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因爲本身血脈已經並不純淨,所以大多數妖獸在化形之後是並不排斥人族的。歷史上,曾經出現過許多人妖相戀的傳說,他們之間的愛情的確算得上是海枯石爛、矢志不渝了。但現實是殘酷,這種戀情十之八九會被拆散。”說到這裡,玉陽真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無奈與惆悵,顯然是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
雲思雨插嘴道:“是神獸?”
玉陽真人點了點頭,“神獸對於血脈有着異乎尋常的狂熱,他們不光嚴禁神獸與人族相戀,更是不許妖獸觸犯禁忌。而人族高層也自認爲自己是萬靈之主,認爲神獸妖獸不過是些不開化的野獸罷了,於是也開始對人妖之戀實施強壓政策。這種規則一直持續了下來,我估計你們現在的修真界也一直延續着,沒有改變吧?”
“的確是!”雲思雨點頭道。
“哎,四萬年前的魔災也正是由此而起的。”玉陽真人頓了頓,悠悠開口說道,“我玉陽從小生活在雲軒閣中,一直苦於修煉,從未涉及男女情事。等到修有所成,進入空冥仙境之時已經足有一千三百一十二歲了。到得此時,我才驚覺需要留一個後代在世,這才成了親,生了一個女兒。”
“人說老來得子,自然是寵愛有加。從小到大,我對女兒一直是聽之任之,未有多加管束,以至於她任意妄爲,連門中長輩的話都不聽。”
“在她二十二歲的那一年,她突然偷偷跑出了雲軒閣,還帶走了我的隨身法寶珞仙書。此寶能夠幫助修士遁出因果,躲避他人的測算,實在是一件難得的至寶。我當時正在門中閉關,其他長老也是各有要事,等到發現她不見了卻是已經難以找尋了。”說到這裡,玉陽真人滿臉的悔恨與懊惱,顯然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沒有放下那段過去。
“這樣一晃便是二十年的時間,等到仙兒那丫頭回到門中之時已經是爲人婦,爲人母了。”
上官悅鈴心中一動,連忙開口道:“看來她一定是觸犯了禁忌,與妖獸相戀了。”
誰知道玉陽真人卻是搖了搖頭,苦笑道:“若只是一個妖獸,我大不了一掌劈死他也就是了。以我當初三劫空冥的絕頂修爲,整個妖獸族羣能夠與我比肩的也是屈指可數的幾人罷了,殺了一個妖獸,料想也無人敢跑來雲軒閣與我叫板。”
這話,玉陽真人說得極爲自信,因爲他是真有自傲的本錢。空冥期?這種境界,雲思雨是聽都沒有聽說過,可想而知有多麼強大了。
“仙兒的丈夫,我的女婿並不是妖獸,而是神獸!而且還是青龍一族的少主,青龍族族長的大公子——敖烈!”
“什麼?”一聽這話,雲思雨幾人差點從地上跳起來。要知道,越是強大的神獸,血脈就越純正,骨子裡的傲氣自然也越高。它們對於人族的蔑視完全是融進血脈之中了,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人族女子?
在這一刻,雲思雨突然對那位叫仙兒的姑娘敬佩不已,腦中不斷猜測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夠讓一條青龍愛上她的。
“那他們的結果如何呢?您是不是想要拆散他們呢?”葉梓潼就和尋常女孩一般,對於愛情有着難以想象的執着與憧憬,所以在聽到仙兒和那位神獸青龍的事情,她發自內心地希望他們能夠白頭偕老,圓圓滿滿。
不過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玉陽真人作爲當時人族的高層之一,絕對不可能允許他們在一起。無論是多麼不忍心,他都必須要拆散他們。而神獸那一方的態度更爲堅決,不但勒令敖烈即可返回殤州,並且還給玉陽真人施壓,讓他交出仙兒和她的兒子,由他們代爲處決!玉陽真人自然是不肯,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的女兒和外孫,他豈會讓他們前去送死?
說到這裡,玉陽真人閉上了雙眸,輕聲嘆道:“我終究是小看了神獸族羣的決心,也小看了愛情的力量。”
神獸與人族發生了戰爭,最後仙兒被殺,而敖烈卻是搶了妻子的屍體和兒子一起離開了,之後就再也沒人找到過他們。這樣子,事情一直沉寂了近百年,直到百年後,敖烈突然出現在雷雲兩洲外圍,偷襲了當時主持四靈絕滅大陣的青龍族上任族長,並以自己對四靈絕滅大陣的瞭解,逆轉了大陣運轉,將雷雲兩洲的古魔放出了大部分。
“他瘋了嗎?”這是雲思雨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因爲一旦將古魔放出,就意味着整個九州都要生靈塗炭了。之後發生的事也證實了這一點,整個中洲,十之八九的宗門都遭受到了滅頂之災,連雲軒閣這種大門派都難以倖免。
“爲了一個女人,致使那麼多無辜的人死亡,這真的值得嗎?”
當上官悅鈴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雲思雨沒有說話,玉陽真人卻是苦笑了一聲,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說我小看了愛情的力量。在敖烈的心中,這肯定是值得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讓人族和神族在九州除名。我很高興,仙兒在他心中有那麼高的地位,她沒有嫁錯人。但我同樣覺得悲哀,就因爲我的女兒,我葬送了祖師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讓得中洲無數宗門、修士爲她而陪葬,我是個罪人啊。”
看到玉陽真人一臉痛苦的神情,雲思雨三人都爲他感到心酸。在這件事情中,最大的錯便是神獸的高傲與偏激。要不是他們偏激,敖烈和仙兒說不得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要不是敖烈偏激,如何會讓中洲生靈塗炭?這樣說來,反而是玉陽真人顯得那麼無辜,他從始至終都在付出,但卻未得到應有的回報。
整個洞穴中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大家都沉默無言,還沉浸在之前的故事之中。過了許久,玉陽真人突然苦笑了一聲,開口道:“你看,人老了就容易回憶這些過往之事,倒是讓你們見笑了。”
“前輩說得哪裡話。”
“那麼接下來我就要說正題了!此事事關整個中洲的安危,所以我希望你聽後能夠給我一個答覆。”玉陽真人的神情十分凝重,讓得在場的三人都肅然而立,“先前我已經說過了,由於敖烈的偏激行爲,逆轉了四靈絕滅大陣,使得大量魔族從雷雲二州衝了出來。古魔族經過數萬年的修生養息,實力之強大,完全超乎了我們的想象。”
“在古魔族,分神期以上魔族被稱爲魔令,能夠達到煉虛境的則被稱爲令主。進入煉虛境的古魔肉身會發生重組,無論之前的樣子如何,此時都是兩頭四臂的形態,而實力大概在一劫到兩劫之間。”雲思雨點了點頭,他曾經聽玉清提過,修士在提升到煉虛境需要渡劫。理論上,每過一千兩百九十六年,天劫纔會來臨,但天劫積聚的時間越長,威能就越大,大部分修士都是提前引動天劫的。度過天劫的修士實力會提升許多,所以煉虛境以上的修士都是以渡劫次數來衡量修爲。
但古魔族的魔修顯然不需要渡劫,玉陽真人說他們相當於一到二劫的煉虛境修士,也不過是便於判別他們的修爲強弱罷了。
“到了三劫之後,這些古魔就會進化,化成三頭四臂的形態,這種古魔被他們稱爲護法。據我所知,古魔族共有七十二位護法,排名靠前的魔族護法實力都在六劫到七階之間。這種層次的魔族,即便是我都要好好應付,稍有不慎,就會陰溝裡翻船。”
雲思雨和上官悅鈴兩女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滿是震驚之色。要知道,煉虛境的修士在他們看來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仙人了,平日裡能夠見上一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沒想到魔族之中竟然會有那麼多煉虛境大能。
驀然間,雲思雨突然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懷北天尊的生平,“以一人之力硬抗魔族七十二護法而不敗”,這豈不是一人獨戰七十二位煉虛境修士?這還是人嗎?
玉陽真人絲毫不停,繼續說道:“護法之上還有王級古魔,我們稱之爲魔王。”
“還有?這樣的魔族我們中洲如何抵擋得住?”雲思雨三人俱是驚呼了一聲。
玉陽真人點了點頭,嘆息道:“單靠我們人族一族自然是抵擋不住的,所以神獸一族雖然較爲厭惡我們,但卻一直忍着,這其中正是因爲有魔族的存在。在遠古,我們人族最爲鼎盛的時期,神獸一族也是遠遠不如我們的。可即便如此,仙神聯手都差點敗亡,可想而知,這魔族的強大。”
頓了一下,玉陽真人又說回正題:“我們最初一直以爲,在雷雲二洲王級古魔只有三個。但在四萬年前的那一場魔災之中,一下子涌現出來的王級古魔竟然足有九個。”
“當時整個中州都陷入了恐慌之中,我雲軒閣也是首當其衝,被九位魔王中排名第五的咔肖王盯上了。一番惡戰之後,我雲軒閣護派大陣被毀,眼看全派即將敗亡,幸好法華寺的七位道友及時趕到,還帶來了遠古崆峒派的先天五行旗,布成了大五行玄明陣法,困住了咔肖王一行,給我雲軒閣的撤退創造了一些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