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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杲杲,南風和煦。
屋子裡水清漪躺在牀榻上,絕豔傾城的面容似天際被落日渲染的晚霞。曦光下,泛着水潤光澤。嘴角微揚,睡顏安然恬靜。
長孫華錦如雕塑一般靜靜的倚在牀榻上,凝視着她的嬌顏。心中劇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洶涌而來。彷彿一把利刃插進他的心口,大力的轉動,血肉翻絞,寸寸凌遲着他。
他經歷的這一生,命運多舛,原以爲就這樣不甘的在寒毒的折磨下死去。命運將她推到他身旁,他幾乎看到了眷顧他的曙光。
的確。
他所有的不順,都極爲的順暢。他身上的毒因她而解,他的仇人被她拔除。她就像一束光,不容他抗拒的照亮他的世界。
至此,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傷。
可他對她來說,卻是夢魘。他想將她納入羽翼,好好疼惜、保護。可她卻因着他深陷污泥,幾度涉險。從不曾舒心暢快過,而今更是性命垂危。
不禁悲從中來,緊緊的握着她光滑的手,細嫩得彷佛重上一分力道,她肌膚就會脆弱的損傷。小心翼翼,如捧珍寶的將她的小手裹在寬厚的掌心,貼在臉側。這一瞬,多希望她能坐起來,揭下他臉上的面具。
“清兒,是否我的厄運悉數讓你承受了。”長孫華錦憐愛的拂過她的面頰,心疼如潮水般侵潤而上。
若不是他自私的將想要逃離他身旁的她強困在身邊,她是否就不會承受這一切?而今無憂快樂的生活在侯府,耍點小聰明戲耍心存惡念的姨娘庶妹?
可即使知道這個結果,他仍是會不顧一切將她強留在身旁。
感受到她的脈搏越來越微弱,無邊的悲涼與絕望在這一瞬席捲而來,長孫華錦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積鬱,撕心裂肺的咳嗽,一縷殷紅順着指縫溢出。
無雙推門而入,看見他手心的血跡,臉色凝重:“你不要命了?”
長孫華錦無動於衷,彷彿聽不見他的聲音一樣。
無雙冷笑道:“你要與她殉情,也該揪出兇手替她報仇再死。免得在地下,你沒法給她交代!”
長孫華錦死寂的眸子裡,注入了一道光束。
無雙將藥擱在桌子上:“攝政王勢力幾乎遍佈天下,攝政王妃中毒他也束手無策,攝政王妃逝世之後,幾乎一蹶不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無須自責,胭脂紅世間本就沒有解藥,開國皇帝的寵妃風華絕代,視容貌如命。韶華易老,她想要美貌永駐,研製了胭脂紅。卻被流傳而出,成了害人的毒藥。”
“胭脂紅在宮廷,不曾流傳出。”長孫華錦不由冷笑,胭脂紅中毒毫無徵兆,發作極爲的迅猛。並沒有潛伏期。
今日踏青的官宦小姐,全都排除,剩下的她只有接觸了李亦塵。
李亦塵……
長孫華錦冷冷的彎起嘴角,水清漪對他來說註定要死,但也不會讓她這樣快死去。他的目標是百年公卿與門閥士族全都屈於他的腳下。
而靜安王府對他是一個威脅!
除去他,今日接近水清漪的便只有沉香與文菁!
“你有了目標?”無雙示意他喂水清漪喝藥,在圓凳上坐了下來。
“文成侯府你可有印象?”長孫華錦抱着水清漪入懷,一勺一勺的將藥汁喂進她的嘴中。喝了小半碗,褐色藥汁從她嘴角溢出。無雙擺手道:“夠了。”
長孫華錦蹙眉,卻是依言放下了藥碗。
“她喝不下,繼續喂反而會將喝下去的給吐出來。”無雙上前給水清漪切脈,脈搏時強時弱。收回了手,掏着錦帕擦拭着手指,隨意扔在桌子上:“文成侯不過是新晉世家,只是勢頭過猛,在鳳城爲大。就連身爲鳳城之主的大皇子都要在他面前禮讓三分。”語氣裡頗爲的不屑:“帝京世家隨手一指,根基都比他深厚。文成侯收斂了鋒芒,進京並沒有大張旗鼓。”
“不足爲懼。”長孫華錦脣角掠過一抹冷笑,文成侯大約是太后培養的新血液,想要打磨成一把鋒利的刀刃,只是他的女兒……
“常德,去調查文成侯府所有的資料。”長孫華錦看着懷中的人兒,眼底冰封的寒意瞬間化去,將她放平在牀榻上。
常德領命離開。
無雙冷漠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表情,不容樂觀的說道:“她只有三日期限。”
長孫華錦手背上青筋根根鼓動,極力的剋制心底暴戾。陡然睜開眸子,光芒乍現。“替我照看好她。”
無雙冷冷的哼了一聲,讓小童守着水清漪,徑自去了藥房。
長孫華錦去了驛館,並沒有走正門,而是飛掠牆頭,落在了龍幽的院子裡。
龍幽將濃豔的玫瑰花瓣碾成汁,徐徐塗抹在書案上的畫像上。聽到屋中動靜,並沒有擡頭看一眼,心無旁騖。
長孫華錦並沒有出聲,等着他收工。
大約過了半柱香,龍幽拿着拿着薄如蠶翼的蠶絲織錦輕輕按在上面,吸乾了多餘的水漬,舉起手,小凳子端着玉盆給龍幽淨手。
長孫華錦遠遠的瞧見畫像上是行走少女的背影。一襲水紅紗衣,濃墨般的青絲如瀑散落在身後,步伐輕盈,畫的栩栩如生,彷彿要躍出紙上。
龍幽斟了一杯茶,推到長孫華錦眼前,將畫卷收起來。“當真是稀客。”
“你手中有胭脂紅。”長孫華錦道出來意:“我娘子中了胭脂紅,當年攝政王耗盡人力財力,都不曾研製出解藥。卻自創一套針法,能將毒素壓制腹部,延長半年性命。”
龍幽低低一笑:“本王爲何要相助?”
“你會救她。”長孫華錦幽邃的眸子裡有着篤定,從懷中一根鳳翎。
龍幽面色驟變,緊盯着他手中的鳳翎,繩索上一顆琉璃珠,裡面用硃砂刻着一個芙字。冷聲道“就憑這個?”一雙鳳眸裡逼人的寒意幾乎沁出冰來,紅絲涌現。
“你當清楚鳳翎的含義。”長孫華錦將鳳翎收回懷中,沒有再強迫於他,淡淡的說道:“她只有三天期限。”語氣裡流露出悲絕傷痛。
龍幽望着長孫華錦的背影,驀然開口道:“鳳翎。”
長孫華錦並沒有理會,轉眼便消失在驛館。
“嘭!”
龍幽手下的桌子四分五裂,眼底墨色翻涌,彷彿要將所有令他不痛快的人給吞噬絞碎。
長孫華錦一到,龍幽後腳就到了。
小童見着長孫華錦來了,睃了龍幽一眼,匆匆去喚無雙。
龍幽淡淡的睨了長孫華錦一眼,率先進了屋子。
長孫華錦失笑,再如何殘忍暴戾,終究還是十四歲的少年。性子與她極像,彆扭!
長孫華錦讓龍幽在屏風後等着,將她的外衣褪去,翻轉身子趴在牀榻上。薄被搭在她的腰際:“進來。”
龍幽拿着無雙的銀針,食指按了按幾個穴位,確定位置精準,快速的下針。水清漪渾身抽搐,龍幽冷着臉道:“按住她。”
水清漪在睡夢中,意識極爲的飄忽,整個人如身置雲霧間。倏然間,似有人扎刺她的後背,劇烈的痛疼席捲全身,靈魂彷彿被抽離*。
“痛……”水清漪想要掙脫,躲開那一針一針的扎刺,身子卻被按住,動彈不得。
長孫華錦眼底光華一盛,看着她已經有了意識,按住她的手竟是微微顫抖。
龍幽手一頓,扎針的動作慢了下來。
長孫華錦用內力替她緩解疼痛,水清漪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放鬆,陷入了昏睡。
“這毒壓在腹部,你莫要讓她有孕,否則你就節哀順變!”龍幽目光復雜的看着水清漪,嘴角隱有一抹苦笑。她長得與母妃極爲相像,身上又有母妃的鳳翎,極有可能是他的姐姐。
怎奈造化弄人,竟中了與母妃一樣的毒!
就在這時,常德將文成侯府的資料調查了過來。龍幽眸光一閃,嘴角有着淡淡的譏誚,冷聲道:“胭脂紅出自宮廷,卻也不是人人都有。全都由太后掌管,除她之外,也只有當朝長公主。”
長孫華錦頷首,翻閱了資料,眉頭緊緊的蹙着,文晉……一個紈絝子弟麼?
……
倚香樓
一襲墨綠色錦袍的少年,手中摟着兩個身着薄紗的美人,袒露一半的胸口中間,夾着一個酒杯。少年低頭就着酒杯飲盡杯中的酒水,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故意磨蹭了美人的渾/圓,愉悅的大笑道:“好!好酒!”
吟月掩嘴咯咯嬌笑,整個身子都軟軟的偎近少年的懷中:“文少爺,奴家爲您跳一支舞。”說罷,素手推開文晉,翩然起舞。
吟霜端着酒水遞到文晉的嘴邊,不依的說道:“文少爺,您偏寵姐姐,怎得不喝奴家的酒?”媚眼流轉,突然將文晉嘴邊的酒杯撤回,盡數灌進嘴裡,吻上文晉的脣瓣,以口度酒。
文晉邪笑,擡着她的下巴,霸道的將加深了這個吻。
吟霜面頰羞紅,靠在他胸膛喘息。“文少爺,奴家伺候得您可滿意?”
文晉笑而不語,三指提着酒杯,食指與中指指着體態輕盈,翩躚起舞的吟月道:“你得有你姐姐的舞姿,本少爺就將你擡進府。”
吟霜嗔笑着推開文晉,褪去身上的薄紗,盤膝坐在古箏前撫琴。
文晉微眯着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第三杯的時候,忽而擱下酒杯。一揮手:“你們退下。”
吟月、吟霜相互看了一眼,雖然心裡不甘,卻也不敢忤逆文晉,翩然退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從窗而入:“主子,小姐闖了大禍。”
文晉眼底閃過一抹嫌惡:“她又做了什麼好事?”
“今日參加踏青,得罪了靜安王世子妃,衝撞了靜安王世子。”黑衣人將落楓谷的事情悉數說與文晉聽,凝重的說道:“有一股不明的勢力在探查咱們的底細,依屬下之見,極有可能是靜安王世子。”
文晉頷首,那個女人沒有腦子的衝撞了靜安王世子,不足以令長孫華錦查探。靠在椅背上,不耐煩的說道:“她又幹了什麼好事?”
“落楓谷裡只有小姐接觸了靜安王世子妃,靜安王世子妃中了胭脂紅。”
“啪——”
隨着黑衣人的話落,文晉手中的瓷杯碎裂。
“主子……”黑衣人覺得此事極爲棘手,文成侯府出來帝京,並沒有站穩腳跟,便將在朝野隻手遮天的靜安王府裡的人得罪了!
雖然前一陣子靜安王妃被斬,削弱了靜安王府的勢力。可他們調查了一番,覺得此事頗爲蹊蹺。
果真,是靜安王世子動的手腳。如若不然,以靜安王府盤根錯節的人脈,朝廷想動都要格外三思。
文晉擺了擺手,薄涼的說道:“將人送到靜安王世子手上,讓她吃點苦頭,以免日後生事。”
“是。”
文晉頗爲頭疼的捶着腦門,屋子裡的嫋嫋香氣,令他心底一陣厭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興致,給老/鴇扔下一錠銀子,將吟月帶回了文成侯府。
文成侯府的門僕,對文晉三兩日的從窯子裡帶女人回府司空見慣。
吟月卻極爲的好奇,以往有客人將她們帶走,都是用一頂小轎子從側門擡進一間空房。頭一回從正門進,且這些個奴才都沒有驚訝,顯然他並不忌肆家裡的人。臉上的笑意更深,若是她抓着今日的機會,定有可能留下來做他的姬妾。
東張西望的打探府裡的景緻擺設,拉扯着文晉的袖口道:“文少爺,您堂而皇之的將奴家帶着從正門進,不怕老爺夫人責罵麼?”
文晉摸了一把她水靈的臉兒,假正經的說道:“本少爺帶你回府,敬獻給父親大人,盡孝心。”
“討厭!”吟月迭怪的說了一句,再也不敢多舌。心中暗暗驚歎:果真如傳言一般浪蕩不羈。
文晉帶着吟月穿過畫壁,到了前廳,便聽到文菁撕心裂肺的哭聲:“母親,我不要!不要去!那個醜八怪會將女兒打死!”
文成侯夫人也不知兒子搞什麼鬼,雖然菁兒得罪了靜安王世子,可靜安王世子卻沒有追究菁兒的過錯,怎得他不知心疼小妹,將她往火坑裡推呢?
“母親,您去給大哥求情,我不要去給那個醜八怪賠罪!他算什麼東西?大皇子妃茶水滴在我身上都跪在地上賠罪,何況他一個犯了謀逆大罪的亂臣賊子?”文菁口無遮攔,嚇得文成侯夫人臉色煞白,連忙捂着她的嘴。
“你活膩了!當心禍從口出!你也知靜安王府謀逆,卻相安無事,足以見得他的手段。若他要你的命,你父親也不敢如何。”文成侯夫人恨鐵不成鋼,心裡悔不當初,若知老爺要回京述職,她定不會如此嬌縱她,讓她如此無法無天!
倘若老爺有些本事,在帝京隻手遮天,她倒也由着她。
文菁冷笑道:“我可全都聽說了,靜安王府能夠倖存,多虧了靜安王世子妃拿了她外祖用命換來的聖旨救了他們的命!”陰陽怪氣的嘟囔道:“老鎮國公倒真死的值當,一條命抵百來條性命。”
“啪——”
文成侯夫人一巴掌刮向文菁刻薄的臉,氣得渾身發抖。這個煞星衝撞了靜安王世子,如今竟是口無遮攔的譏諷鎮國公府!她是要害死文成侯府麼?
文菁捂着臉,錯愕的看着文成侯夫人,眼淚奪眶而出。
文晉走進屋子,看着狼狽不堪的文菁,冷笑道:“你看你這副模樣,可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言行舉止,簡直就是市井潑婦。”
文菁不甘示弱的說道:“你言行不端,有何資格辱罵我?這又是哪家娼/妓?”
吟月臉一白,垂着頭盯着腳尖。
“帶走!”文晉俊秀的臉上帶着薄怒,看着欲言又止,想要爲文菁求情的文成侯夫人道:“你若想文成侯府給她毀了,你就護着她吧!”
文成侯夫人別開臉,不忍看文菁。
護衛拖攥着文菁離開。
文菁尖銳的叫喊掙扎,文晉拿着吟月手中的錦帕,塞進了文菁的嘴裡:“你若不向靜安王世子賠禮,我明日就將你送給鍾大人做繼室!”
文菁立即住嘴,陰狠的目光就像看着仇人,恨不能將文晉給撕了。
文成侯夫人看着兄妹倆這般模樣,傷心的垂淚。看了一眼吟月,回了院子。
文晉摟着吟月去了後院,看到坐在涼亭。一個長得頗爲漂亮的女子身穿水藍色衣裳,鬢角彆着一朵開得正豔的粉菊,彈奏着琵琶。
聽到丫鬟的請安聲,亭子裡的女子側頭望來,看到文晉臉上漾着一抹淺笑。當看到他身旁的打扮妖嬈嫵媚的女子,笑意未達眼底便散去。
盈盈起身,屈膝見禮:“文公子。”
文晉抿緊了脣,半晌,目光露在她低垂的容顏上,輕蔑的說道:“日後見着本少爺你便躲開。”眼前的女子在他的眼中,彷彿是沾染在他袍擺間的灰塵。
女子站在盛開的秋菊旁,豔麗嬌嫩的花瓣映襯着她的美麗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我是來向你辭行,多謝你這些時日收留了我。”女子擡頭直視着他,清冷的眸子裡如夜色下的湖泊,深幽無瀾。
“伏箏!”文晉低吼,咄咄逼人的說道:“尋到新主子了?”
“是!”伏箏淺淺一笑,將所有的愁緒掩蓋。清麗出塵的容顏,宛如出水芙蓉。舉止優雅有禮的福身,退了下去。
文晉被她的笑容刺痛,忽而推開吟月:“滾!”
伏箏東西不多,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裡面是一套換洗的衣裳。什麼也沒有帶,從後門出府。看着偌大的帝京,眼底有着茫然。詢問一名路人:“請問靜安王府往哪邊走?”
“去去去。”路人匆匆走了。
伏箏被推的向後退了兩步,心知是問不到路了。攤開掌心,白皙的手掌上躺着一兩碎銀和幾個銅板,這是她全部的盤纏。咬了咬脣瓣,僱了一輛牛車,去了靜安王府。
看到在門口哭鬧撒野的文菁,伏箏一怔,押着文菁的是文晉的護衛。眼底閃過一抹深色,沒有打算接近王府。“砰”伏箏吃痛的捂着鼻子,來人穿着火紅色的錦袍,妖冶的容顏雌雄莫辨。
花千絕一雙桃花眼瀲灩,透着一絲疲倦,看着眼前的女子眉梢微挑:“抱歉。”
伏箏搖頭:“我自己也沒有看路。”
花千絕錯過伏箏,朝王府裡走去。門口的門僕認識他,並沒有阻攔。
伏箏小跑着追上去,清脆的喚道:“你等等。”
花千絕側頭看她,眸子裡透着不耐。
“你能帶我進府麼?我是來找靜安王世子。”伏箏覺得她有些強人所難,畢竟兩個人素昧平生。
“你是誰?”花千絕眼底掠過一抹暗芒。
“我……”伏箏難以啓齒,若不是她被逼無奈,也不會背井離鄉來認親。寄人籬下的生活,她很不喜歡。她本是靠做針線餬口的人,哪裡敵得過知縣?可與嫁給欺男霸女的知縣之子,她才決定上京。
花千絕眼底閃過厲色,他才離開這裡多久,長孫華錦養外室了?
伏箏見他誤會了,忙說:“我……我是來認親,靜安王世子是我大哥。”
花千絕一怔,上下打量着伏箏,她的五官算不上漂亮,至少沒有令他驚豔。她一雙清亮明淨的雙眼,讓人覺得很美,彷彿是雪山化去的冰泉,鑲嵌在她清麗脫俗的面容上,與長孫華錦並無相似之處。倏然間,花千絕便明白這是靜安王在外的私生女。
念頭興起,花千絕笑道:“你隨我來。”嫵媚的容顏在盈盈笑意中更爲妖嬈,彷彿雪裡綻放的紅梅。
伏箏感激的說道:“謝謝。”
二人一前一後的去了前廳,收拾水清漪包袱出來的繡橘瞧見花千絕,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落了下來,抽抽搭搭的說道:“花公子,我……我們世子妃在無雙公子的住處。”
花千絕看着繡橘哭紅腫的雙眼,心一沉:“發生何事了?”
“世子妃她中了胭脂紅,至今未醒。”繡橘彷彿看到了曙光,希望花千絕能有法子就世子妃。
花千絕快步的去永慶街,看着在門口哭鬧的文菁,眉頭皺的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繡橘忙說:“這位小姐衝撞了世子妃,方纔還在門口謾罵。”
花千絕眼底閃爍着寒星子,一拂袖,隱在暗處的冷傲出現,將文菁拎走了。
伏箏心想世子妃在那個無雙公子的住處,想來世子也會在那裡,便快步追趕上花千絕的步子,攥着他的衣袖。花千絕冷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伏箏收回了手,冷靜的說道:“若你們方纔說的是開國皇帝寵妃研製的胭脂紅,我大約知曉如何解。”
花千絕眼底閃過一抹亮光,拉着她上了馬車。
馬車方纔一停下,花千絕不顧男女之防,拉着伏箏的手,匆匆趕到水清漪住的屋子。人未到聲先至:“長孫華錦,你給我滾出來!”
一腳踹開門,看到長孫華錦一臉憔悴,眼底佈滿了紅血絲。冷笑道:“你當初信誓旦旦說能夠照顧好她,這就是你的照顧?”花千絕恨不得拆了他!對着他的臉揮了一拳,毫不留情!
長孫華錦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拳。面具被打落,整張臉密佈着黑色的紋路,彷彿臉上出現了裂紋。
伏箏吃驚的瞪大了雙眼:“蛛毒!”
長孫華錦手指擦了下裂開的嘴角,目光一凝,似有凜然殺氣拂面而出。
伏箏並沒有懼怕,指着他的臉道:“你臉上的紋路就像蜘蛛網,我們叫它蛛毒。”
長孫華錦斂去眼底的寒芒,伏箏鬆開了手心,怦怦跳動的心也緩了下來。
長孫華錦彎身撿起面具,慢條斯理的戴在臉上,看着花千絕驚愕的神色,沉聲道:“她快醒了。”轉而淡淡的睨了伏箏一眼:“你的人?”
花千絕冷嗤道:“你妹妹。”
長孫華錦面無表情,隨後聽花千絕說道:“她說有解胭脂紅的法子,我便將她帶來了!”
“你們無法研製出解藥,那是因爲不知胭脂紅的配方。錯了任何的步驟,少了任何的一樣東西,都無法練出解藥,反而她吃下去會讓毒發生改變,那便當真無解了!”伏箏略一思索道:“我母親是那位寵妃的嫡系。”
聞訊趕來的無雙,聽了伏箏的話,叱道:“宮廷中能研製出胭脂紅,便知道工序,又怎得沒有解藥?”
伏箏臉上的笑容更盛:“你有所不知,宮廷裡的胭脂紅,全都是出自她之手,沒有人能研製出。如今有幾個人中過胭脂紅,宮中不出兩瓶。”
無雙微微皺眉,沒有說話,示意她將解藥所需要的東西列出來。
伏箏卻沒有動,看向了長孫華錦:“你若讓我順利認祖歸宗,我便寫。”
她能救水清漪,莫說是認祖歸宗,就是要整個靜安王府長孫華錦都會眼都不眨的同意:“嗯。”
伏箏略微凝思,執筆將解藥煉製的步驟寫出來,並且將煉製胭脂紅的工序與材料一概寫下來。“你們信不過我,可以按照上面的法子製作胭脂紅,再尋藥材煉解藥。”
無雙看完,臉色越發的古怪。莫怪師傅窮盡一生,也不曾練出胭脂紅的解藥。其中有兩味材料,是毒物的排泄物與赤蛇蛇膽。每一味材料都是至毒,相生相剋。
“我缺幾味藥,待我將解藥研製好,送到你的府上。”無雙說得極爲輕鬆,心裡卻很沉重,其中要有赤蛇的血,極其難辦。赤蛇生長在苗疆,他需要去那裡尋找。
長孫華錦過目不忘,早已將藥方所需的材料記在心中。沒有阻攔無雙,而是吩咐常青組織人一同去苗疆尋赤蛇。
花千絕站在水清漪的牀榻邊,看着她恬靜的睡顏,心裡似有密密麻麻的蟲蟻在啃噬,疼痛向四肢蔓延。
“許久不見,你愈發懶怠。睡了這樣久,怎得還不捨起來?”花千絕眸子裡閃過一抹沉痛,伸手撫摸她的面頰,將要觸上的一剎那,收回了手。輕輕的撫順她臉側粘着的青絲:“你快些醒來,我就與你說說這段時日在西越的趣事。若是捨不得起來,我便殺了他陪你一起睡可好?”
進來的伏箏感受到他說這句話時,毫不收斂的殺氣,令她的呼吸微微一滯。側頭看向身旁的人,見他眸眼寧靜無波。倏然凝聚在眸子裡的陰霾散盡,流露出一抹幽光,帶着難以言說的溫柔。
只見他如風如電般掠向牀榻,欣喜的看着眼睫緩緩顫動的水清漪。在她睜開眼的剎那,沙啞的嗓音略帶着一絲顫音:“清兒……”
水清漪難受的嗯了一聲,動了動身子,僵硬得不受她的控制。只能轉動着眼珠子,驀地睜大了眼:“我這是怎麼了?我爲何動不了?”沙啞的嗓音極其難聽,粗嘎的如同鴨子的叫聲。
整個人如電擊一般,失語了。
她沒有想到只不過是睡一覺,她就變成一個活死人一般,癱在了牀上。就連說話,都極爲費力且難聽。除了思維,整個身體都彷彿不是她的一樣。
“清兒,你別難過。”花千絕看着她備受打擊的模樣,心像被生生剜去一樣的疼痛。驀地,彎身將她抱起:“我帶你回西越,你的後半生由我來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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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今天煙兒有點事,少更新兩千,明天繼續一萬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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