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道義之爭

西天,大雷音寺。

阿難匆匆奔入大殿,朝着高坐蓮臺之上的本去佛祖行過一禮,道:“啓稟佛祖,十餘位大菩薩率領羅漢堂、天龍八部衆上萬人馬已經趕往了火焰山,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還請佛祖明示。”

本去佛祖淡淡地道:“無妨,一切皆交由望海負責便是,若有消息傳回,你再回報於我。”

阿難連忙恭聲應命,沉吟了半晌,卻又道:“佛祖,弟子心中尚有疑惑,懇請佛祖指點。”

佛祖聞言微微一笑,道:“左右閒來無事,你有何疑惑,只管問便是。”

阿難道:“弟子實在想不明白,佛祖爲何會在這個時候聽從望海的勸諫,與那火焰山公然開戰?”

佛祖道:“莫非你覺得時機不對嗎?”

阿難忙道:“弟子不敢,只是覺得略顯倉促了些罷了。”

佛祖道:“恰恰相反,本座倒以爲,眼下這時機,卻是最合適不過了。”

阿難奇道:“這是爲何?”

佛祖聽得這話,臉上露出了一絲悵然之色,道:“遙想當年,本座兵敗火焰山下,致使我西天淪爲了三界的笑柄,靈山也就此由盛轉衰。

不過,這百年來,本座臥薪嚐膽,苦心經營,我西天早已恢復了元氣,玄奘取經之事,更是使得我大乘真經之名天下矚目。

眼下這時候,也正是我西天昭告三界,重返巔峰之時,這樣的時刻,用當年威勢滔天的火焰山來祭旗,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

阿難聽得這話,不由得恍然大悟,道:“弟子明白了,我西天敗於火焰山,自然也要興於火焰山,方可謂衆望所謂,人心所向。”

佛祖點頭道:“正該如此。”

阿難略一沉吟,又道:“可是,佛祖既然有心一雪當年之恥,卻僅僅派出了這點人手,怕是力有不殆吧?”

佛祖笑道:“若是當年的火焰山,僅僅這點人手自然是遠遠不足,不過,如今的火焰山,我看這些人手已是足矣,否則的話,又如何能顯出我靈山今非昔比呢?”

阿難道:“佛祖的意思是,如今的火焰山,遠非當年可比?”

佛祖點頭道:“正是,這些年來,本座早已想通,當年的火焰山能贏了本座一陣,所憑藉的,不過是三件事而已。”

阿難奇道:“哪三件?”

佛祖緩緩地道:“第一,當年的平天大聖憑藉三界第一妖王之名,又打着逆天的旗號,收攏了天下大批妖族高手,據說曾有七十二路聲名赫赫的妖王前去投靠,才使得火焰山實力大增,一時間聲勢無兩。”

阿難沉吟道:“那七十二路妖王,弟子也曾聽說,當年一役,他們也是損失慘重,據說後來因爲那平天大聖獻降書之事,對火焰山大爲失望,因此早就散落各地了。”

佛祖點了點頭,繼續道:“第二,當年戰場上曾出現過一羣神秘高手,想來不外乎正是那道門、東天派來的助戰之人,爲的正是與我西天作對。”

阿難道:“弟子日前聽人說起,道門與東天眼下忙於在天庭相互傾軋,已是到了最爲關鍵之時,怕是未必能顧得上遠在火焰山之事吧?”

佛祖點頭道:“正是,除了這兩件之外,還有最重要的第三件事,就是那平天大聖本身的實力。據說此人不但修爲高深,在三界中交遊廣闊,當年曾有七個絕世妖王在花果山結拜,素有妖族七大聖之稱。而當年千里來援的,怕是不少都是這七大聖中人啊。”

阿難道:“正是,據說獅駝國那混天大聖,也是七大聖中人,若是獅駝國也參與其中,卻又該如何是好?還有那佛緣香榭,如今在西樑國休養多年,怕是也不好應付。”

佛祖聽得這話,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道:“你的擔憂倒也不無道理,不過,望海對此早已想出了應對之法,即便是那獅駝國、佛緣香榭真的派人前去,也未必會幫他啊。”

阿難聽得這話,臉上不由得更加疑惑,只是見佛祖不肯多說,便也只得乖乖閉了嘴,讚歎道:“佛祖英明,弟子受教了。”

翠雲山下,佛門大軍的到來,早已引來了火焰山一衆妖族的注意,不待牛魔王招呼,便有妖族自山中趕來,怕是也不下萬人之衆,爲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烏九霄、紅孩兒與平天大聖麾下那五大妖星。

一時間,兩方大軍對壘,氣氛已是緊張無比。

望海菩薩眼見妖族大軍來援,卻也並不着急,只是冷眼旁觀,直至妖族大軍盡數匯聚,方纔嘆道:“平天大聖,貧僧今日只是想借一件法寶罷了,你又何必非要兵戎相向?”

牛魔王冷笑道:“你西天大軍壓境,仗勢欺人,若我真將法寶借你,怕是三界都要笑我火焰山無膽了吧?到時本王又該如何與天下妖族交代?”

“與天下妖族交代?”望海菩薩淡淡一笑,道:“倒也正好,天下妖族中,你妖族七大聖當爲其中翹楚,那大聖便先與你的兄弟交代一番吧。”

話音剛落,便見天空中又落下了一道人影,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無疑,手持鐵棒站在望海身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牛魔王。

悟空的到場,不僅讓牛魔王皺起了眉頭,更是讓那一衆妖族中傳出了不少驚呼之聲。

要知道,這火焰山妖族中有不少老資歷之人,都是當年花果山時便跟隨牛魔王至今的,這些人親眼見識過七大聖結義金蘭的盛況,更是對當初齊天大聖獨自抵擋十萬天兵之事知之甚詳。

對於當年跟隨平天大聖撤離花果山之事,他們心中多少會有一分歉意,此時見到悟空前來,難免心神盪漾,士氣大挫。

牛魔王沉聲道:“七弟,你怎會來此?你我兄弟不過是些小小的誤會,你又怎可助外人來與爲兄爲難?”

悟空冷哼一聲,道:“不必亂攀交情,牛魔王,自打你當年在花果山棄老孫而去,你我便早已斷了情分。如今你明知老孫保唐僧西去取經,卻又偏偏不肯放我們師徒過山,分明是敵非友。還有,你且記下了,並非是老孫助西天來對付你,而是西天幫老孫來討個公道,誰是主,誰是客,你可千萬分清了。”

說到這,他猛然擡頭掃視衆妖,道:“各位妖族的兄弟聽清了,今日老孫來此,正是爲了將當年之事做個了斷,你們若是非要阻攔老孫,便休怪老孫不念當年花果山之情了。”

衆妖聽得這話,臉上頓時都面露遲疑之色,畢竟,一個是統帥了他們多年的平天大聖,另一個卻是心中敬佩的齊天大聖,若是二者相爭,他們一時間也不知到底該站在哪一邊。

牛魔王將屬下衆人的神色收入眼中,不由得暗歎一聲,也難怪那望海如此有恃無恐了,多了一個齊天大聖孫悟空,對他火焰山的士氣實在是打擊不小,可如此一來,又該如何應對眼前這上萬佛門大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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