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綰綰和穆九到百草堂內,見沈豆蔻坐在燈下打哈欠。
聽見腳步聲,她回頭望見二人,欣喜地打招呼:“綰綰,穆九哥哥,你們怎麼來了?”
“百草堂進賊了?抓到沒有?”陶綰綰擔心地問。
沈豆蔻提了一嘴夥計和藥童拿着藥材追賊的事,無奈地搖搖頭:“就這戰鬥力,追上纔是天方夜譚。”
“無礙,我派點人過來。”
穆九若有所思地說:“這麼看來,他們想要的東西,都還沒有得到。豆蔻,你多找找,看看你爹有沒有留下線索。”
“你看。”沈豆蔻指向眼瞼下的青灰,悲痛欲絕,“我找得還不用心嗎?一無所獲。”
“好啦好啦,先睡休息,天大的事情也等明日再說。”陶綰綰說完,自顧自走到診室臨時休息的榻上,側臥倒下。
穆九見此狀況,準備到內院病房湊合一下。
沈豆蔻也困得眼皮打架,奈何心中焦灼,坐着看書犯困,真躺下反而睡不着,就乾脆伏案思索。
她有些想不明白,這十幾號病人生活毫無交集,日常來看也沒什麼古怪,怎麼就這麼巧,得了一樣的病呢?
***
晨光熹微,一縷光亮透過軒窗灑在桌案上,沈豆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百草堂內已經有藥童忙碌的身影,剛打開大門,就有病人進來,在家屬的攙扶下嚷嚷着:“大夫,救命啊!”
沈豆蔻趕緊跑出去,擔心地問:“這是怎麼了?快到榻上靠着。”
“今早起來,準備去地裡除草,卻不知怎麼的,扛個鋤頭就栽倒在地。”婦人哭哭啼啼地說。
沈豆蔻望了望身材健壯的男人,問他:“你是什麼感覺?”
“渾身乏力,有點頭暈……”
這和病房的十幾號病人一個症狀。
“你可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最近和往常有何不同?”
“沒有呀,一切如常。”
沈豆蔻嘀咕:“行,你先去內院休息片刻。”
婦人追問:“我相公得了什麼病?”
沈豆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婦人神色一變:“沈大小姐,早就聽聞你不學無術,若是不會看病就別看,耽誤時間。大夫,有大夫嗎?快來看看我相公……”
沈豆蔻心裡不是滋味,卻又不知如何反駁。
藥童看不下去,義憤填膺地說:“我家小姐哪裡輪得到你說三道四,愛治病就治病,你愛治就……”
沈豆蔻連忙阻止,讓德高望重的大夫來看診。
最後的結論,和她別無二致。
回到診室,陶綰綰寬慰她:“豆蔻,家人生病難免情緒激動,言辭犀利就當放屁了。”
“綰綰,我沒事。”沈豆蔻無所謂地說。
換做往常,她可能真的會生氣,指不定還會和對方互嗆。現在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
驚歌進入百草堂,周身寒氣,把夥計嚇得不輕,以爲是來鬧事的。百草堂如今遭受重創,猶如驚弓之鳥。
好在藥童認出驚歌,知道她是林彥問身邊的人,連忙上前搭話:“大人,你可是來找小姐的?”
“找穆九,帶路。”驚歌冷冷地說。
藥童弓腰垂手,殷勤地將她帶到診室。
驚歌徑直走到穆九身邊,將一份密信交到他手中,說:“公子給你的。”
沈豆蔻看見她來,賠着笑朝她揮手打招呼:“驚歌姐姐。”
驚歌沒有理會,轉身就走。
眼淚頓時就在沈豆蔻的眼眶裡打轉,她可憐巴巴地望向陶綰綰,問:“綰綰,驚歌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陶綰綰想,這不是很明顯的嗎?無所謂地說:“她 本來就跟冰塊一樣,生不生氣都一樣,想開點。”
說着,她到穆九身邊,和他一起看密信。
林彥問送來的是屍檢報告。
“死因爲餓死。”穆九語氣中帶着驚訝。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被餓死?”陶綰綰也不可置信。
,穆九繼續說:“身上的白霜,不知是何物,入口有鹹味。身上滿是鞭痕,遭人長期苛待……”
陶綰綰嘀咕:“鹹的,爲什麼會是鹹的?會不會是汗水凝結的?”
穆九搖搖頭:“我兒時乞討一年都不會洗澡,汗水肯定也是鹹的,但不會有白霜……”
“那鹹的還有什麼?鹽呀?這也不可能吧,鹽這麼貴,他一看就買不起。”陶綰綰隨口說,自己又否定了。
穆九好似想到什麼,問:“綰綰,西洲可有鹽礦開採?”
“不曾聽說呀。西洲水路發達,有漕運。鹽由官府嚴格限制,普通老百姓不能販售,整個西洲就沒幾家鹽鋪。”陶綰綰望着穆九,反問,“你不會真的以爲是鹽吧?我只是隨口說說。”
“我知道了!”沈豆蔻突然大喊,激動地說,“我曾在書中看過,鹽要經過嚴格的處理,不然其中含有有害物質,吃多了會中毒,症狀就是渾身乏力,四肢麻木,更有甚者還會腹瀉,肚子疼等。這和留在百草堂的病人症狀極像。”
陶綰綰望望沈豆蔻,又望望穆九,反問:“可西洲沒有鹽礦。難道有人通過漕運販賣私鹽?”
“如果假設成立,沈老很有可能是發現其中秘密,然後遭到滅口。”穆九推測。
沈豆蔻還沉浸在自己找到關竅的喜悅中,嘀嘀咕咕地說:“我就說嘛,怎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會得同一種病。我懷疑過水源,但大家用的都是苕英河的誰,若是真水源有問題,整個西洲都會遭殃……吃穿用度我都考慮過,愣是找不出共同點。鹽,確實是一點。我去問問那些病人,看他們都在什麼地方買的鹽,是不是一個店鋪。”
話音落下,沈豆蔻就激動地跑去問病人。
最終,大家買的就是那幾家,一般是就近買鹽。
陶綰綰和穆九見她垂頭喪氣地回到診室,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可能是我們想多了,西洲就這幾家鹽鋪,家家都有人買。沈府也是在其中一家買的,什麼事兒都沒有嘛。可能真的是我們想多了。”
陶綰綰呢喃道:“是呀,雲景山莊就在南街買的,也沒什麼問題。”
穆九並不說話,若有所思。
“不過,看那人的樣子,確實像個幹苦力的。”陶綰綰又補充。
穆九這纔開口:“等小林子先確定死者身份吧。”
以爲有了線索,現在一切又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