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道?”聽着徐求道的口中的這結論,十方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嘴角都露出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冷笑和不屑之意。
“呵,你徐求道藉此成就了元神,卻又反過來抨擊這法門是邪道……”一時之間,不知多少人的心頭,都涌出了這樣的想法來。
不過很快,這些人的心頭,都泛起了愁緒——這法門的出現,無異於是等同於,大宗們的弟子,在修行之路上,對那些散修們,形成了一個令人更加絕望的碾壓。
在此之前,成就元神,只能是水磨工夫,這是那些散修們,追上宗門弟子的唯一的機會。
但現在,這個機會也都沒了。
想到這裡,十方樓中的衆位散修們,心頭也是生出了隱隱的悔意來,若是他們不曾知曉這法門,也不曾自己推演驗證這法門的真假,那他們此時,有着如何會有這般深沉的絕望?
這法門,沒有絲毫的難度,與正統的方式相比,這種法門,只不過是撕開了一層窗戶紙而已。
——這麼多年以來,總會有修行者捅破這一層窗戶紙,但這法門,卻從來不曾流傳下來,這就足以說明某些東西。
這法門,註定只能是秘法,不可能被公之於衆,否則的話,於散修而言,他們後輩的心氣,就完全的散了——試想,若是有人知曉自己無論如何的努力,都不可能比得過旁人,此生都註定零落於塵埃當中,那又有誰,還會抱有繼續修行下去的念頭?
恐怕絕大多數的修行者,都會選擇放棄修行,回到凡俗當中,做一個富家翁,亦或是江湖宗師大豪。
於宗派而言,這法門,同樣不是一個好東西,宗門的凝聚力存在的核心要素之一,就在於宗門當中,有着充足的資源,宗派弟子能夠從宗門當中獲取資源,但這法門傳開之後,再是豪奢的宗派,也不可能負擔得起這樣的消耗。
對修行者而言,成就元神的條件,很簡單——只要練氣有成,在體內凝練出三十六縷元氣,形成一個元氣大循環,這修行者,自然就有了成就元神的資格。
凝聚天地元氣,只是單純的水磨工夫,修行者的天資,再如何的愚駑,只要有着足夠的時間,便都能夠凝練出三十六縷天地元氣來。
而重點,就在於時間。
氣之境的修行者,壽元不過三甲子,一百八十載,若是修行者在凝聚天地元氣的這個過程當中,花費了太多的時間,等到這修行者老朽之後,他的狀態,未必是能夠令他凝魂煉魄成功,成就元神——凝練天地元氣的時間,不宜超過三十年,一旦是超過三十年,那修行者的三魂七魄,徹底的沾染上天地元氣的氣機,和血肉融爲一體之後,想要在察知七魄的所在,凝魂煉魄,便幾乎是成爲了一間不可能的事。
如今天地之間,那些氣之境的修行者當中,絕大多數的一部分,都是因爲在凝練天地元氣的過程之間,耗費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沒有了成就元神的希望。
這樣的人,散修當中有,但宗門之內,也絕對不缺。
這法門一旦傳開,那這些人,絕對不可能不去嘗試——元神者,壽五百,對於這些等死的人而言,成就元神的意義,還在於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一個宗門的資源,也依舊是有着極限,又怎麼可能會供給這些幾乎是道途斷絕的人使用。
於是這矛盾,必然就會產生。
不過,對於太攀而言,這些人的反應和想法,都已經不重要了。
在從那雅間離開之後,太攀就回到了自己在這十方樓當中租借的洞府之類,洞府當中的陳設,一如當初,沒有絲毫的改變。
接下來要做的事,一是替老道人鄧明通傳訊,二是替嵩明三人傳訊,三是收羅材料,煉製趁手的法器,四則是去往那蠻山荒海界當中,按照嵩明三人的指引,去找尋那一頭孕育得有天之淚的荒蠻。
這四件事當中,如是要列出一個先後順序來,那毫無疑問,獲取天之淚,絕對是最緊要的事,一則,這些荒蠻,並非是靜止於一個地方不動,拖的時間越長,嵩明三人交易給太攀的那消息,失效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而且這荒蠻被他人獵殺的可能性,同樣是會增大。
而在此事之後,才論道祭煉法器,以及替人傳訊。
“那就這樣。”腦海當中,念頭轉動着,太攀很快,就給將要做的這幾件事,排了一個緊要先後,這其中,排第一的,當然就是去獵取天之淚,然後,便是收集材料祭煉法器和傳訊,後面的幾件事,卻是互不衝突,可以同步完成的。
細想了一陣之後,太攀便是再度想起了先前那雅間當中,六人的爭論。
蘇秀平三人,最後終究還是對這法門心動了,只是他們卻不曾如太攀所預料的那般,去找宗門或者說自己的師長獲取這一筆資源,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在幾人的建議下,徐求道順水推手的,成立了一個名爲‘九首’的圈子。
九首,分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以及,影。
這其中,天之首,徐求道,地之首太攀,玄之首向憐,餘下的六首,皆是空缺。
而九首的主旨,就在於互通有無,交流訊息,替各位修行者獲取種種珍貴的資源。
收回心思,太攀在洞府當中,來回走了幾圈以後,纔是重新的端坐於蒲團之上,吞吐着浩浩蕩蕩的天地元氣,而在吞吐之間,太攀的心神,也是徹底的歸於寧靜。
這個時候,太攀的腦海當中,纔是有一串一串的符文顯現了出來,一串連着一串,一環扣着一環,緊密無比,而這些符文,在太攀的記憶當中顯現出來的時候,太攀經絡當中的天地元氣,也是開始震盪了起來。
“嘖,不愧是合道半仙的手筆,縱然是被縛於水獄當中,但人間半仙,就是人間半仙,其從容姿態,決絕心性,絕對不會因爲其暫時的處境,而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