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狹路相逢

臨近小考,學生們不敢懈怠,天矇矇亮就有上朝聞堂的。

蘇阿懸自小有起早牀的習慣,扎馬步,走木樁,壓肩腿,基本功就是在那個時候練出來的。一套練下來剛好到了上課的時間。

“阿懸!小懸兒!蘇家妹妹!”隱約身後傳來聲響,親暱地一遍一遍呼喊着。

蘇阿懸沒理睬,徑直往學堂走去。

幾遍沒有得到迴應,後面那人大概是急了,扯着喉嚨直呼其名道:“蘇阿懸!蘇阿懸!你給我站住!”

那人加速跑到蘇阿懸面前,攔住去路,旁邊的小侍女跟得氣喘吁吁。

蘇阿懸裝得了聾子卻裝不了瞎子,只得問道:“喲,星河老弟,有何貴幹?”

小侍女從旁呈上一匣子,胡星河撥回被風吹到前頭的髮帶,從匣子裡取出一把匕首,頗爲自得道:“上次比武輸於你,答應給你件寶貝,一直沒啥機會。這是把兇牙匕,我老子派人從陬涼域最爲兇猛的劍齒虎上拔下來的,打造了十幾把,這把尤爲鋒利,歸你了。”

蘇阿懸接過匕首,左右端詳,刀紋是粗糙了些,但好在刀身輕盈,其刃也鋒,防身用最合適不過。轉眼往自個兒腰處捅去,沒捅進,留了道不淺的印記。

胡星河嚇了一跳,大呼道:“你腦袋怕不是被驢踢了吧,往自己身上捅刀!”

蘇阿懸對剛纔的結果很是滿意,蘇家蛛絲腰帶果然厲害,那麼鋒利的匕首也捅不進,回到劍莊務必要讓他們造一副蛛絲鎧甲,不過能留下印記的世上也難有幾把,是件不錯的寶貝。

蘇阿懸收下匕首,沒多解釋:“寶貝我收下了,下次等你長進了再來與我切磋,我隨時恭候。”心想這陬涼域的小公子寶貝就是多。

說到切磋,蘇阿懸和魚容的那一架,勉強算上個聲名鵲起,而與胡星河的那一戰,那便是轟轟烈烈,名動書院。從院前打到禮樂堂,再到乾坤閣,最後連院長別居都快給掀了,急得管事的火急火燎找來護院伍雎把倆人扔出院外,才保住了院長精心呵護的茗園。

可惜這兩個名都不是什麼好名。

傳聞都說她蘇阿懸但凡遇上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爲敬,是沒有半點道理可講的,學院的人見了她都避之不及,生怕無端惹禍上身,唯獨這陬涼域的二公子見了她就像找到組織似的粘着這個頭目不放。

不遠處緩緩走近兩個人,一個是蘇阿懸的堂哥蘇弘,另一個是胡星河的嫡親哥哥胡明決。

胡星河見到自家親哥就像老鼠見了貓,是拔腿就跑,小侍女難得的喘息機會瞬間被剝奪,只得跟着這位靈活的小少爺跑走。

自打老皇帝退位,中原四分五裂,各諸侯佔地爲王,卻不敢貿貿然稱帝。其中陬涼域主胡昭冽的勢力尤爲滔天,出人意料的是他竟將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送來書院考學,莫不是把書院當成自個兒家的御書房了。普通百姓考學求個魚躍龍門的機會尚且不易,這兩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他日便可稱王的人,不在宮裡享清福,偏到這裡來活受罪,白白佔去那兩個名額,豈不讓人吃味?

書院裡有些人表面上對他們恭恭敬敬,彬彬有禮,不敢有半點逾越,背地裡流言四起,造謠中傷,活脫脫的陽奉陰違。

蘇阿懸倒是覺得這域主果真是深謀遠慮,見地不凡,不是個昏庸無道的君主。先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纔好讓那些腹誹心謗之人心悅誠服。鹿鳴書院都承認的君主,定是智勇雙全,將來榮登大典,還不羣臣拜服。再者說,這裡的學生堪稱人中龍鳳,身懷安邦定國之才,誰能第一時間與他們相交,便是佔了先機,一旦能得以深交,在謀取大業的路上必是添磚加瓦,如虎添翼。今日是同窗,他日是君臣,君臣同心,纔是長久之道。

因是嫡親兄弟,母親同是當朝榮寵萬千的王妃,胡星河與胡明決眉眼間都有相似之處,只不過一個要柔和些,像個懶散不羈、無拘無束的浪子;另一個要冷峻些,時而沉穩,時而邪魅,讓人捉摸不透。

論樣貌,兩人在這裡算是拔尖的,即使是在才俊如雲的春城,走在永街上,怕是要引來無數回頭客的。論才學,踏入鹿鳴那刻起便是無數天下人望塵莫及的了。

然而,不比胡星河的吊二郎當,胡明決是個嚴絲合縫,不苟言笑之人,剛出生就被立爲世子,可見域主對他期望甚高。紋絲不亂的黑髮高高束起,清冷白皙的面孔嵌入一對深邃的單鳳眼,薄脣下有一處圓形凹陷,恰似一個美人梨渦。墨色襯衣裹身,外披銀色貂皮,毫無褶皺,腰繫羊脂白玉,鞋身不染塵土。

按理說,北方民風彪悍,常年沙土飛揚,人該長得粗獷些,但胡昭冽的這兩個兒子面如美玉,膚如凝脂,比南方的女兒家還生得清秀些。這也難怪當初被蘇阿懸這個小憨憨誤認成了嬌滴滴的小娘子,才惹來了與胡星河比武這一禍事。

胡明決素來與蘇弘交好,和蘇阿懸反是相看兩厭,胡明決不喜蘇阿懸的刁蠻作派,蘇阿懸不喜他的清高姿態。兩人狹路相逢,中間夾着個蘇弘,一個不好傷了知交的情誼,一個又不好薄了自家哥哥的臉面,迫不得已,只能門前客套。

蘇阿懸率先出擊,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樣:“見過世子殿下。”

胡明決心知肚明,蘇阿懸是故意叫得生分,但考慮到她與蘇弘的關係匪淺,虛套的說辭還是得在他們之間有個來回:“我與你哥尚且稱兄道弟,你是他妹妹,往後可叫我一聲明決哥哥。”

蘇阿懸並不買賬,反而是劃清界限:“既是阿哥的朋友,那就更不好怠慢了。殿下與我哥意氣相投,是真正的莫逆之交,我貴在有自知之明,若我仗着阿哥的關係就恃寵而驕,胡亂稱呼,說出去教外人覺得是我們蘇家攀龍附貴就不好了,還是叫世子殿下的好。”

在此之前,蘇阿懸尚與胡星河有說有笑,直呼其名,偏在此時用些莫須有的理由搪塞其哥,擺明了他胡明決與蘇弘可以有私交,並不代表他們倆也能。

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杵在一旁的蘇弘神情恍惚。

對於蘇阿懸的推託之辭,胡明決並未掛心,或者說是求之不得,見蘇弘眉頭微皺,未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直接道明:“我與蘇弘是君子之交,妹妹無需多慮,既是爲蘇家着想,其實也無妨,妹妹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前半句是說與蘇弘聽,後半句是迴應蘇阿懸。

“那就多謝殿下了。”結果皆大歡喜。

此二人剛一見面就互相不對付,打招呼陰陽怪氣,之後便更加明目張膽起來了,夾槍帶棍地你來我往,幸是兩人在這方面早就修煉得道,否則一言一語都能殺死個人。

今日胡明決穿着清貴,單就外披的那件銀色貂皮,就夠得上尋常百姓家吃十幾年的伙食了。只因他身材頎長清瘦,眼神又過於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都像是預演好的一般,絲絲入扣,不知不覺便讓人忽略了其出彩的容貌。

蘇阿懸上下審視了一番,學着大家閨秀的婉約,掩口輕笑道:“書院條件簡陋,比不得陬涼域王宮,殿下身份尊貴,身邊也沒個丫鬟嬤嬤伺候着。儘管如此仍能做到衣冠整潔,儀表堂堂,實屬不易。”

聽出了蘇阿懸的言不由衷,胡明決不慍不怒道:“妹妹過獎了。不學禮,無以立,妹妹若是肯在上面花些功夫,定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名門貴女。”

他們倆的對話都是要反着聽的,說是衣冠整潔,那便是衣冠楚楚,說是名門貴女,那便是不入流的小家子氣。

接下來便是止不住的惺惺作態,表裡不一了。

“殿下這是高看我了。”

“是妹妹過謙了。妹妹舞刀弄槍都是一把好手,儀態禮數定然是不在話下。”

“只是會些武夫的玩意兒,哪比得上世子殿下,禮樂詩書樣樣風采。”

“我們北方的姑娘尚且要學些摔跤禦敵的本事,妹妹一身武藝,勝過錚錚鐵漢。”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互相吹捧得讓人覺得氣氛尷尬,蘇弘看破不說破:“你倆別寒暄了,夫子準是要來了。”

蘇弘的一句話止住了舌槍上過招的兩人,三人前後進了朝聞堂。

第六章 故里梅園第二十一章 倆護犢子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三章 不絕之音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四章 夜入靜海第九章 星垂青山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九章 星垂青山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十六章 風已滿樓第三章 不絕之音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第六章 故里梅園第四章 夜入靜海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十章 狹路相逢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三章 不絕之音第二章 鹿鳴之水第三章 不絕之音第二章 鹿鳴之水第十六章 風已滿樓第十章 狹路相逢第七章 美如魚容第九章 星垂青山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十八章 一人一雀第一章 夢出朝聞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十章 狹路相逢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十七章 落子無心第二十章 一襲紅衣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十七章 落子無心第二章 鹿鳴之水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十六章 風已滿樓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五章 冰窖詐屍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十九章 一勝一負第十九章 一勝一負第十八章 一人一雀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二十一章 倆護犢子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第三章 不絕之音第十九章 一勝一負第二十一章 倆護犢子第二章 鹿鳴之水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十二章 一葉障目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十五章 山雨欲來第十六章 風已滿樓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十三章 烏合之衆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一章 夢出朝聞第九章 星垂青山第八章 茗茶置酒第十八章 一人一雀第十四章 恰是少年第十章 狹路相逢第九章 星垂青山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十六章 風已滿樓第四章 夜入靜海第十一章 大道陽關第二章 鹿鳴之水第二十一章 倆護犢子第四章 夜入靜海第十九章 一勝一負第四章 夜入靜海第七章 美如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