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將須彌戒拋擲到姬家老者手中,臉上是一片坦然之色。
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確定對方是推衍出來了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不會如此執着於他的本來面目。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不然的話,鬼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麻煩。
而老者見到顧澤這幅無所謂的態度,心中也不免涌起了幾份疑惑。
的確如顧澤所想,姬家一直以來都在追查那兩位長老以及那羣姬家人傑的死因。
兩名頗有地位的長老,以及數位嫡出子弟,這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重要了。
當然,更爲重要的還是那名叫顧澤的少年,對方攜帶至寶,身上更是藏着極深的秘密,讓姬家家主都非常重視。
尤其是當後來姬家那名神秘的家主知曉此事之後,更是大發雷霆,說什麼也要將那人尋回,不然的話,他們也不用回姬家了。
所以,他們纔會如此執着。
更讓他們感到湊巧的是,那名走失的少年與這人同名,再加之對方與三長老的恩怨。
以及這名少年在東荒被姬圖追殺時,曾有人放言見過那件真龍寶衣,所以一行人才會不辭萬里專程前來北域。
“你大可放心查探,我問心無愧。”見到老者面露猶豫之色,顧澤當即輕笑出聲。
“對於你們失竊至寶一事,我很同情,但可惜你們找錯人了。”
顧澤輕笑着開口,他打定主意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更何況,真龍寶衣此時又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被那個無良竊去了,他更是連一絲一毫的擔憂都沒有。
“希望待會兒你還能如此坦然。”老者蹙眉凝視了顧澤幾眼,覺得他是在虛張聲勢。
一切的跡象都指明瞭,他們只是欠缺一個實實在在的證據而已。
只要找到真龍寶衣,那麼他們即便是當場將這名少年羈押回姬家,兩位寇主也沒有理由阻攔。
說完,老者輕俯下頭,探出神念便在須彌戒中搜尋了起來。
但下一刻,他蒼老的臉孔上便涌上了一抹愕然之色。
“怎麼會……”老者蹙眉,眼中盡是不解的神色。
“怎麼?”一邊的姬紫月也疑惑開口。
“沒有那件東西……”老者語氣中滿是疑惑。
按道理來說,那真龍寶衣極爲珍貴,換了誰也是時刻帶在身上,沒理由不在須彌戒中才是。
老者不解,他擡頭看向顧澤,斥問道:“那件寶衣呢?你放哪兒去了!”
“什麼寶衣?我須彌戒中從來就沒有那件東西。”顧澤昂首,一臉坦然。
“不對,你說謊!你一定是交於他人保管了是不是!”老者厲喝,他豁的轉頭看向塗飛一行人,呵斥道:“一定是放在你們身上了!”
“將東西交出來!”老者大聲道。
看着有些失態的老者,塗飛、姜懷仁等人也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露出不悅的神色。
“媽的,這老小子犯病了吧?”吳中天喃喃自語。
“有病你回家去治啊,不然的話死在這裡可說不清了。”李黑水絲毫不給面子,當場開罵。
塗飛則是咧嘴笑了笑,他轉過頭去對着姬紫月道:“我說紫月妹子,你出門好歹帶個腦袋正常的隨從吧?”
“這麼大年紀的人,你讓他好好在姬家躺着不行麼,帶來北域,萬一一個不小心死在這裡就麻煩了。”
言語中,卻是毫不掩飾那種想要動手的念頭。
在這個地方大吵大鬧?還將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要看自己的須彌戒?
幾人都不介意出手教訓一番這個老傢伙,只是礙於姬紫月的面子,都不好直接發作而已。
“諸位見諒,他只是有些過於激動了而已。”姬紫月一臉歉意,她連忙安撫老者,道:“注意身份,切莫亂了分寸。”
“嗤!”
可話音剛落,那名老者此時卻突然出手了。
他趁衆人不備,竟是直接探出一隻大手,當場向着顧澤迎頭蓋了下來,手中神光綻放,數不盡的符文秘絡噴涌而出。
“也罷,待老夫將你拿捏,再看看你本來的面目!”老者一臉狠戾,大手攜帶秘紋,當場將顧澤包裹了起來,將其裹成了一個大圓球。
“你!”
“老東西!好膽!”
“你這是自尋死路!”
衆人大驚,更有十幾人當場安耐不住,紛紛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大殿中神光噴涌,衆人怒不可遏,塗飛等人更是直接施展出各種神術阻止,想要將老者制服。
“拿捏我,就憑你?”但在此時,無數秘紋包裹成的圓球之中,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淡淡的冷笑聲。
“轟!”磅礴的血氣猛然爆發,顧澤被秘紋包裹着,他此刻渾身金光大放,只微微一震,無數秘紋便當場爆散。
顧澤全身都散發着金色的光芒,血氣滔天,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老者的神術崩滅,而後伸出大手,向着老者輕輕一拍。
“啪嘰!”一聲輕響傳來,老者當場被震飛出去,老者整個人被轟落在地面上,將地面都砸出了一個兩丈深的大坑。
而後纔是密集的骨骼爆碎聲傳來,粗略一聽,便知道這名姬家長老渾身骨骼至少碎了七成。
正當顧澤想要繼續出手的時候,一聲嬌叱響起,卻是姬紫月動了,她取出定影鏡一晃,當場將顧澤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這位道兄,你下手未免有些太重了吧?”姬紫月蹙眉,她用聖兵定住顧澤的身形,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重麼?這老傢伙如此無禮,我只是出手教訓他一下而已。”顧澤冷哼了一聲,但也收斂了繼續出手的心思。
衆目睽睽之下,他的確不好再追究什麼,也只能暫且如此。
“夠了,到此爲止吧。”直到此時,上方的姜義纔開口阻止。
他擡了擡眉梢,輕輕點出一道神光,打散了照在顧澤身上的聖兵光芒。
道:“須彌戒你們也看過了,人你們也以秘法探尋了,是與不是,想必你們也清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麼?”
回頭看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姬家長老,姬紫月嘆了一口氣,道:“看來,的確是我們誤會了。”
“他的魯莽,紫月代他在此想兩位伯伯道歉了。”
說完,姬紫月又轉頭對着另外兩名姬家老者使了個眼色,後者也立即心領神會,當場有一名老者起身,走過去將那名昏死過去的老者扶起,又喂其服下數顆丹藥。
如此一來,原本氣若游絲的老者氣息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見此情形,顧澤也悄然開口,道:“我早說了,你們認錯人了。”
姬紫月深深看了顧澤兩眼,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此時既然已經挑明,當就此揭過了。”一邊的塗天笑意盈盈,連忙開口打圓場。
姜義點了點頭,輕應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不日我便修書一封送至姬家家主,道明一切的緣由。”
“還望不要因此破壞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姬紫月則是一臉苦笑之色。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人人要不到,對方的真實面目都沒法看清,更是有一名長老因此受了重創。
兩位寇主擺明了是在偏袒護短,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說到底,這裡是北域,是人家的地盤。
更何況,姜義更是直接拉下臉來,許以神珍,以此來補償三長老的性命。
第九大寇是與姬家家主一個地位的人物,他的臉,可遠比一名普通長老的性命來的貴。
“如此,是我等叨擾了。”姬紫月頷首,輕輕迴應了一句。
而後,她又道:“不日我便折返姬家,將此間發生的事一一稟明家主。”
姜義嗯了一句,依舊是連眼皮都沒多擡。
姬紫月沒有再過多糾纏,她落落大方的行了個禮,便帶着一行人徑直告退離開。
待到姬家衆人離去,衆人也漸漸從方纔的衝突中回過神來。
“這下麻煩咯,瞅那小妮子的表情,明顯是不服氣啊。”塗飛咋了咋舌,眼中涌現一抹遺憾的神色。
“沒錯。”一邊的姜懷仁也點了點頭,道:“依我這妮子的瞭解,她絕不會如此輕易回姬家的。”
吳中天轉過頭,對顧澤道:“你今後得小心點,這個妮子和她哥哥一樣,都不是肯輕易放棄的人物,她絕對會伺機對你下手。”
“無妨,我單手可鎮壓之。”顧澤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但心中卻將幾人的叮囑記下了。
“單手鎮壓?你個大糉子,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怕是被人直接緝押了。”李黑水毫不留情的打趣。
“緝押就緝押,女上位的姿態,你們想要都享受不到。”顧澤也一臉調笑。
“好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上方,姜義淡然開口。
眼見得姬家衆人離開,兩位大寇很自然的撿起了之前的話題,商討着該如何在第三大寇的地盤上將無良道士擒拿。
吳中天蹙眉道:“徐天雄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物,他野心頗大,估計早對水晶棺槨的事情有所瞭解。”
“如果沒有好的藉口,我們怕是不好出手。”
“老傢伙,你確定你的面子好使?”塗飛也蹙眉,他有些不相信塗天,對此報以懷疑的態度。
與面對外人時的姿態完全不同,姜義與塗天都很隨和,即便是後輩一口一個老傢伙,兩人始終都是一臉毫不在意的笑容。
“好不好使,也得試過才知道。”
塗天道:“一千二百年前,我曾救過徐天雄一命,他也該還上了。”
塗飛眨了眨眼,道:“難說,那老小子比老子還貪,千年前的恩情,說不定他已經忘的一乾二淨了。”
“水晶棺槨意義如此重大,他絕對不會如此輕易罷手。”
“況且……大夏、搖光、以及其他大寇那邊估計也早派人盯着。”
衆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吟。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盯着水晶棺槨的顯然已經不止他們一家,他們要考慮的遠不止第三大寇徐天雄的勢力。
顧澤聽得暗自吃驚,他忍不住問道:“那水晶棺槨……到底是什麼來頭?”
“爲何到現在,如此多的勢力都有要插手的勢頭?”
顧澤很不解,自己來到北域以來,一直在到處奔波,竟然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隱秘。
就跟本矇在鼓裡一般。
塗飛沉吟了一下,開口道:“與太初古礦有關。”
“你不是廢話麼?”顧澤臉色一黑,懟道:“不跟太初古礦有關,難不成還是你家祖墳裡刨出來的不成。”
“咳咳……”坐落在上方的塗天聞言,猝不及防的咳嗽了兩聲,怒道:“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勞資還沒入土呢……”
“抱歉前輩……”顧澤頓時一臉尷尬。
一邊的姜義擡起頭,視線越過衆人看向外面瀰漫着紅褐色霧氣的天空,道:“確切的來說,是與太初古礦中的存在有關……”
“按道理來說,這座水晶棺槨,本應該是封存着無上存在的肢體。”
“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其內的肢體卻不翼而飛了。”
“太初古礦中的存在?”顧澤愕然。
他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前輩你是說……那棺槨的主人……是一位古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