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子是莫元的依仗,或者應該說,整個玉虛宮都是莫元的依仗。
莫元可不是姜子牙這樣將門中關係搞得不怎麼好的弟子,他有混沌鍾在手,又與楊戩友善,修爲更是極其火速,展現的天資誰都不容輕視,再加上其人作爲與截教牛魔王等人爲難的急先鋒,闡教弟子上上下下對其都是很有好感。
是以,臨來之前,莫元能輕鬆邀請到廣成子來助自己撐場子,甚至還不止廣成子,畢竟他對上的可是妖師宮,鯤鵬那廝可不好惹,莫元沒做好萬全的準備,又焉敢這般強硬,殺鬼車,甩白澤和九鳳臉子?!
只聽那廣成子笑道:“還望兩位道友給貧道一個面子,速速離開這真武神殿,不然的話,今日只怕貧道與兩位卻再難把酒言歡,而是要做過一場了。”
當初逐鹿大戰之際,身爲黃帝一方的幫手,三人也偶爾一起飲酒作樂,廣成子雖然秉承了闡教一衆金仙的高傲脾氣,看不起截教一衆妖魔弟子,但是對於九鳳白澤這樣成名在上古之際,甚至是在他修仙之前的前輩妖帥,還是頗爲尊敬的。
事實上那個時候,單論道行,廣成子還不如這兩尊大妖,只是時移勢遷,身爲聖人門下的嫡傳弟子,這麼多年的苦修下來,廣成子的修爲這才一舉超過兩人。
白澤和九鳳兩人的眉頭緊緊皺起,按理說他們兩人是該給廣成子這個面子,可是偏偏此事兩人做不得主。
今日鬼車上門,乃是鯤鵬定下的試探之計,叫他二人跟來,一方面是怕鬼車出事,一方面卻是想要壓服莫元,省得這位新任的真武大帝不知深淺,日後再鬧幺蛾子,與他妖師宮爲敵!
可是如今這兩個目的,卻是一個都沒達成,鬼車身死不說,這新任真武大帝與他妖師宮分明便是針尖對麥芒,一點也不讓,更不曾給半點臺階讓他們下,今日如要退去,三界神魔說不得當他妖師宮怕了這新任真武大帝!
鯤鵬必然不會滿意這個結果,也定然不會容忍他二人的退卻!
白澤道:“廣成子道友,不是我等不給道友這個面子,委實是這位新任真武太過於咄咄逼人,斬殺我妖師宮大妖鬼車不說,我等讓他去妖師宮賠禮,他卻言行無狀,出言侮辱我等,今日這個面子,是當真給不得!”
“笑話,爾等妖師宮在朕初臨真武神殿的第一日便派那鬼車前來搗亂,此人大膽至極,擅闖帝宮,朕殺他亦是符合天規,又如何要與爾等賠罪?!”莫元冷聲說道,卻是沒有半分退讓的意味!
九鳳見狀又是大怒,她本就是因爲廣成子在場,才停下手,眼見莫元這幅模樣,當下氣道:“廣成子,休說吾等是道友,今日你如是執意護着他,便是與我妖師宮爲敵!”
“與你妖師宮爲敵?”
廣成子聞言,眉頭微挑,卻是笑道:“你妖師宮又算什麼東西,也配做我玉虛宮的敵人?”
言語之中,盡數都是一股輕蔑不屑之意。
“你……!”
九鳳再也按捺不住,臉色一變,擡手一掌便朝着廣成子印了過去,然而她面對的可是廣成子,可不是莫元,哪裡是這般好對付的?!
卻見廣成子擡手一揮,雄厚法力當即凝聚出了一道青色禁制,將其人護住,那拳頭砸了上來,青色禁制上光華一閃,隨即將九鳳的拳力盡數抵消,直接將九鳳震飛了開去!
九鳳原本便被廣成子以落魂鍾打傷了元神,此刻又被廣成子法力反震,傷上加傷,終於是承受不住,悶哼一聲,人在空中,卻是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
“九鳳!”
白澤驚呼一聲,卻是伸手攬過九鳳的嬌軀,一臉關切的道:“你沒事吧!”
九鳳輕輕搖了搖頭,一張玉面已然是蒼白如雪,她恨恨的盯着廣成子道:“聖人弟子,果真是名不虛傳!”
昔年廣成子爲黃帝師時,尚且纔剛剛邁入大羅金仙,比之他們差的遠了,可是就因爲在聖人門下,這麼些年來,卻是後來居上,已然遠遠勝過了他們,饒是九鳳心高氣傲,想要教訓一番莫元,可是有廣成子橫亙在身前,她除了暗自咬牙,如今也是沒了半分辦法。
“兩位道友可是還要動手?”廣成子問道。
白澤和九鳳閉嘴不言,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心中的那股無奈與憤恨,終於,白澤道:“今日既然是你親自出馬,那我和九鳳就給你一個面子,只不過,我有一言提前說與爾等知曉,此事,絕不算完!”
說罷,他不再停留,拉着九鳳便是朝着遠處而去!
見狀,莫元亦是鬆了一口氣,他雖然表現的強勢,可是內心實在是不想在此時與妖師宮徹底開戰。
妖師鯤鵬畢竟是準聖三重天的強橫存在,而且是老牌準聖,哪怕他來此之前,便邀請了廣成子、南極仙翁、玉鼎真人還有楊戩等一衆師兄師侄照拂,可是那畢竟是旁人的力量,這些師門中人可以助他退敵,卻無法徹底替他剷除鯤鵬,鯤鵬這廝背後也站着女媧聖人,還有河圖洛書在手,誰也不會替他承擔這麼大的因果,
而等這些闡教中人走了,那鯤鵬如是懷恨在心,隔三差五與他爲難,他一個大羅金仙,卻是極難阻擋。
現下這個局面正好,一是立了威震懾了局面,想來妖師宮的人卻是不敢再這般視他如無物,二嗎,則是沒有全面開戰,一個大羅金仙雖然貴重,可還不值得鯤鵬完全撕破臉,不顧身份親自出手。
當然,就是這種情況發生莫元也無所畏懼,大不了這真武大帝不做了,躲到玉虛宮去,鯤鵬莫非還敢上聖人道場不成?
“師兄,此番援手,卻是謝過了!”莫元衝着廣成子拱手謝道。
“無妨,舉手之勞罷了,師弟這真武大帝之位,可是用命從截教手裡掙來的,也算是爲咱們闡教添了幾分光彩,咱們師兄弟幫你坐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廣成子笑道。
情理之中個鬼,當真是情理之中的話,當初姜子牙那裡,又有什麼人幫他了?
這其中固然是當初闡教一衆弟子被截教弟子堵在了玉秀山的緣故,可是在那之前,姜子牙請援兵圍殺妖族七大聖之際,也只有紫薇大帝借出了麾下二十八星宿,其餘幾個帝君,哪怕是勾陳大帝,可都是半分表示都沒有的!
幫人是情分,不幫人是本分,畢竟修仙一途,結的因果越多,越不利修爲精進,便是聖人也是不敢隨意承擔因果,更不必說尋常的仙人了。
廣成子和一衆闡教仙人肯幫莫元,當真是極給面子的,對於這一點,莫元是心知肚明。
他道:“師兄說得對,咱們師兄弟之間,當是該互相幫扶,日後師兄但凡有所差遣,我必然無有不從。”
在廣成子面前,用朕太過於生分了,不過莫元這個承諾,卻是極有分量的,以他當下的修爲,突破準聖是板上釘釘的事,屆時有混沌鍾在手,便是一重天境界,也未必遜色廣成子多少,這樣一個強大戰力的允諾,是任何一尊強者都無法拒絕的。
“師弟有心了。”
廣成子點了點頭,對於莫元的表態卻是極爲滿意,他道:“你新來真武神殿,貴人事忙,貧道便不多叨擾了,這便回山,日後如需相助,隨時與貧道知會一聲便是。”
“廣成子師兄且慢!”
那坐在寶座上的敖茜此刻起身到了兩人身前,盈盈笑道:“師兄好不容易來一遭真武神殿,我夫妻二人如是不招待一頓水酒,其餘的師兄師侄曉得了,難免笑話我等,還是請留下來,品嚐一番這真武神殿的仙酒吧。”
莫元亦是拉住廣成子的袖口道:“就是此理,留下來喝杯水酒,也好讓我夫妻二人一盡地主之誼。”
廣成子卻不過盛情,只是連連應是。
……
妖師宮,主殿。
鯤鵬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白澤和九鳳那蒼白的臉色,卻是眉頭緊皺,道:“你二人傷勢如何?”
白澤道:“多謝妖師關心,我等元神微有震盪,卻算不上什麼大礙。”
“廣成子,不愧是十二金仙之首,修爲竟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
鯤鵬感嘆一聲,道:“可惜,如不是楊戩那廝盯着,本座定然親至真武神殿,好生會一會這位闡教大能。”
楊戩!
聞聽這個名字,饒是白澤和九鳳見慣了大場面,心中也是一顫,實際在以前,哪怕是經歷了封神大戰的楊戩,也未必被這二人放在眼裡,奈何兩百年前,楊戩這廝獨闖大雷音寺,卻是讓天下神魔重新認識了一番這位天庭第一戰神。
以區區三代弟子之身,躋身準聖三重天的境界,力戰如來佛祖,還佔有上風,不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是古今少有,但凡消息靈通點的神魔,如今誰又敢招惹楊戩?!
“這位新任真武大帝,當真是好大的顏面,竟然有這般多的闡教大能助他,當初姜子牙也遠不如他。”白澤臉色凝重的道。
“妖師,難道我等就忍下了這口氣?!”九鳳不忿的道,她素來心高氣傲,這番被折辱,還吃了虧,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這口火氣。
“忍,自然得忍,不過咱們忍,不代表旁人也會忍,且等着吧,有人會出頭的,屆時咱們推波助瀾便是,真當那大力牛魔王除了聖人門下,就沒有別的跟腳了?”鯤鵬笑道,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他此話一說,九鳳尚且不解,白澤卻是眸光一亮,卻見白澤指了指腳下,道:“妖師所說,可是下面這位?”
“正是這老貨,這廝殺性極重,心眼又小,真武殺了他的女婿,他又豈會善罷甘休,等着吧,說不得他便在籌謀什麼呢!”
鯤鵬得意一笑,道:“你二人且下去養傷,傳令下去,這些日子讓手下的孩兒收斂一些,不要與真武神殿的人衝突,咱們可不能做了旁人的手中刀!”
白澤和九鳳躬身領命,卻是隨之退出了這主殿之中。
行至外邊,九鳳道:“白澤,你說血海那位當真會出手,牛魔王雖然算是他們修羅一族的女婿,可是他自從那鴻蒙紫氣之爭後,便再沒出過血海。”
兩人所言,乃是血海的冥河老祖,此人道行法力,都是聖人之下最頂尖的,距離聖人也只差一步之遙,更有一衆先天靈寶護身,如不是差了一點機緣,早便成了聖人。
而牛魔王的原配妻子鐵扇公主,正是這血海阿修羅族的羅剎公主,是波旬魔王的大女兒,從這層關係上看,牛魔王是修羅一族的女婿。
白澤語氣肯定的道:“妖師與這位打過不少交道,甚至當初鴻蒙紫氣之爭,便是兩人的暗中的謀劃,他對於這位的瞭解,必然比你我多,他既然說會出手,那必然便是會出手的,你我靜待便是。”
九鳳不再言語,她雖然也活過了漫長的歲月,但是畢竟道行尚淺,這些頂尖大能之間的勾當,根本不是她這個層次能知曉的。
這二人下去佈置,妖師宮主殿內,鯤鵬輕輕拍了拍手,一道通體漆黑的身影走了進來,那身影頂着一隻虎頭,面目兇惡猙獰,嘴巴猶如鷹喙,頭上長有兩根淡金色的龍角,一身氣勢,赫然是大羅金仙巔峰之境!
“窮奇拜見妖師大人!”那妖魔拱手行禮道。
鯤鵬滿意的點了點頭,窮奇乃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亦是當初天庭十大妖帥,深受妖皇喜愛,不過那一隻窮奇早就隕落在了巫妖大戰的戰場上,這一隻,乃是當初那名妖帥的兒子,這些年一直被鯤鵬傾力栽培。
“窮奇,此番本座召見你,乃是有一樁大事要交代給你,你且走一遭血海,面見冥河老祖,便說如果他想爲牛魔王報仇,本座,還有女媧娘娘,都會站在他背後,叫他不必有所顧忌。”鯤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