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兩個人,卻都是生出了等待援軍的想法來,於是,沒有絲毫的交流,兩個人,都是同時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從那生與死的攻守之間,重新的化作了先前那對峙的模樣,而太攀,也是趁着卯兔去查看未羊傷勢的時候,運轉體內的真元,以彌補方纔短暫的爆發之下,所損耗的元氣。
而在這城隍廟之外,那集會的所在,因爲先前城隍廟中的動靜,在加上這黽池縣的縣令,也都是親身到了這城隍廟的面前,是以,這澠池縣中,十數萬的人羣,也同樣是抱着各自不同的想法,往這城隍廟靠攏——這些人,要麼,是爲了瞻仰神蹟的信徒,要麼,就是爲了想要藉此機會,與這縣令搭上關係的的取巧之輩。
但無論這些人,抱着什麼樣的心態,當這些人靠近城隍廟的時候,都是忍不住的,跪倒於地,祈禱起來。
而縣令林朝先,也同樣是派出了差役書佐,盡然有序的,將靠攏過來的人羣,給分散到不同的街巷,維持者秩序,以免發生事故。
“明公,人越來越多了,是不是令差役,講這些人都勸回去。”
“否則的話,一縣之民,盡皆聚攏於此,稍有變故,只怕便有不忍言之事發聲。”在那些差役書佐艱難的維持着秩序的時候,林朝先的身旁,黽池縣的典刑,安白象,也是緊張無比的,對着林朝先低聲的道。
“勸回去?”
“怎麼勸的回去?”林朝先臉上也同樣是浮現出擔憂的神色來,“城隍顯聖之際,這些信民們,又如何願意回去?”
“若是強自勸之,只怕這不忍言之事,頃刻之間就要發生了。”林朝先言語之間,也是忍不住的,用衣袖擦了擦滿額的汗跡,只是,一行官吏們,誰也看不到,林朝先這擔憂的背後,那深藏於瞳孔當中的冷意。
“這樣,白象,你往城外衛所走一遭,請校尉穆心知,帶軍入城,彈壓局面,以防不測。”看着城中的百姓,還在往這城隍廟所在的地方靠攏,周遭的街道,也都快要被徹底的堵塞,人羣當中,維持秩序的差役,也是有了和那些信衆們衝突的跡象,林朝先額間的冷汗,更甚先前。
“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快去!”
見那縣尉的臉上有着猶豫的神色,林朝先也是跺着腳,催促起來。
“若是府君怪罪,本縣一力但之也就是了,還不快去!”
“你們幾個,也都陪着安縣尉一起去。”
不等這縣尉,有所答覆,林朝先就已經是調轉了身形,轉身面對着面前浩浩蕩蕩的百姓,高聲的呼喊起來。
“衆鄉親,還請聽我一言。”
“城隍顯聖,衆鄉親前來膜拜,無可厚非。”
“只是,這城隍廟,就這麼大,如何能容得下那麼多人?”
“衆位鄉親還請稍稍讓開些,本縣令人拆除這城隍廟附近的酒樓住宅等等,給大家騰出些地方來。”聽着林朝先的聲音,那些原本有些躁動的信徒們,也是重新的變得安穩起來,繼續唸誦着祈福的禱言,這個時候,那縣尉,也終於是下定了決心,拿着自己的印信,帶了幾個人,逆流往城外而去。
“臣民等謹以香燭酒醴之儀,誠惶誠恐……”與此同時,林朝先也是走到了擡過來的三牲祭桌面前,高聲的唱到。
“臣民等謹以香燭酒醴之儀,誠惶誠恐……”林朝先念誦過後,城隍廟附近的信徒,也都是在廟祝或者差役的引導下,按照林朝先的言語,跟着林朝先一起,唸誦了起來。
“伏以,天下城隍,職司四隅,位居靈方,掌管山溪,主宰仙靈……”
“伏以,天下城隍,職司四隅,位居靈方,掌管山溪,主宰仙靈……”這赫然是一篇年節大祭的時候,祭拜城隍用的祭文。
林朝先每念出一句,其後的信民們,也都是同樣的,將林朝先念誦的那句,在高聲的喊出來。
只是十餘個呼吸的時間,整個黽池縣中,便都是這祭文的聲音,四下回蕩。
在這十餘萬人共同營造出來的狂熱無比的氣氛之下,幾乎是沒有誰能夠能夠保持住先前的清醒,便是縣學當中的學子書生乃至於教習們,這個時候,也同樣都是跟着這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高唱起來。
“……尋得龍身完備,巒頭整齊之佳城收錄成文……”
“……尋得龍身完備,巒頭整齊之佳城收錄成文……”
“終存於心,備有眼者識之,有德者居之,成人之美而後樂矣!”
“終存於心,備有眼者識之,有德者居之,成人之美而後樂矣!”
“惟願蒼生不受風水之害,猶借風水之力,效堯舜博施濟衆,賑饑援弱之功!”
“惟願蒼生不受風水之害,猶借風水之力,效堯舜博施濟衆,賑饑援弱之功!”
“?衆生同登仁壽之域,共享太平之年!……”
“?衆生同登仁壽之域,共享太平之年!……”
唸誦之聲,越發的急促,也越發的恢弘浩瀚,而在城隍廟的正殿當中,那一座神像,在這浩浩蕩蕩的唸誦聲中,也是顫抖了起來,五光十色的斑斕,從這神像而出,將整個城隍廟,都是籠罩於其間。
而在城隍廟的後殿,聽着那浩浩蕩蕩的祈禱聲,最初始的時候,太攀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等到那祭文到了尾聲的時候,太攀的臉色,已經是徹底的變幻。
這祭文的最開頭,中規中矩,找不出任何的疏漏來,但在這祭文的後面,其內容,和其他的,祭祀城隍的祭文相比,卻是發生了徹徹底底的修改——而這修改之處,便在於城隍的權柄神職。
一般而言,城隍的權柄神職,只在於保境安民,令生者平安,令逝者安息,僅此而已,然而這祭文當中,卻是將這城隍的神職,給完全的超拔出來,以至於風調雨順,洪澇災害等等,也都化作了這城隍的神職!
當那城隍廟的正殿,五色的氤氳彌散出來,將整個城隍廟,都籠罩於其間的時候,太攀幾乎是要忍不住,提劍而出,將城隍廟外,那一遍又一遍,一輪又一輪的祭拜祈禱之聲,給徹底的斬滅於無形,只可惜,他並沒有這樣的本事。
於是,他也只得是豁然起身,看着那五色的氤氳當中,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緩緩的,由虛而實。
“開始了!”
“哈哈哈哈哈,開始了!”
“開始了!”太攀起身的同時,隔着太攀數丈之遠的卯兔,也是陡然之間,大笑起來,而在卯兔的身邊,氣息奄奄,艱難的喘息這的未羊,也同樣是顫抖着胸腔,發出‘嗬……嗬……’的得意而又滿足的怪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