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穿插在下班涌動的人潮中,回到新家,這是他和盛則剛共同的家?

繁燈如星的夜幕中,獨自躺在新家的那兩米大牀正中央,瞧着頭頂上的雕花天花板,奢侈!太奢侈!轉動着兩個大拇指的方有容盤算着被盛家阿姨席捲了他的那些所有資產的數額能不能買下這個房子的臥室部分?跳了起來,方有容將他包包裡的房產證用塑膠袋裝好,藏進專用鞋櫃的最下最裡邊的鞋坑裡,從不爲家務事彎腰的盛則剛應該找不到吧。

一夜醒來,迷糊糊翻身打着滾的方有容沒摸到熟悉的體溫,盛則剛沒有歸來。用足了感情,方有容也沒將情緒轉變一分一毫低落。既然已經選擇了信任盛則剛,也就選擇了這樣的生活,那就按照自己得心願這樣往下走下去吧。

盛則剛不在家的日子,生活和學習都在按部就班的繼續着,當管理課程上的理論知識和經歷過的實踐案例不斷衝突時,最需要調整的是心態,遵循理論聯繫實際的準則,方有容在尋找着答案。

上學的感覺還是有點說不清,不過,不需要追着金錢奔跑忙碌,在時間上明顯充裕了起來。和社會職場青年不同,學生的時間永遠是充沛的,能夠不必帶着追求金錢的眼光到處閒走,這種曾經不能奢求成了方有容閒暇後的樂趣。

學校安定下來,新居也安定好了,和鄭律師聯繫後,鄭律師在用電子郵件把他所準備好的一些淺顯易懂的法制教案傳給方有容備課,對去張校長那邊講課,方有容是懷着積極備戰的心情準備着的。

上學兩週後的一個雙修日,準備好了的方有容乘上動力組趕着去張校長學校去賺點零花錢了。

沒什麼寒暄,按照時間點,直接上課。

站在講臺上的感覺不是每個人都體會到它的神聖的,至少,方有容是懷着緊張甚至是褻瀆的心情站立在上面的。瞧瞧下面,和張校長預先警示的一樣,年紀都不算小的男生女生熙熙攘攘着,對耽誤了他們的享受生活的這個假日多餘的開課宣泄着不滿。

難怪,像鄭律師那樣認真的知識分子不能忍受,熱血沸騰而來的方有容瞧着眼前在浮躁中沉淪的這些基本上都是從農村來的年輕人,沒有資本,沒有後臺,只有闖勁和基本的技術,他們怎麼能這般無視課堂?

這種喧鬧低語隨着聽課老師的出現立即消失了,來聽課的是張校長,實業家的氣魄就是不一樣。

進門的張校長簡單向學員們介紹了一下今天社會課的臨時老師,拍手歡迎的同時學員們竊竊私語着,剛纔這位站在門邊,還以爲是個新學員。

張校長隆重的推出讓方有容得到了一定的重視,已經心虛不起來的方有容放下所謂的教案,彼此都沒什麼文化,還是別咬文嚼字惹人厭了,開課。

課程從自己當年離開家鄉到城市打拼的實質案例講起,自己切身體會的就是現成的教案,方有容對自己的口才還是有點自信的,將求職的經驗和失誤都給大家做個參考,當然了,其中也融匯了鄭律師提供給他的一些關於職業和從業上的法律知識……

“你!你!你!”滔滔不絕講着事業故事的方有容直接衝到一角座位那邊呵斥着三個擠在一起的小青年面前。從開課到現在,他們三個一直就在嘻哈推搡做着小動作,還不斷騷擾着旁聽的別人,似乎在他們看來,聽課在是一件很土的事兒。

被從講臺上衝下對他們大聲呵斥的小老師嚇得一大跳,他們怎麼了?不就是說話聊天麼。

衝下講臺憤怒着的方有容讓坐在最後邊聽課的張校長瞧得抿起了嘴巴,脾氣那麼好的小方都氣成這樣,那他還是徹底原諒鄭庭軒了吧。

“請你們看看你們後面的張校長,他是技校畢業的,也是白手起家辦起這個技術學校的人,擁有這樣大的學校和僱員,可你們知道年初的時候,他在什麼地方嗎?”方有容拍着桌面:“我告訴你!他在學校!他在聽課!在積累知識!我所認識的很多非常成功的事業,他們不是和電視電影小說中那樣,完全是爹媽給的財富,大多都是自己創造的,這樣的他們很多人都在堅持着定期學習和培訓,你們憑什麼臆想着有可能獲得比他們更好的未來?就憑着你們連分析判斷別人經驗都不願意的心態?”

被所有目光參觀着的張校長沉靜繼續坐着,沒辦法,小方挺盲目崇拜他的,其實每年要不是鄭庭軒拖着他去佔位,他還不願意呢,現在想想,定期抽出空去聽聽一些學術演講也是不錯的知識積累的方式。

“爲什麼張校長會額外開這門專業課之外的課程,你們以爲是張校長在沒事找事花這份錢嗎?”方有容環顧四周,“不是的,開這門和專業根本無關的課程是張校長單純的在爲了你們的未來着想,想着以後你們有可能脫離了所學的技術,進入市場後的狀況而作的考慮,想要給你們創立一個儘可能的捷徑!”

雖然在大學沒待幾天,也見了很多很不好的現象,可現實中的就業壓力潛移默化促使着多數才進入大學校門的同學就開始做着一系列的就業準備,那些會計證、英語四級、六級證、計算機考級證、駕駛證、甚至包括着普通話資格證都成了大學生們對未來求職鎖定的增加成功率的籌碼。在這被無數大專院校包圍着的城市中,對沒有文憑這個敲門磚的眼前羣體而言,只有努力和拼搏才能突破自我追求,更加努力都來不及了,哪裡有資格去懈怠!

“我宣佈,有任何理由要離開的可以隨性隨意無聲的離開,只要不離開的,要是再讓我逮着做小動作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方有容是爲了張校長的苦心而憤憤不平,學員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即將是走上社會擔負起支撐自己家庭未來的人,怎麼就是不能理解別人的好心呢,既然學員們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那他也不客氣了。

乾咳一聲,一直被學員們悄悄關注的張校長站了起來道:“在這裡,我也申明一下,我不是來給新老師壓陣的,就是想聽聽新老師的課的內容情況,按照方老師的話去做,不想聽課的自由離開,這不是專業課,絕對不要求一定要參加聽課。”張校長離開了,和小方所講的一樣,他只是憑着良心給將來很有可能走上技術之外的領域的年輕人一點點提示,這種課程本就不是應該強求的,在機遇面前,不是人人都捕捉到的,手把手教不出財富。

瞧着身板直了的不比他小几歲的年輕人們,非要發火才能壓住年輕人懈怠的氣勢,這讓方有容多少有點氣餒。整理情緒,課程繼續。究竟能不能體會,那就不是他能把握的了,反正,這些都是結合了他個人實際經驗之談,毫無保留。

是週末上課的,沒有上下課鈴的提醒,說到口乾舌燥爲止,看看錶,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那就此爲止吧,接下來還要聽聽學員的反饋意見。

學員們對城市生存成本這樣的話題異常有興趣,那就業單位所提供的所謂三金、五金法律含義成了提出重點。對學員們表現出來的積極態度,總算找到熱情的方有容儘可能立即答覆,不能答覆的法律問題當場給鄭律師打去電話,迅速向積極的學員們做出正確的解答。千方百計沒和大學同班同學沒打好關係的方有容在一堂課後已經和一大羣和他同樣走出農村的年輕人們稱兄道弟了,衝向食堂,在沒有人爲區別出高、中、低檔食譜的食堂內,年輕人們擠在食堂的長條桌上嘰嘰呱呱,對未來前程很嚮往的他們積極的將一些打心眼想要問的問題傾訴了出來,對他們而言,進入企業後,單純的流水線對他們這樣年輕人而言是不是一種禁錮?那林林總總的疑惑聚集出兩個字——不安。

年輕人們明亮的雙眸顯出對未來不確定的茫然,對這些陽光背後的疑惑,只能掏出本子記錄下他們對未來不安全感的言談間的質疑,這些方有容無法當場就回答,他得要和最爲聰明的鄭律師求教才能解答,不管如何,今天是充裕美好的半天,分手之際,彼此都期待着下週末的課程。

張校長對小方的表現很滿意,這種課程是需要有心意會的,他一開始就沒有想要增加課時,只有期盼,才能用心,而,無疑,最用心的還是小方。

懷着不安和成就感並重的心思搭着動力組趕了回去,難得的週末,他得去看看徐翊,不知道徐翊的房子裝潢得怎麼樣了。

在徐翊的新房裝潢現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李志遠和趙曉。既然李志遠有心,平日也全無時間操心的徐翊選擇了李志遠的公司給他裝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瞧着方有容,已經是一派職場人的趙曉再沒給出臉色,本來嘛,他和李志遠是一清二白的。

“你真的去了張校長的學校當客座老師了?”遞給方有容個飲料,今天難得抽空過來看看的徐翊有點匪夷所思,小方還真夠膽子。

不理會徐翊的調侃,今天學員們共鳴的表現體現出他比鄭律師要合格得多,方有容東張西望着,噢,挺大的,徐翊的小金庫可能比他預測的還要多些,推了徐翊一柺子道:“請盛家姐姐來看過嗎?”

“把裝修圖給她看過了,有些細節是則柔幫着修改的。”提到盛則柔,徐翊有點靦腆起來,這份感情正在水到渠成中。

看圖紙和立體效果圖有什麼意思,當然要人親自過來看看了。方有容掏出手機幫着徐翊給盛家姐姐撥去電話。

瞧着眼皮都不眨說着需要借用盛家姐姐智慧的肉麻話的方有容,故作無所謂的徐翊滿心期盼着。

等着盛家姐姐過來的過程,方有容也把這次去張校長那邊的過程彙報了一遍,對學員的不安的疑慮,徐翊表現得淡然多了,“適應去抓住時機和機遇,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不要高估了每個人適應社會把握機遇的能力。”

聽着這話,方有容也點點頭,盡心解惑吧,不要強求。算着時間點,撒腿趕緊走人,免得被盛家姐姐逮着捏臉蛋,很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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