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單只是一個店裡出現嬰兒的手指頭,這案子當然不會驚動省廳領導,也不會那麼難破,直接找那家店裡的老闆就可以了。問題是,從那事以後,同一條街的五家店裡都出現了嬰兒的器官。有手指,也有幾腳趾,還有耳朵,眼睛,鼻子,牙齒……
最主要的是,這些嬰兒器官,在通過DNA化驗之後,竟然還不是同一個人的。也就是說,五個出現器官的店裡,代表的就是五個小生命。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絕對不是一件普通的兇殺案,而是一件喪盡天良的連環殺人案。最滅絕人性的是,殺人的對象居然還是嬰兒。
薛副廳長一大早,一接到這件案子的報告資料,馬上就把我叫去了他的辦公室。
他給我簡單介紹了一下案子之後,我開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說想先看看調查資料去討論一下再給他答覆。沒有調查過,我認爲自己就沒有什麼發言權,有些事情,貿然妄下斷論只會讓領導覺得你不夠穩重。
薛副廳長把一疊很厚的資料一給我之後,我便抱着資料趕緊回到懸案組去了。
一回到懸案組,我就把趙曉天和阿瞞、陳葉以及另外幾個暫時借調過來幫我們整理資料的臨時組員叫過來開會研究討論。
先是把資料拿着和大家一起研究了一下。我拿過來的這疊資料是下面單位調查後的一些詳細筆錄和其他案件分析資料,基本上可以說是整個案子的所有資料都在了。因此,經過我們一番分析,瞭解到了不少事情。
案發現場是在市裡的一條夜市街上。整條街都是燒烤或者砂鍋粥、龍蝦城之類的宵夜店面。這條街很長,其中一段路上,連續有十多個粥店,案發現場就是在這十多個粥店裡面的其中五家。
第一件案子出現在八天前。派出所接到報案之後,馬上介入調查。把那家潮州砂鍋粥的老闆和老闆娘以及店裡的幾個夥計全都抓去了派出所。畢竟他們都是重要嫌疑人,當然會一個不留地帶走。
然而,經過仔細調查,這家店的老闆和夥計全都是本分的老實人,都沒有犯罪前科,也沒有什麼作案動機,經過心理諮詢師的測試,心理也都沒有什麼問題,不像是那種變態殺人案的兇手。
但奇怪的是,案發前,他們都表示沒有看見陌生人進過廚房。如果不是有內部人員把嬰兒的手指丟進粥裡,又怎麼會出現嬰兒的手指呢!大家都知道,砂鍋粥之所以用砂鍋,那是因爲那些粥都是用砂鍋直接現熬的,各種佐料也肯定是當時加進去的,怎麼可能會出現手指。
因此,辦案民警還是把目標鎖定在老闆和那幾個夥計身上。就在案發的第三天,當地派出所又接到報案。
這次報案是一家砂鍋粥的老闆自己打電話報的案,說是有客人從自家店裡吃出了眼珠。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連續又有三家砂鍋粥出現同樣的問題,而且每一家粥裡出現的器官都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是手指,第二次是眼珠,第三次是腳趾,第四次是耳朵,第五次是鼻子。
五次案子,五個器官都比較小,因此斷定都是嬰兒身上的器官。也是直到第五次案發後,下面公安局實在沒辦法了,才把案子上報到省廳,請求上面派專家支援。
從下面調查報告來看,兇手似乎只對砂鍋粥店下手,因爲五家出事的店面全是粥店。一分析到這個共同點後,我馬上就帶着阿瞞和趙曉天、陳葉去案發現場調查。
我們去的時候是下午,出事的幾家店面全都關着門。
本來我還以爲他們是晚上營業所以白天都沒開門,因爲這一段路的很多砂鍋粥店都是關着門的。後來我們從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口中瞭解到,原來自從那幾件案子發生之後,那五個店面全都關門大吉了。
因爲雖然警方封鎖了信息,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砂鍋粥裡出現嬰兒器官的事還是被傳出去了。如果不是省裡的宣傳部處理的及時,估計已經在網上開始瘋傳了。
聽見那個派出所民警那麼一說,我馬上意識到傳出這件事情的會不會就是兇手?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這幾家砂鍋粥店關門。難道這只是惡性的商業競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兇手也太變-態了。
想到這裡,我立刻問道:“你們當時詢問出事店面的老闆的時候,有沒有仔細問問他們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問過了,都說沒有。”民警小徐搖了搖頭:“生意人都比較圓滑,一般都不會得輕易罪人。”
“那這五家店面有沒有什麼共同點,爲什麼兇手只對這五家店下手?”我問道。
我們在面對連環兇案之時,習慣性的都會首先弄清楚幾個案件的共同點。弄清楚兇手是隨機作案,還是有選擇性的作案,這對我們破案是很重要的。因爲可以大大縮小兇手的範圍。
“也沒查出有什麼共同點,不過這幾家店是這條街的十多個粥店生意最好的。”
“這就對了!”我有些高興地點了點頭:“兇手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打垮他們的生意,說不定兇手就是這十多家店面裡其中一家老闆。”
“不不不,不可能!”民警小徐直搖頭:“連續出了那麼幾件案子之後,這條街的十多家粥鋪全部沒生意了,根本就沒人還敢來這裡喝粥。”
“就是啊,我要是聽說這裡喝粥吃出了那些東西,別說還來這邊喝粥,我以後都不敢喝粥了。”陳葉一臉噁心。
“我知道兇手應該去哪裡找了!”就在這時,今天一直很正經的趙曉天突然說了一句。
“天哥英明,天哥神武,天哥,我們應該去哪兒找兇手?”阿瞞一臉崇拜地望着趙曉天。與此同時,我和陳葉、小徐也都一起望着他。
趙曉天似乎很享受這種樣子,只見他甩了甩頭:“兇手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把這條街的砂鍋粥生意全部整垮,你們說,這條街的砂鍋粥都不敢吃了,他們會去哪裡?”
“最近的有砂鍋粥吃的地方!”陳葉一臉激動地道。
我們幾人眼中全都露出了一絲激動之色,可趙曉天卻緩緩說了一句:“不一定非得離這兒最近的,稍微遠一點也行啊,最好是像這樣的連續幾個店面都是砂鍋粥的地方,這是最不值得懷疑的。一下子整垮十幾家店,可不是一家店就能吃得下那麼多客人的。”
“有道理!”我點了點頭:“小徐,最近的砂鍋粥店在什麼地方,帶我們去看看……”
“這,這……”小徐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起來。
“怎麼了?”我茫然道。
“最近一家店是我叔叔家開的,他們不可能做這種事的。”小徐有些擔憂地道。
“是你叔叔開的?”阿瞞一臉狐疑地望着小徐:“你小子該不會是內鬼吧?”
“瞞哥,您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小徐苦着臉道:“走吧,我帶你們去我叔叔店裡看看。”
緊接着,當小徐把我們帶到隔了三條街的一個小巷子裡面的一個粥鋪的時候,我們一下就放心了。
小徐叔叔家砂鍋粥店名叫“徐記砂鍋粥”,只是門面很小,而且房子很老舊。是那種開在自己家一樓的粥店,不過裡面倒是挺寬敞的。進入門面之後,裡面有個古色古香的院子,大概也能坐一二十桌人。據說以前生意很好,不過最近幾年做這一行的人太多,慢慢就把他這個開了十多年的粥鋪比下去了。
小徐的叔叔一聽說我們是爲了那嬰兒砂鍋粥的事情來的,馬上就開罵了,不過他罵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同行。
“這就是報應啊,他們買的都是一些死蝦死蟹做的粥,爲了達到活蝦活蟹的味道,就在粥里加合成香精,加那些什麼增香劑香蘭素、乙基麥芽……早就知道他們生意做不了長久的。一定是得罪什麼客人了,別人現在來報復他們了……”
小徐叔叔五十多歲了,我們一去就嘮叨個不停,但我能看出這種憤世嫉俗的老人絕對不會是那種變態兇手。
不過,不是他乾的,並不代表就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於是我們又問及小徐他叔叔家還有些什麼人?
小徐聽見我們那麼一問,卻馬上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一邊揹着他叔叔告訴我,他說他還有個堂姐,是個瘋子,早在七八年前就瘋了,叫我千萬別當着他叔叔面提他堂姐,一提他堂姐,他叔叔一定會生氣。說他堂姐是他叔叔的心病,自從他堂姐瘋了之後,他叔叔一聽人提他堂姐就會大發雷霆。
我問小徐他堂姐爲什麼瘋的,他說:“出車禍死的……”
聽見小徐那麼一說,我就沒再問了。如果小徐說他堂姐的孩子是喝粥的時候食物中毒的,我一定會把他堂姐身邊的人全都作爲調查對象,只可惜不是。
從徐記粥鋪出來之後,我們就回去了。回到家裡之後,我們從其他幾個部門的的同事口中得知,最近H省都沒有什麼失蹤嬰兒的報告,因此,那五個嬰兒的下落也全都查不出來。
一下午沒有得到什麼進展。晚上九點,我和趙曉天、陳葉、阿瞞四人去了市裡的另外一條夜市一條街吃飯。並且特意選了一個砂鍋粥店吃東西。
不過因爲腦子裡一直想着那嬰兒砂鍋粥的事情,因此我們就沒點粥。只點了一些炒花甲,龍蝦之類的東西吃。
本來我們也只是來踩踩點,看看這邊的生意是不是我們預想的那麼好。按說,那邊十多個店鋪關門了之後,這邊的客流量至少要增加一兩倍。可事實上,生意雖然火爆,可根據我們的詢問老闆和夥計的情況來看,其實客流量增加的也不多。
這倒是令我們有些失望。
不過,就在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遠處有個女人尖叫了一聲:“啊,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