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自古林深山險,漢苗雜居,其中各種江湖之人都喜歡躲在山中,各路牛鬼蛇神層出不窮,奇聞怪事時有發生,給整個湘西之地戴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此時正值軍閥割據,又災害連連,各路人馬各顯手段,爭奪地盤,擴大勢力,都渴望着能夠在這亂世之中,作那膽子大的人,實現遠大理想。
而黑熊嶺山神廟中烏大的這一次下山,卻給整個湘西之地帶來的一陣風波,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若是有一股橫財加入,肯定會實力大增,橫掃整個湘西。
烏大下山之後,將靈藥賣了,就在縣城住了下來,開始了散佈謠言的勾當。
一日換一個地方,等散佈着差不多了,就換一個縣城,一連換了三個縣城才覺得滿意,這才罷休。
也不是沒被人盯上過,但烏大將江漢珍的話可奉爲聖旨,不敢有絲毫大意,每個地方只待一天,就會換下一個地方,所以即使是有心人,也沒摸着他的邊,跟在後面的全部撲了個空。
就在這樣有意的推波助瀾之下,流言已經傳得滿天飛,烏大這才放心下來,又換了一個地方確認了一下,四處的三教九流之中都流傳着這種傳說,纔對此滿意。
就採買了一些所需之物,向山神廟而去。
等他剛走,就有人尋上門來,一問散佈流言之人已經離去,只能暗探一聲狡猾,再次四處撒網,尋找散佈流言之人。
這一夥人正是湘西三教九流之中最大的一夥盜賊,自稱是卸嶺之人。
最後又尋了幾日,都不見傳流言的人,幾人無奈,只能上報,層層彙報上去,一直到了湘西幕後的土皇帝那,卸嶺魁首陳玉樓手中。
陳玉樓字金堂,是四大盜墓團伙中‘卸嶺’一支的魁首,天生生的一雙夜眼,目力異於常人,十歲時又跟着一老道上山學道,並將之夜眼開發了出來,學的了一身本事,一雙眼睛能識別天下珍寶,風水相術無不精通,甚至還會方術。
老道壽盡坐化,陳玉樓便下山回到家中,繼承了諾大的家業,他家正是以盜墓起家,有家裡的支持,理所當然的就坐上了卸嶺羣盜的魁首。
他之所以能坐上這頭把交椅,自身的本事倒是其次,主要是憑着家中人脈廣大,黑白兩道通吃,湘黔之間往來販運煙土,倒賣軍火,幾乎全被他所壟斷。
所以三湘四水的各路軍閥土匪,不論大小都要依附於他,儼然就是當地的無冕之王。
烏大傳出的這等消息怎麼可能瞞過他的眼睛,幾個卸嶺盜匪沒找到烏大的影子,就將此事彙報上去,不到三日,就將此事呈遞到了陳玉樓的案頭。
看着案前的一封報告,陳玉樓目光閃爍不定,說道:“你可探查清楚了?此消息是從哪出來的,可找到散佈消息之人?”
一個面黃肌瘦的人說道:“回魁首的話,這瓶山墓的消息聽下面的兄弟說是從怒晴縣周邊傳出來的,散佈消息的人是一個乾瘦高大的苗家漢子,但爲人極其狡猾,兄弟們連續追查了好幾天連個人影都沒摸着,而且散佈一次,就換個地方,滑不留手的,據兄弟們說,此人不像山民,倒像是江湖中人。”
面黃肌瘦的這人正是‘花瑪拐’,爲人詭計多端,此人祖上歷代都是前朝衙門裡的仵作,識得屍蠟,屍毒,屍蟲等物,爲人精明乖巧,被稱作卸嶺羣盜中的狗頭軍師。
此消息正是他彙報上來的,得到消息傳出之時,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加派人手開始追查,但經過一番暗中較量,算是輸了一籌,並沒有找到散佈流言之人。
陳玉樓開始琢磨這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說道:“猛洞河流域林深嶺密,是夷漢雜居的三不管地帶,當年元兵南下,和當地洞民惡戰數年,死了好些番子貴族,其中一番僧與一統兵大將的墓葬最爲豐厚,尤其是瓶山那裡,仍然有不少元兵元將,和土司洞人的墳塋。“
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元人的墓葬向來是深埋大藏,而那些個洞蠻子多會施蠱放毒,又常有洞落趕屍一類的妖異傳說,咱們的勢力還覆蓋不到那邊,對此始終是兩眼一抹黑。”
花瑪拐也知道這些,那邊就是太過神秘,而且林深嶺密,着實不好經營,說以那裡很是混亂,什麼人都有。
但不是說卸嶺羣盜就畏懼黑熊嶺一代,而是太麻煩而已。
花瑪拐神色一冷,說道:“魁首,瓶山之地我們可是盯了好久了,就這樣讓人將消息傳出去對我們可不利,到時候將會有許多土夫子們全都撲向瓶山,若是被他們搶了先,得了瓶山的寶物,說不定一舉成爲湘西之地的新貴勢力,這就威脅到我們卸嶺的地位了,我們要不要先將瓶山佔了?”
陳玉樓眉思緊鎖,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至於哪裡不對,暫時還說不清楚,他也是人中龍鳳,想着要幹一番大事業。
而這傳言之中的信息,一個是龍脈,一個是寶物,都戳中了他的痛腳,讓他沒辦法拒絕。
龍脈之說他不怎麼相信,不然歷代王公貴族埋葬之地都是風水寶地,那現在這些王公貴族又去了哪裡。
但瓶山之之上的寶物卻是真實的,他也多方查證過,確有其事,只是瓶山墓穴屬於元朝之墓,不易挖掘,是盜墓的一片空白之地,讓他也有些猶豫,總覺得還差點火候。
只是此時不知是何人將消息傳出,讓他再也坐不住了,陳玉樓也是心高氣傲之輩,不會輕易的就放棄這塊肥肉,何況他還有遠大理想。
思索了片刻,對花瑪拐說道:“瓶山肯定是要去的,這湘西之地有我卸嶺十萬弟兄,怎麼可能被區區流言所壞了大事,只是···”
“只是什麼?”
花瑪拐看陳玉樓猶豫,趕緊問道。
陳玉樓說道:“只是這傳流言之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不知用意如何,我們不得不防。”
說起這個花瑪拐就來氣,想到卸嶺這幾年都在暗中收集瓶山的消息,不想被人察覺,還宣揚了出來,這不是跟卸嶺對着幹嗎。
有些生氣的說道:“魁首,要不要我繼續去找散佈消息之人,發動卸嶺的弟兄們,將整個湘西翻過來,我就不信找不出他。”
陳玉樓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如此,裝作不知就行,真要大張旗鼓的去尋找,這不明擺着咋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說不定給幾個當家的人找到把柄,反叛了出去。”
“它們敢。”
花瑪拐一聽有人想反叛,神色凌厲的說道。
“呵呵。”
陳玉樓笑了一聲,說道:“有什麼不敢的,現在這年代,誰有槍誰就是大爺,各方都是獨立的,誰也不服誰,別看我現在是湘西地上的當家人,不服我的可大有人在,還是小心爲上。”
此話不假,但花瑪拐還是有些不服氣,說道:“是誰敢跳出來,看我不收拾了他。”
陳玉樓搖了搖頭,自家事自己清楚,雖然看着自己身爲卸嶺魁首,又能壓服湘西羣龍,但帶來的壓力一點也不小。
正做着積累名望的事,瓶山之事他本來準備是做大事之前做的,沒想到這麼被動的被人給掀了出來,但也不懼怕。
對着花瑪拐說道:“派一些精幹的兄弟們,去探查瓶山動靜,檢查地脈,確定大致方位。”
花瑪拐一聽,頓時明白這是要探瓶山了,但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魁首,我們對瓶山之事可還沒準備好呢,這樣貿然進去是不是太過冒失了。”
陳玉樓目光閃爍,說道:“不是我們不想準備,而是有人根本不給我們時間準備,若是被他人搶了先,咱們要挖掘瓶山,就只能壞了江湖道義了,還不如派出兄弟們將此山佔着,也好讓那些個別有用心的人死心。”
盜墓的規矩他也是知道的,只要有同道之人盜墓,其餘的同道就會避開,當然也是實力相當之輩,若是幾個民間閒散的幾個土夫子被大盜們遇上,二話不說,殺了了事。
“是,魁首,我這就去辦。”
花瑪拐說完就告辭離去了,開始召集精幹的人手,準備好物資,也是不慢,第一批二十人的探路隊伍當天就向着老熊嶺出發了。
而且其餘的陸續到來,看來要分批次派往瓶山,爲瓶山大墓開始積極準備。
陳玉樓在花瑪拐離開之後,就開始分析着此事的弊利,總覺得此事時有意針對他的。
傳言有三個,第一個是老熊嶺上有龍脈,得之可得天下,他對此事也不怎麼在意,只當是道門之人的傳聞罷了,他見過的墓穴無數,還沒見過哪個墓穴能庇佑子孫後輩的。
第二件事就是瓶山之上有寶物了,傳聞不但清晰,而且指出了寶物的來歷,比他以往所探查的還要詳細,比如瓶山的洞天,寶物的來歷,具體的祭祀,都詳細的在留言之中。
別人可能不在意,但他可放在了心上,也猜測是有人也對瓶山之事志在必得,只是被人泄露了消息,或者本身沒有實力,自己泄露的。
作爲湘西之地的土皇帝,還沒怕過任何人,對這些不甚在意。
而第三個就是雮塵珠了,這寶物傳出來,就讓他不得不考慮傳言的用意了。
盜墓最有名的四大派分別是,‘搬山,卸嶺,發丘,摸金’,說是四大派其實是三大派,發丘和摸金其實是一回事,但蹤跡難覓,還有神秘的搬山道人。
江湖傳言,搬山道人盜墓不取金銀財務,只求不死仙藥,但自身中了詛咒,需要雮塵珠可解。
雮塵珠的消息放出來,就耐人尋味了,這不明擺着要吸引搬山道人來嗎,好像機具針對性。
而龍脈之說,的之可得天下的傳聞,就是說出了他的內心所想,雖然不知真假,但也成了讓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陳玉樓不光是湘西的土皇帝,而且還有大理想,想着要做一番大事業,不管如何,只要有龍脈傳說,不管真假都值得一看。
但也隱約的對傳言之人有些佩服,盡然吸引搬山卸嶺兩大盜羣前去,也不怕噎着。
雖然看着只是盜墓的,但一些手段肯定不會少,利益之時什麼事都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