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一看到那個御醫,就愣了一下。
太年輕了!
這位柳御醫只有二十出頭,雖然長相十分俊美,但醫術嘛……沈逸就相當懷疑了。
不是說宮裡最好的御醫嗎?怎麼來了個年輕人?
沈逸沒敢問出來,怕這年輕的御醫翻臉。
柳御醫此時已經起身走了過來,走的非常慢,皺着眉頭,一直盯着沈逸看,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看完左臉再看右臉,最後伸出右手:“借小公子的手一用!”
沈逸以爲他要用最尋常的看病方式——將鬥氣注入病人體內,便把手伸了出去。
沒想到,柳御醫用左手託着他的手,然後右手的幾根手指輕輕搭在了他手腕上。
這樣的看病方式他也似曾相識,但終究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林驚虎和老管家沒見過柳御醫的看病方法,前者問道:“柳御醫,你這是?”
柳御醫微微一笑,看上去非常溫柔:“這叫把脈,是我的老師從一本古籍上找到的診斷之法。這套診斷方法總結起來有四個字,望聞問切。會使用如此診斷之法的人現今不超過十個。”
林驚虎不無壞道:“這樣能準確診斷出我兒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而且此法對患者完全無害。現行的鬥氣入體診斷之法,不管如何掌控注入患者體內的鬥氣,總會對患者的經脈產生些許損害,特別是對普通人傷害更大。小公子現在還不是武修,所以最好不使用鬥氣診斷法。”
林驚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有勞柳御醫了。”
“林大將軍客氣了。”柳御醫點頭含笑,轉而看着沈逸的眼睛,問道:“小公子覺得哪裡不舒服?”
“頭有點暈,感覺到處都瀰漫着臭味兒。”
“到處都臭臭的?”
“嗯,不過很淡。對了,也聞不到花香。”
“哦!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哦。”沈逸張嘴吐舌頭,就見柳御醫低着頭緊盯着他舌頭看。
柳御醫輕輕點頭:“可以了。”等沈逸收回舌頭,他又問:“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沈逸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了,就這些。”
柳御醫這才放下他的手,皺眉沉思。
林驚虎着急問道:“柳御醫,怎麼樣了?”
柳御醫說:“頭暈是因爲小公子的頭受到了撞擊,並無大礙,吃幾服藥,修養幾天就沒事了。但是這鼻子就有點麻煩了。據我觀察,小公子的鼻子並沒受到傷害,有可能是因爲腦袋被撞,影響了嗅覺。林將軍,爲了確認病情,我想對小公子進行鬥氣診斷,查看他腦子的受創程度。這是有一定危險的,所以必須先徵求您的意見。”
林驚虎嚴肅道:“柳御醫儘管施爲,即使出了岔子,我也不會怪你。”
“多謝!”柳御醫一拱手,又對沈逸說:“請小公子在那邊坐下,不要緊張,不會痛的。”
沈逸倒不怎麼怕痛,在一邊椅子上坐下。
柳御醫將手放在他頭頂上,非常細膩地將鬥氣注入他腦中。
沈逸便能感覺到一股清氣在腦中流竄,果然沒有疼痛,反而覺得有些清涼舒暢。
良久,柳御醫反覆探查之後,終於收回了手,眉頭緊皺:“怪哉!怪哉!小公子腦中與嗅覺有關的部位,沒有任何受損之處。不僅如此,除了被撞上的位置外,其他都完好無損。”
林驚虎便問:“那是怎麼回事?”
“目前有一個假設,那就是小公子出現了幻覺。”
“幻覺?”林驚虎和老管家對視一眼,都覺得莫名其妙。
“幻覺?”沈逸一聽到這兩個字,腦袋突然一痛,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衆人大驚,柳御醫忙問:“小公子怎麼了?”
沈逸說:“剛纔有點頭痛,現在沒事了。”
柳御醫眉頭皺得更緊,沉聲道:“大將軍,我現在先開一副房子治療小公子的頭痛,回去立刻召集其他御醫商量對策。”
“有勞柳御醫了。”
“不敢當!”
柳御醫立刻寫了個藥方,然後告辭回宮了。
林驚虎也從這一刻開始愁眉不展,非常擔心沈逸的病情。
但是,本想留下來陪伴沈逸的他,卻又被皇帝的命令請去皇宮了,說是有軍務商議。
他走後,老管家不敢離開沈逸半步,生怕沈逸再出什麼差錯。
老管家長嘆道:“唉,夫人臨終前將少爺託付給老爺和我,我卻……”
沈逸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別擔心,我福大命大,絕對能熬過這一劫的。而且,也不見得會是什麼大問題,可能只是鼻子失靈而已。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好。我們去吃糖人,怎樣?”
“我吃就行了,你就別吃了。”
“爲什麼?”
“你都快沒牙了,再吃就全部掉光光咯。”
“哈哈,小氣就小氣嘛,還說的這麼關心我似的。”
“我說的可是實話……”
談話間,兩人已經走出客廳,叫上幾個護衛,出門去了……
一天後,雖然柳御醫和其他御醫都很努力,但終究沒找到沈逸鼻子的病因。
然而,沈逸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不僅聞不到除臭味兒外的其他氣味,就連舌頭的味覺也沒了。吃飯時不僅會聞到淡淡的臭味,還吃不出飯菜的味道,這讓人怎麼下得了口?
於是,他厭食了,身體也出現了輕微的乏力感。
柳御醫這天傍晚來探望他,得知這些,急得團團轉,深感自己醫術不濟啊!
沈逸很想安慰他,但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自己都覺得沒啥希望了。
這時,下人來報,老爺又被請進宮去了。
沈逸一愣:“他這兩天怎麼天天都去宮裡?打戰了?”
那下人不知,只說:“老爺讓您好好在家呆着,儘量別出門。”
“哦,知道了,你下去吧!”沈逸更覺得疑惑,難道病情已經嚴重到不能出門了?
柳御醫輕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嘆氣。
突然又有下人來報:“太子殿下來了!”
下人的話還沒說完,上官堂已經快步衝了進來:“林霄,立刻跟我走!”
“怎麼了?”
“邊走便解釋!”
上官堂說着,已經拉着他往外走。
老管家正端着茶過來,看到如此情形,急問道:“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
上官堂一邊拉着沈逸出門,一邊說:“老管家你也一起來。剛纔我到御書房偷看奏摺,發現許多大臣上書彈劾大將軍,竟然說他通敵叛國、欺壓平民、製造冤案、以權謀私、打壓有功的將領。我怕父皇會相信了這幫人的鬼話,所以現在必須把林霄藏起來,最好能送到火雲大要塞,去君亦權將軍那裡就安全了。”
沈逸和老管家同時被嚇得臉色慘白,這些罪名如果坐實了,那大將軍府將面臨吵架滅門啊!
柳御醫從後面趕上來,一連急切道:“昨天還只是丞相誣陷大將軍通敵叛國,沒想到今天就……你們不能走大門,可能已經有眼線埋伏在外面了。去後門!我現在就去把我的馬車趕到後門,你們坐我的馬車去我的府邸。”
“好!”上官堂也是果斷,立刻帶着沈逸往後門跑去。
路上,他們遇到了大將軍府的私兵將領,老管家對他說:“老爺可能有危險,你們準備戰鬥。我現在先去把少爺安頓好,很快就回來協助你們。”
私兵將領怒道:“誰敢動大將軍一根毫毛,我滅他全家。管家,你快去把少爺安頓好,我這就去調集所有兵馬。”
“好!萬事小心,暫時不可輕舉妄動。”
“我明白,放心!”
很快,沈逸在老管家和上官堂的保護下,來到了後門。
過了好一會兒,故意駕着馬車在外頭饒了幾圈的柳御醫終於到了。
沈逸和老管家上馬車,和柳御醫一同離開。
上官堂則返回從正門出去,如此就沒人會懷疑他與沈逸突然不見有關了。
沈逸坐在馬車裡,臉色依舊慘白如紙,非常擔心父親林驚虎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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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將他摟在懷裡,輕聲道:“少爺別擔心,老爺身經百戰,幾乎每戰必勝,不會有事的。”
“可是,那是在戰場,現在是在官場。官場比戰場要危險得多。”
“不用擔心,大將軍會化險爲夷的。”柳御醫說道。
老管家說:“一定會的。”
沈逸點點頭,但仍然眉頭緊鎖,信心不足。
很快,他們來到柳御醫的府邸門前。
爲了方便進出宮,所以這裡距離皇宮有點近。
柳御醫讓他們先別下車,又說:“儘量安靜,別被任何人發現。”他下車後,讓他府上的管家把馬車拉到後院去。
沈逸二人果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柳御醫的管家一直把馬車拉到後院,都沒發現車裡有人。
而後,柳御醫出現,把那管家打發走,看左右無人,才把沈逸二人叫出來,帶到他臥房去。
他又告訴全府的人:“我要研究古籍,最近誰都不能到我的房間。如果敢擅自闖入,立刻逐出柳府。”
入夜之後,老管家悄悄離開柳府,回大將軍府查看情況,卻一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