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皇很憋屈。
數十萬年來,它從未如此憋屈過,簡直是狗生大辱。
當顧澤隨着塗飛來到後院中,他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座巨大的丹爐,丹爐下面燃燒着幽黑色的神炎。
而此時,大黑狗正被縛神索捆綁着,整條狗都被丟在丹爐中炙烤,只露出一個焉兮兮狗頭在外面,儼然一副彌留之際的模樣。
顧澤一顆心當場就提起來了。
但下一刻,黑皇看見塗飛走了進來,嗷一嗓子就叫開了。
“嗷汪!小兔崽子!竟然對本皇如此大不敬!”
“待到本皇出去之後,定當將你六馬分屍!讓你也嚐嚐火燒的滋味!”
大黑狗嚎嚎大叫,哪還有半點虛弱的樣子?
顧澤暗自鬆了一口氣,感覺是自己多想了。
連大道神雷都劈不開的狗皮,修士神炎這種東西又怎能要了它的命?
大黑狗謾罵不休,唾沫星子亂濺。
“媽的,你死到臨頭了還敢猖狂?”
“真當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塗飛一臉憤懣,臉上佈滿了狗啃的牙印,可以想到他將這條狗放入丹爐中費了多大勁。
他怒斥道:“你等着,我拔不掉你這身狗皮,等我祖父塗天回來,讓他來!”
“待到將你一身狗皮扒下來,我要練成一件寶衣!”
“去!你叫他來!”黑皇很猖狂,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也非常強硬,絲毫沒有淪爲階下囚的覺悟。
與顧澤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本以爲按塗飛的性子,應該很容易跟這條狗對上眼。
但是沒想到,兩人簡直像是有殺父之仇般,從一開始便相互卯上了。
“行了,都別說了。”
“黑皇也算不上外人,它曾帶我走出絕境。”
顧澤滿臉尷尬的走上前,他試圖調和這一人一狗間的關係。
但下一刻,黑皇便突兀的轉過頭,毫無顧慮的懟了過來。
“誰踏馬跟你是自己人?亂攀什麼親戚?”
“你個小崽子也不是好東西!欠本皇的經文呢?都給狗吃了麼?”
顧澤:“……”
最終,在顧澤的再三要求下,塗飛還是打開爐鼎,將大黑狗放了出來。
“你給勞資等着,先留你幾天狗命!”大嘴巴塗飛很是不忿,他眼睛一直盯在黑皇的狗皮之上,從頭到尾沒有移動一下。
可以看出,他真的是看上了這身狗皮,想要將其鍛鍊成寶甲。
“你還敢威脅本皇?”大黑狗齜牙咧嘴,語氣中滿是針鋒相對的意味,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
“威脅你怎地?”塗飛不屑,斜着眼瞥了過去。
“好了好了,還是說正事吧。”
擔心這一人一狗真的原地互撕起來,顧澤直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而後他又轉過頭,對塗飛道:“那百萬斤神源……”
“什麼神源?”
“沒有,一斤都沒有!”
塗飛很光棍,他直接表示要源沒有,就是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給。
顧澤頓時啞然,他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如此貪財。
塗天作爲北域第七大寇,坐擁一整座神城,手中資源更是多的嚇人。
塗飛作爲他最傑出的子孫,會沒有神源?
說到底,這個傢伙就是貪財而已,鐵公雞,一毛不拔的那種。
塗飛道:“你去找蔣懷仁那個傢伙吧,這裡是他的地盤,他肯定有。”
“實在不行,過些天等李黑水和吳中天回來了,你薅他們去。”
見對方真的不願鬆口,顧澤也只能嘆了一口氣,道:“你要這樣說,那我就只能把你的事傳出去了。”
“什麼事?”塗飛疑惑。
顧澤一本正經的道:“那天某個人撒了一泡尿,然後跪在尿上自言自語,還對着尿叩頭。”
話剛說出,塗飛腦門頓時青筋暴跳,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取出一個須彌戒丟了過來。
“這是三十萬斤神源!我全部的家當了!”
“拿走!你現在就拿走!以後休要再提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顧澤挑了挑眉頭,但還是笑呵呵的接住。
塗飛很鬱悶,他視線一直跟在那顆須彌戒之上,眼中滿是戀戀不捨的神色。
待到顧澤將須彌戒收下之後,他才嘟囔着道:“我怎麼現在才發現,你小子竟然如此無恥……”
笑了笑,顧澤轉而看向了一邊的黑皇,他直接施展玄法,變化出一條鎖鏈鎖在了大黑狗的脖子上。
黑皇剛被放出丹爐,還沒來得及緩過氣,突然發現一條鏈子落在了自己脖子上,他頓時嗷嗷大叫了起來。
“嗷!小子你想作甚!”
“你這是對本皇的大不敬!”
沒有理會瘋狂掙扎的黑皇,顧澤直接一指點出,封住了它的嘴。
“我先將它帶回去了,有什麼事你直接來找我。”
說完這句,顧澤轉頭就走,
而停頓在原地的塗飛則是一臉錯愕。
直到半晌後,他才撓了撓頭,自言自語的道:“奶奶的……我怎麼感覺他纔是這座宅邸的主人呢……”
顧澤帶着黑皇離開了塗飛所在的府邸,不過他卻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向城外走去。
北域魚龍混雜,行走在大街上牽條比蠻牛還大的狗也不算特立獨行,倒是沒有什麼人會太過在意。
很快,一人一狗便離開了這座大城,顧澤走出城門,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便直接騰空而起。
到了這個時候,饒是黑皇神經再怎麼大條也嗅出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
它疑惑着道:“喂喂…小崽子…你不會是想殺狗滅口吧?”
顧澤沒有說什麼,他急速騰空而行,儘量遠離有人跡的地方。
見顧澤不說話,黑皇頓時就有點急了。
它嚷嚷着道:“就半卷經文而已,你這麼快就卸磨殺狗?”
“好你個小崽子!本皇早就看出來你不是個好東西!果然如此!還是決定要對本皇下手了麼?!”
“嗤……嗤……”
話音剛落,一陣禁制被掙脫的輕響便從黑皇的身上傳了出來。
“安分點,不是要害你。”
這時,顧澤才緩緩的開口了。
他一臉淡定的道:“我修爲停滯不前,但體魄已然到了極限,需要找個地方突破。”
“突……破?那你帶着我作甚?”黑皇疑惑,僅僅是這幾息的功夫,它身上的禁制已然被掙脫了三成。
顧澤也毫不在乎,他任由黑皇將禁制睜開,口中卻道:“你身爲無始戰寵,應當知道先天聖體的大道桎梏吧。”
大黑狗道:“這個我倒是知道,無始他老子便是這種體質。”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修行多年,從來都是一人摸索着前進,從未受過別人真正的引導,以至於修爲進到了一個瓶頸,無法突破。”
顧澤非常坦然,而後,他將自己當前的處境說了出來。
既然修爲上暫時無法突破,那他也不可能一直等待着姜義帶他去找老不死的。
而且,先前在界海中淬體,他體魄方面的積累已經到了一個壓制不住的境地,如果不能進一步做出突破的話,怕是會有大麻煩。
他可不想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遭遇大道雷劫。
“所以,你是想強行突破境界上的限制,讓體質先於境界一步達到大成?”黑皇見識很廣,僅僅幾句話,他就猜出了顧澤的想法。
“沒錯。”顧澤點了點頭。
他也是想起了之前與大夏皇子夏一鳴的一戰,對方也不過半隻腳化龍,但人皇體卻完全展現出了大成的威勢,竟然能在那種毀天滅地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想必,對方也應該是走的上古大能的道路,修單一神藏。
而自己與大夏皇子不同,他有着一個皇朝作爲底蘊,要走這種大道完全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
顧澤明白,自己沒有那種底蘊作爲依靠,只要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
所以,他纔想着將黑皇帶出來。
此時,黑皇已然完全掙脫了禁制,他聽完顧澤的話之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直到半晌之後,他才猶豫着開口,道:“話雖如此……可那條路,卻並不怎麼好走,許多驚才絕豔之輩都止步在此。”
“若境界未到,強渡遠超本身實力的天劫,是很容易身死道消的。”
“那便是有辦法了?”
“本皇自然是有辦法……”黑皇臉色一正,但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住了。
顧澤一挑眉頭,他明白了這條死狗的意思。
他直接許諾道:“渡過雷劫後,剩下半卷涅槃經我盡數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