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宮裡,依舊是笑語嫣然你來我往,細細品來字字珠璣。
周貴妃今個兒一進照明宮臉色就有些不好,她自己不痛快了就開始找皇后的麻煩,只見她語笑嫣然“臣妾聽說皇后娘娘的侄子昨個兒在長安街傷着了,到低是皇后娘娘的家裡人,就是不一般,小小年紀就敢以一抵衆的和一羣潑皮無賴動手,要臣妾看啊,長大了必是個將軍一般的人物,只是不知他身上的傷傷的可重”
南木萱聽的眉頭微皺,德妃,賢妃,韓妃之流則是原本該幹嘛幹嘛,喝茶的繼續喝茶,玩着手帕的繼續玩手帕,微笑着面孔的依舊是笑意盈盈的模樣。
大多消息靈通的妃嬪都不由垂頭,儘量不去看上首皇后的臉色,一個個都開啓一副隱身模式,彷彿自己不存在,那些少數不知道的縱然心下疑惑也都是訝然之色一晃而過,跟着也垂頭開啓隱身模式,整個昭明宮竟是徒然寂靜。
皇后只淡淡一句“勞你操心了”
皇后孃家有一個小侄子,最是得家中祖母喜愛,養的嬌縱又不成樣子,那少年今年不過才13歲,原本只是在家中愛惹禍,不成想昨個兒竟是跟一羣市井潑皮之流當街爭起了長安坊一個豔名遠播的姑娘。
最後更是鬧得不可開交,兩方人馬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皇后那侄子本是偷偷出去的,身邊不過一個小斯,見事不好,忙去找人,誰承想就是這不一會的功夫,就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的不成樣子。
這位小侄子在家就是個霸道性子,如今被打成這樣如何不氣,雖是一身傷痕,還是當街揚言要給人好看,惹得看熱鬧的人無不鬨堂大笑,冷嘲熱諷,問道怎麼個好看法。
到底是家中幼子又年少輕狂,竟直接爆出了自己是皇后侄子的身份,一時之間倒是讓那些人鎮住了,不過隨後就被好些人嘲笑,無不說他信口雌黃,彷彿爲了驗證他身份似的,不一會那原本走掉的小斯就帶着家中奴僕趕到……
皇后孃家孫家的名聲因這個侄子頓時一落千丈,如今整個臨安都在議論此事,周貴妃此刻無疑是在戳皇后的心窩子
作爲皇后一黨,南木萱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麼,可是這種情況下實在是不宜接話,話說最近周貴妃總是若有若無的找皇后娘娘的麻煩,德妃之流也一反常態的默默看戲,讓南木萱着實有些費解,皇后娘娘最近的威嚴貌似有降低之勢。
“臣妾哪裡擔的上操心?,要說操心二字,這宮裡最操心的就屬皇后娘娘了,要臣妾說咱們皇上啊,就是不會體貼人,這後宮如此繁雜的宮務,都交給娘娘一人打理,娘娘可不得天天操心”周貴妃輕搖手中團扇,一字一句的緩緩笑道
南木萱側目,難不成周貴妃這是變相的要掌宮之權,南木萱覺得作爲一個好下屬,還是要幫上司解決麻煩的,縱然她的大boss是楚瑾,皇后娘娘也是她直系上司。
南木萱不由笑着開口“貴妃娘娘多慮了,咱們皇上啊,這是信重皇后娘娘呢,知道娘娘明惠端方,持宮有道,前個皇上還和臣妾說,心疼皇后娘娘操勞之苦,可是要是不交給皇后娘娘,皇上又不放心。要臣妾看啊,皇后娘娘的氣色極好,所謂能者多勞,這些宮務啊在皇后娘娘那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皇后娘娘你說是不是?”
南木萱如此大言不慚甚至假借楚瑾之言,天知道她纔不會和楚瑾談論他的其他女人呢,多膈應人,反正也沒人敢去找皇帝對質,南木萱說的那叫一個順溜。
周貴妃搖着團扇的手微頓,似笑非笑的看了南木萱一眼
皇后娘娘聞言笑着對南木萱嗔道“就你會說話,這後宮的繁雜宮務,哪裡就像你說的那麼容易,還小菜一碟呢”說到這裡,皇后不由正色,視線一一掃過下面的妃嬪,擲地有聲的說道“不過本宮既然是皇后,自然要做好這些纔不辜負皇上的信任,原不過是本宮的分內之事,何來操心一說”
南木萱從昭明宮出來的時候,天高氣爽,草木繁疏,遠處的玉蘭開的正豔,伴着微風送來陣陣香氣,周貴妃就那麼嫋嫋婀娜的站在那裡,見南木萱出來便淡淡笑開,明顯在等着她的意思。“昨個姐姐新得了個精巧物件,漪瀾宮裡的木槿花也開的正豔,暄妹妹可要到我那去看看?”周貴妃笑意盈盈的邀請道
南木萱面露驚訝之色,隨即嘴角微挑,眯眼笑道“貴妃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了,只是臣妾早前答應給三皇子做的荷包,臣妾到現在還沒做好,實在是不好意思在拖延下去,如今正趕着做呢,臣妾就不去姐姐宮裡叨擾了”
周貴妃笑意微凝,撫了撫她那華美高鬟之上的金絲孔雀嵌紅寶石步搖,語氣飄忽的說道“三皇子?呵呵,暄容心思還真是極好……”
南木萱不語,周貴妃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拂袖對着漪瀾宮的宮人們笑道“暄容華是個沒趣的,咱們回去吧”轉身的時候不由變了臉色,好,很好,竟是看不起本宮沒孩子,呵。
“主子,這周貴妃……”玉溪覺得主子即便拒絕也不該提了三皇子讓周貴妃堵心
“最近家裡有傳來什麼消息嗎”南木萱不答反問。她總覺得周貴妃最近怪怪的,周家是武將之家,手握大元軍權,如今天下並無多少戰事,楚瑾當年登基之時所依靠的武力值大部分都來自周家,周貴妃有寵無孕什麼的南木萱早在一開始就不由暗想小說誠不欺我,一般這樣的女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南木萱一點也不想和周貴妃這樣身份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沒有”玉溪不知主子怎麼想到這個上了,看了看左右無人,玉溪不由上前離南木萱近了些,才低聲道“倒是咱們雲香閣宮女良辰最近有些異常,奴婢已經派人看緊她了”
南木萱聞言眉頭微皺,良辰,她倒是有印象,她的雲香閣也開始不安全了嗎,真是煩人。
“嗯,看好她,走吧,我們先不回宮,去蕙蘭樓”藍嬪昨個兒着了風寒,今個請安都讓宮女來告了假,可見是有些嚴重的,南木萱不由想着去看看。
南木萱剛一進蕙蘭樓的地界,就有人去稟告藍嬪去了,南木萱走着走着就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藥味,越往裡走,藥味越濃,南木萱不由聳了聳鼻子,這藥味可真是有夠刺鼻的,南木萱詫異,藍嬪這風寒莫不是很嚴重。
很快藍嬪的大太監福寶和宮女初夏都迎了過來,見禮畢,福寶不由說道“暄主子這心意,我們主子都知道,只是主子說,她風寒嚴重,太醫開的藥熬出來味道又重,主子也怕過了病氣給暄容華,少不得要不顧待客之道讓容華快快回去了”
初夏也道“主子說暄容華的情誼她都記在心裡呢,等主子病好了,再去雲香閣找暄主子一處說話,如今是不便利了。望暄容華不要見怪”
南木萱聞言腳步微停,皺眉問道“你們主子病的很重?”不過是個偶感風寒,怎麼竟是連人都不見了,而且這7月的天氣怎麼就能偶感風寒,南木萱不由起了一絲疑心
“太醫說是病症來的急,所以用藥就重了些,倒也不是多嚴重”初夏這般接到
“不嚴重就好,告訴你們主子安心養病,缺什麼少什麼的儘管告訴我,只要雲香閣有的,必不吝嗇,我就先回去了”南木萱也不好問的太多,這般客套完就帶着一些懷疑領着人走了。
“人走了?”?黃花梨木祥雲紋路的架子牀上,往日容貌妍麗的藍嬪此刻蒼白着臉色,輕聲開口,她那原本凝脂般的面孔上竟是佈滿星星點點的小紅疙瘩,雖不至於讓人看了恐怖也着實難以直視。
“走了,暄容華問了一句主子的病情是不是很重,奴婢只說是病症來的急,所以用藥就重了些,並不是多嚴重,暄容華便交代了幾句就帶人走了”初夏盡職的答道
“嗯”藍嬪只輕輕答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揮了揮手示意初夏退下去。
初夏一出來,福寶就迎了上來,兩人嘀嘀咕咕的說着主子的情況,福寶不由問道“主子怎麼不把這事告訴暄容華,怎麼說也算是有個商量的人”
雖說這宮裡人情淡漠。可主子和暄容華自進宮以來就一向交好,此刻出了事,多個人便多份力,當初暄主子落水,主子不也很是照應,如今主子出了事,告訴暄容華也沒什麼,何況暄容華如今深受皇寵,好些事情查起來也方便。
初夏搖頭,她是從小就待在藍嬪身邊的人,對主子更瞭解“主子那麼驕傲的人,哪裡會以如今這副面貌見暄容華”何況,誰敢保證這宮裡交好的人就一定是個好的,且主子用藥一事也不好說,但這些她自然不會和福寶說。
南木萱回到雲香閣的時候竟是看到了楚瑾的御駕,御駕都在了,人一定是在屋子裡了,南木萱趕緊進屋,果然,楚瑾正一個人坐在軟塌上看書,趙德福就在下面站着。
聽到響動,楚瑾也沒擡頭,南木萱連忙行禮問安,笑着道“皇上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你這是去哪了”楚瑾眼不離書,淡淡的問道
“去了蕙蘭樓一趟,臣妾聽說藍姐姐病了,就去看看”南木萱如實回道
“藍嬪病了?”
“嗯,說是偶染了風寒,臣妾去的時候,滿院子的藥味,也不知道太醫給開了什麼藥,可刺鼻了,可憐的藍姐姐”南木萱上前坐到楚瑾身邊,邊給楚瑾倒茶邊說道
不等楚瑾答話,便又笑着道“皇上怎麼又看起這話本子了”南木萱很討厭和楚瑾議論他其他的女人,無關是誰,她提上那麼一句讓楚瑾知道藍嬪病了也算盡心,其他的,她沒那麼聖母
楚瑾對藍嬪病了一事也沒那麼在意,只是見小女人這般快速的轉換話題不由失笑,他早就發現這女人骨子裡有股小醋勁,每次在她這隻要是和其他女人有關的話題,她說不上三句必是會像今這般轉移話題。
既不會給誰上眼藥,也不會給誰說好話,更不會和他展示什麼姐妹之情,就是提起皇后也照樣表示那麼一副不願提及的神色,這醋勁還真是……她還自以爲藏的好,殊不知他早就看出來了。
奇怪的是他相當喜歡看她每次的這般模樣,楚瑾不由放下手中的書,把話題轉了回去,語帶關切道“藍嬪的病很嚴重嗎?你可看到了她?”
在她面前問別的女人,她明明都轉了話題,竟然都不回答她的話,很不尊重人好不好,尼瑪,真是渣男,不過南木萱還是如是答道“臣妾也不知道,藍姐姐說怕過了病氣給我,沒讓我進去,皇上你還沒告訴人家怎麼又看起話本子了,臣妾記得我把它放起來了,皇上你是怎麼找到的?”
楚瑾大笑,點了點南木萱的額頭,語氣寵溺道“藍嬪病了你也不好好和朕說說,怎麼就盯上一個話本子不放了,你這個小醋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