖乖交出錢財,免得丟掉性命。”
其餘五賊怒視唐僧,紛紛作出兇惡之相。
唐僧哆哆嗦嗦道:“徒弟,俗話說破財免災,要不咱們將財物留下吧!”他已看出孫悟空與這六名賊寇脫不了關係,世間豈有動口不動手的山大王?
孫悟空笑道:“六個蟊賊罷了,師傅不要害怕。”然後向六人道:“快將你們身上的珍寶拿出來,老孫還能饒你們不死。”
六賊聞言,喜的喜,怒的怒,愛的愛,思的思,欲的欲,憂的憂,一齊上前亂嚷道:“和尚無禮!該殺,該殺!“他們輪槍舞劍,一擁前來,照行者劈頭亂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
孫悟空原地未動,任由六賊砍殺,顯露一手銅頭鐵臂的本事,暗道:“這次唐僧該知道老孫的厲害了吧!”這才伸手去耳朵裡拔出一根繡花針兒,迎風一幌,卻是一條鐵棒,足有碗來粗細,拿在手中道:“也讓老孫打一棍兒試試手!“
六賊驚慌四散,孫悟空卻直趕上去,一人一棒,將六賊全部打死,然後轉向唐僧,露出一副兇惡嘴臉,笑吟吟道:“師傅莫怕,六個賊寇已死,咱們可以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