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高萬丈,山大接青霄。根連地厚,峰插天高。兩邊雜樹數千科,前後藤纏百餘里。花映草梢風有影,水流雲竇月無根。
倒木橫擔深澗,枯藤結掛光峰。
石橋下,流滾滾清泉;臺座上,長明明白粉。遠觀一似三島天堂,近看有如蓬萊勝境。香鬆紫竹繞山溪,鴉鵲猿猴穿峻嶺。
洞門外,有一來一往的走獸成行;樹林裡,有或出或入的飛禽作隊。青青香草秀,豔豔野花開。
陳長生進了洞門,走了幾步,進了塔門,看到了一個斑竹簾兒,掛在裡面。陳長生看着這斑竹簾子,心生喜愛,竹乃四君子之一,尤其是這斑竹的,寓意更好。有着一種簡單的美。
陳長生破步入門,揭起來,往裡就進,猛擡頭,就看見一個魔頭,坐在石牀之上,凶神惡煞的看着陳長生。
青靛臉,白獠牙,一張大口呀呀。兩邊亂蓬蓬的鬢毛,卻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恍疑是那荔枝排芽。鸚嘴般的鼻兒拱拱,曙星樣的眼兒巴巴。兩個拳頭,和尚鉢盂模樣;一雙藍腳,懸崖椏槎。斜披着淡黃袍帳,賽過那織錦袈裟。拿的一口刀,精光耀映;眠的一塊石,細潤無瑕。
那就是黃袍怪,黃袍怪坐在石牀之上,兩方排列着整齊的妖兵。神通浩浩,威風凜凜。威風八面,虎虎生威。
這黃袍怪倒有些傳說,他也曾小妖排蟻陣,他也曾老怪坐蜂衙。你看他威風凜凜,大家吆喝,叫一聲爺。他也曾月作三人壺酌酒,他也曾風生兩腋盞傾茶。
倒也不愧是天庭上當官的,也會些詩風雅頌,倒也是個雅士。
“呆!來着何人爲何擅闖我山門。”黃袍怪坐在石牀上,大聲喝道。妖兵已經包圍了過去。
陳長生一行人臉色如常,這麼一羣妖兵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說不好聽點,崩個屁都能把他們崩死。
“貧僧是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在遠處見到寶塔金光燦燦,神而不凡。特來拜會。”陳長生臉色如常,極其平淡的說道。
黃袍怪對於陳長生的表現很是意外,本以爲陳長生這個肉體凡胎會嚇破膽,但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鎮定。
“原來東土來的高僧,有請。”黃袍怪倒是爽快,並沒有想其他的妖怪一樣庸俗,手一揮,設下了幾團蒲團,請陳長生坐下。
陳長生毫不客氣的坐下,孫悟空、豬八戒小白龍等人也在陳長生身後做了下來。就是屍尊也坐在了陳長生的身後。
奎木狼忽然見到一尊身穿袈裟的屍族,微微一愣,忽然站了起來,他身爲天庭衆人,見到天地所棄,人神共誅的屍族,自然義不容辭,就算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的這屍族。
奎木狼站起來,眼中一瞪,一道劍氣,斬向了屍尊,屍尊坐着不動,彷彿沒有看到那一道劍氣一般。
“阿彌陀佛!”陳長生忽然誦了一聲佛語,一陣偉力散發開來,無形之中化解了奎木狼所斬出的劍氣,消弭的無影無蹤。
屍尊至始至終都是坐在陳長生旁邊,沒有說過一句話。
奎木狼微微一愣,本以爲這唐僧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但是從剛纔的情形來看,自己就算是大羅金仙,恐怕在人家面前就是一碟菜。
“施主,這位乃是貧僧收留之人,且天庭的認也已經知曉了。還請師父收了火氣,斂了神通。”陳長生笑着說道,看起來活像個笑彌勒,不過就是瘦了點。
“長老此言當真。”奎木狼有些意外,天庭怎麼可能會容下這麼一個定時炸彈。不過聽陳長生這麼一說,他心裡卻是信了幾分,忍不住問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陳長生道。
聽陳長生這麼一說,奎木狼是徹底的相信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奎木狼臉色一變,看着陳長生,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相信陳長生了。
看來陳長生的佛法境界不是一般的高,已經能影響到自己身爲大羅金仙的心境了。不過奎木狼僅僅一瞬,便察覺到自己受了陳長生的影響,跳脫了出來。不過他知道陳長生並沒有騙他。
佛門的戒律自有其道理,佛法修爲越高,反而越受這些戒律限制,要說謊反而不難。
陳長生微微一愣,他並不是故意要出手的,這僅僅只是自己所散發出去意境而已,隨着佛法境界的提升,陳長生也越發察覺到這佛法的桎梏。
現在看了自己決定在太乙之時,創法,跳出其他法門的桎梏,成就一門無上的至強之法,果然沒錯。
如果自己不跳脫舊法的限制,突破大羅金仙,倒是就沒有那麼容易脫離佛門了。佛門的神通果然不一般,這種度化之力,太過恐怖了。
陳長生髮現了自己的問題,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同時體內運轉起了浩然正氣決,這部聖訣,纔是最完美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使人如沐春風,極其舒服。正大光明,沒有佛法那般詭異。
“奎木狼,你可還記得我?”豬八戒忽然出聲,斂去了自己掩飾的醜樣,顯化出陳長生助他蛻變後的身軀。
“天蓬元帥,十幾年不見,你倒是比當年更加威武。”
奎木狼認出了豬八戒來,臉色略微有一些詫異,他自然知道天蓬元帥下凡了,但是本以爲以天蓬元帥的慵懶性子下了凡,就算有宿慧,前世金丹,最多也只是金仙而已。
沒想到天蓬元帥不僅突破到了太乙金仙,而且氣息比之前世,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根骨、資質發生了巨大的蛻變。這讓奎木狼很是動容。
以前天蓬元帥就是個關係戶,在天宮就是個笑話,憑藉這九轉金丹。達到了大羅金仙。修爲也就永遠止步了大羅金仙,再無進步的可能。唯一說得過去的就是他手下的天河水軍。是一支強大的軍隊,出了這支軍隊以外,豬八戒就無一是處了。
沒想到現在豬八戒的發生了這麼大的蛻變,突破大羅是遲早的問題,而且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果然關係戶就是好,就算仙路斷了,也會有人幫你接上。
奎木狼羨慕不已,忽然奎木狼想起來,當年也是有那麼一個人,一隻在背後爲他們撐腰。直到無能爲力爲止,甚至爲了他們,連天都逆了。
想起當年往事奎木狼的眼中閃過一絲淡而濃烈的傷愁,一閃而過。
“你是十幾年沒見到老豬,老豬已經幾百年沒見過你們這些熟人了。”豬八戒有點鐵憨憨的樣子,笑着說道。
“來,天蓬元帥,我奎木狼敬你一杯。”奎木狼說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一愣,後知後覺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不過並沒有在意,而是端起酒杯敬了豬八戒。
豬八戒也不客氣,接過奎木狼拋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好!”奎木狼大叫一聲好。有一種杯酒交英雄的氣概。
“奎木狼,你爲什麼下界來啊!”豬八戒毫不掩飾的問道。
奎木狼看了陳長生一眼,有些難以啓齒。陳長生淡淡一笑,“施主大可不必在意,天地量劫,人人都身處其中,都是爲了謀劃機緣,祈求無上大道,這並沒有不妥當的,貧僧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之中的一員而已。”
“聖僧高義。”奎木狼抱了一拳,拍了一下馬屁。
“長老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忸忸怩怩的了,沒錯,我此次下凡,卻是爲了,西遊量劫的功德。不過這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下凡是爲了找一個人。”奎木狼並沒有隱瞞什麼,直言不諱的說着。
“爲了誰啊?”豬八戒微微一愣,這奎木狼乃是天上的星宿,在凡間還能有什麼牽掛不成。
“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奎木狼說道。
“奎木狼,沒想到你居然是同道中人啊!”豬八戒一臉笑意的看着奎木狼,看得奎木狼渾身雞皮疙瘩。
哪裡一樣了,人家是情投意合,而且爲了天宮秩序無奈才下凡來,哪裡像豬八戒,單相思,暗戀人家嫦娥,而且還想玷污人家嫦娥香子,哪裡是一路人了。
“八戒,不可胡言。”陳長生教訓了豬八戒一下,叫他住了嘴。
“施主可曾尋到良人?”
陳長生看着奎木狼出聲問道,前世他還蠻同期奎木狼的,妻子並非與他同心同德,導致他被孫悟空暗算,奪了舍利子玲瓏內丹,最後兩個孩子都沒了性命,老婆跑了。自己孤身回了天宮。
說好聽的是,斷了凡心,功德圓滿,回了天宮,從此一心向天道。說不好聽一點,就是心灰意冷,無處可去只能迴天宮。失去希望,只能求大道。
唉!可憐,可惜,可悲,可嘆。
不過這些終究是前世關於西遊量劫的記憶,現在西遊受了自己的影響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陳長生也不知道現在奎木狼,玉女,乃至他們的兩個孩子的下場,如已經不確定了。
就是奎木狼與玉女,兩人的感情,陳長生都說不透。
“尋到了。”
奎木狼聽到陳長生的問話,虎眼之中閃過一絲溫柔。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足以看出他心底的幸福與滿足。
只羨鴛鴦不羨仙。
也許這一句就是奎木狼此時內心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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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搖了搖頭,嘴角也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