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太攀緩緩的睜開雙眼,出現在侯府的大門前,在不遠處,那未央宮上,穹天已經是化作了紅豔豔的一片。
未央宮,正在燃燒!
“嘖!”到底是誰!
這一刻,連太攀,都不由得佩服起了在未央宮中放火那人的魄力。
“是誰呢?”
“劉徹?”
“還是劉榮?”太攀的目光當中,滿是好奇。
目光一轉,太攀的眼前,一支兩千多人的軍隊,手上兵甲齊全,正飛快的往未央宮而去。
那兩千多人的模樣,太攀並不陌生——正是三年之前,在甘泉宮浴血奮戰後,殘存的五千餘人當中的一部分。
遠遠的看着着一支軍隊的背影,太攀的嘴角拉開,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年前無意播下去的種子,今日,終於是到了收穫的時候!
自從劉啓將五千餘甘泉宮的守軍,分別交給劉榮與劉徹兩人執掌的時候,太攀就已經在等待這一日的降臨。
三年來的蟄伏,所爲的,就是這一刻!
“劉徹的衛隊,前些日子外出巡獵,至今未歸。”
“也就是說,這一支軍隊,是劉榮的虎衛軍?”
“那麼在未央宮中放火的,也是劉榮了。”
“好計策,以火勢,逼迫鎮守宮門的禁軍,前往救火。”
“歷代禁軍,在天子之中當中,都是保持中立。”
“這一次,未央宮中火氣,那些禁軍,必然順水推舟前往救火。”
“這樣一來,宮門守衛空虛,虎衛軍自可從容而入。”
“果然是好魄力!”
“當斷則斷。”太攀的瞳孔,都彷彿是燃燒了起來一般。
早在甘泉宮的時候,劉榮就已經展現過他的決斷,而在三年之後,劉榮的決斷,顯然已經更加的果敢了。
……
“劉榮他怎麼敢!”未央宮中,看着那陡然而起的火勢,劉徹以及他麾下的一衆臣工,臉上滿滿都是震恐。
他們先前還在思考,就算劉榮調了虎衛軍入宮,但有禁軍守衛宮門,那虎衛軍,如何才能踏進未央宮?
而現在,那越來越大的火勢,給了劉徹答案。
“他就不怕,遺臭萬年嗎?”劉徹背後,一個老臣,看着越來越亮眼的紅色,以及在那紅色的席捲下,四散奔逃的宮女們,一時之間,老淚縱橫。
帝國開國三千年,這未央宮中,從未發生過如此的變故!
“他有什麼不敢的?”劉徹苦笑了一聲。
“若是他勝了,那在未央宮中縱火的罪名,自然不會落到他的身上。”
“他若是敗了,自然也就不會在乎再多一個縱火未央宮的罪名。”
劉徹腳步頓住,這一刻,他的心頭,也不禁生出了一抹後悔的感覺來。
但這後悔的感覺,在劉徹的心頭,只是一瞬,便煙消雲散。
……
未央宮中,火勢席捲而起的時候,陳氏的族人,也是聚攏到了一起。
“看來,這一場爭端,是大皇子要取勝了。”陳立擡着頭,看着未央宮中,越來越大的火勢。
“那我們那十皇子結親,豈不是害了阿嬌?”陳立話音落下,陳氏其他的族人,都忍不住的感慨起來。
“還好,還好,雙方只是約定,到沒有到那最後的一步!”
“誰說只是約定了!”話音才落,穿着一身紅色狐裘的陳阿嬌,就已經是如同未央宮的火焰當中跳出來的精靈一般,席捲到了陳氏衆人的面前。
“我告訴你們,我陳阿嬌,既然認定了劉徹,那就絕不會返回!”
“他死了,我就下去陪他。”陳阿嬌看着面前的一衆長輩,嬌俏的臉上,滿是怒意。
“阿嬌,怎麼說話的?”陳立板起面孔,想要訓斥,但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沒有一點的威懾力。
這畢竟是陳阿嬌,陳氏傳承數十代,到了這一代,就只得陳阿嬌這麼一個血裔,便是她要天生的月亮,陳氏都會傾盡舉族之力,將那月亮給摘到陳阿嬌的面前。
“劉徹的命是命,這麼多叔伯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你非要將叔伯們的命,都搭進去才行嗎?”良久之後,陳立纔是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扭曲着臉,訓斥了一句。
“你們……”陳阿嬌的目光,在衆人的臉上掃了一眼,然後纔是帶着哭腔跑了出去。
“傻站着幹什麼呢你們?”
“還不快去追?”
“阿嬌要事少了一分頭髮,小心你們的皮!”陳阿嬌跑開以後,陳立纔是看着還傻愣愣的站在面前,不知道該幹嘛的下人們,呵斥了一句。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裡?”四五個丫鬟,緊跟在阿嬌的背後,看着阿嬌翻身上馬。
“當然是去未央宮!”
“小姐,你現在一個人去未央宮有什麼用?”
“徹公子在哪裡,你都不知道。”
“說不定徹公子現在,已經出了未央宮呢。”
“你看,未央宮火勢這麼大,宮中一定混亂無比,徹公子要事想走,肯定能出來的。”
“小姐,要不你就留在府裡面。”
“不然,徹公子好不容易跑出來,又追着你回去了,那冤不冤枉?”一個丫鬟,死死的拽住馬的繮繩,苦口婆心的勸着陳阿嬌。
這最後一句話,終於是打動了陳阿嬌。
“那算了,去瓦市!”陳阿嬌調轉馬頭。
瓦市,是她和劉徹合夥,在長安城開的一家搏戲的店鋪,偶爾她和劉徹見面,都是在在瓦市當中。
“阿徹要是從宮裡逃了出來,那肯定會來瓦市。”
……
“殿下,我們該怎麼辦?”劉徹的身邊,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沒了主意。
上一個剎那,他們還是局勢一片大好,結果下一個剎那,他們就已經陷入到了這般的生死局面當中,這種陡然的變幻,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不用怎麼辦,見招拆招而已!”
“吩咐那些侍衛們守住宮門,擅入者皆殺之!”劉徹順手從旁邊,提了一根長矛,殺氣騰騰的道。
“阿姐,你們三個,帶着母親一起出宮。”
“楊得意,張湯,我阿姐他們,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劉榮的人,只會看着我,不會注意你們。”
“至於禁衛軍,更不用理會。”劉徹一邊給自己身上披甲,一邊說道。
“我倒要看看,我劉徹今天,是不是就當命絕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