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不斷流逝,當太攀也不再壓抑自己蛻皮的慾望的時候,這對蛇類而言,至關重要的蛻皮,就順理成章的開始了。
在太攀的感知當中,他周身上下的血肉,也是越來越沉重。
而他身上的那一層老舊的鱗甲,與他之間的聯繫,變得越來越微弱。
在他的感知當中,他周身上下,那一層老舊的鱗甲,已經不再是他的保護,而是他的束縛。
隨着時間進一步的推移,太攀的視線,也是逐漸的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
那極致的,酥癢的感覺,也是一點一點的削弱。
這是屬於太攀的感知,正一點一點的從他的腦海當中失去。
先是視覺,然後是觸覺,最後,是知覺,以及感覺。
很快,太攀就徹底的陷入到了一片徹徹底底的,混蒙到了極點的黑暗當中。
在這極致的黑暗當中,沒有光亮,沒有聲響,所謂的意志,所謂的想法,所謂的野心與理想等等,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縱然是太攀有意,想要離開這一片黑暗,卻也找不到絲毫的辦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太攀也只能是拼命的回憶,回憶他的腦海當中,那些零散而有破碎的記憶。
來自於,那喚做百離的人,腦海當中最深處的,幾乎是連他自己,都快要遺忘的記憶。
不管這些記憶,對太攀而言,有用沒用。
對此時的太攀而言,回想這些散碎的記憶,是他在這黑暗當中,唯一的,還能夠保持住自我的念頭,不至於是徹底的迷失,被這黑暗所同化的手段。
雖然不知曉,被這黑暗同化以後,會是什麼後果,但那後果,想必是不會太妙,而太攀,也完全不想去體驗那後果。
一遍一遍的迴響着那無數散亂而又破碎的記憶。
縱然是已經是清晰無比,但太攀依舊是沒有停下自己的舉動。
到了後面,那源自於百離的記憶,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化作了太攀自己的記憶。
就好像,太攀自己,真的是在一場夢境當中,化作了一位名爲百離的人,在一處名爲‘地球’的地界,生活了二十餘年一般。
而在這個時候,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也是稍稍的一動。
黑暗當中,太攀的意識,也是猛然之間凝聚到一起。
“是錯覺嗎?”太攀想着。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這無邊的黑暗,在剛纔,有了一絲微微的震動。
“應該是錯覺了。”
“在這黑暗當中,連知覺都是沒有,縱然是這黑暗,真的是有了震動,我又如何能察覺的到?”凝神片刻之後,太攀便是繼續的,開始回憶那些源自於百離,然後被他徹底所吸收的記憶。
那記憶當中,無數的神話,無數的傳說,已經是成爲了太攀在這黑暗當中的,最重要的,打發時間的東西。
但很快,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便是開始了第二次的震動。
而這一次,太攀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微微的震動。
太攀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錯覺。
雖然不知道,這黑暗中的震動,意味着什麼,但這並不影響太攀的心情,突然的便好。
畢竟,能夠感受到這震動,對太攀而言,就意味着,那失去的感覺,正在迴歸。
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持續不停的震動着。
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震動的幅度,也越來越明顯。
而後,一縷光明,如同長劍一般,將這無邊的黑暗刺破。
久違而又珍貴的光明,以及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響,再一次的出現於太攀的周圍。
而那極致的酥癢,也是在感覺重新的回到太攀身上的時候,在太攀的身上蔓延開來。
本能的,太攀盤起來的蛇軀,就已經是舒展開來,然後,太攀忍着那酥癢的感覺,在這鼠羣所打開的通道當中,緩緩的遊動起來。
時間彷彿是被刻意的拉滿了一般,不知多了多久,一片尖銳的,埋在大地當中的碎石,纔是出現在了太攀的眼前。
停在這碎石的面前,太攀本能的,將自己的下頜,貼近到這碎石的棱角上,然後用力的摩擦起來。
在這摩擦之間,瀰漫於太攀周身,難以忍耐的酥癢的感覺,也似乎是得到了一絲緩解一般。
很快,太攀下頜處,那老舊的鱗甲,便是出現了一道裂隙。
而在裂隙之下,新生的鱗甲,泛着生命的光澤,然後飛快的,變得堅韌。
稍稍之後,太攀纔是繼續用那碎石的棱角,勾住下頜處破裂的老皮,然後用力的一個翻身。
老舊的鱗甲,被生生的扯開,如同是剝皮抽筋一般的痛苦,也是在太攀的頭部,蔓延開來。
待到這痛苦的感覺,稍稍減弱之後,那被痛苦壓下去的酥癢的感覺,又是重新的,在太攀的周身上下,蔓延開來。
這是太攀放開了壓制之後,他的周身上下,被老舊的鱗甲包裹束縛住的地方,正在生長出新的鱗甲來,想要將這老舊的鱗甲給撐破。
緩緩的蠕動着身軀,太攀下頜處的口子,一點一點的,艱難的擴大着。
太攀從來沒有想過,蛇蟲之類,蛻皮的過程,會是這樣一個痛苦而又難捱的過程。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攀下頜處,那一道被撕裂開的口子,終於是擴大到了足以能夠令太攀進出的地步。
而這個時候,伴隨着新的鱗甲的出現,太攀的周身,那一層老舊的鱗甲,也是徹底的失去了彈性,然後鬆散的,貼在太攀的周身。
有呼吸了一口氣,恢復了些體力之後,太攀纔是蠕動着身軀,從下頜出的那一個巨大的口子當中,緩緩的遊了出來。
在這過程之間,太攀的周身上下,那一層新生的鱗甲,也同樣是緩緩的張合着,將外面那一層老舊的鱗甲給撐開,從而是讓太攀更爲順利的,從那老舊鱗甲的束縛之下,掙脫出來。
“蛻皮,竟會是這般的艱難麼。”筋疲力竭的太攀,趴伏於地面上,腦海當中,忍不住泛起了這樣的念頭來。
然後下一個剎那,無與倫比的飢餓的感覺,就從太攀的腹中,炸裂開來,迅速的,擴散到太攀的全身,擴散到太攀的腦海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