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小孤被老修士用飛劍搭載着返回商隊的時候,衆人看到的是如同死狗一般的李小孤。
渾身都是鮮血,氣息萎靡紊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甚至傷口的鮮血,都流得攙扶着他的老修士渾身都是。
然而,讓李小孤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是,迎接他的先不說不是讚歎驚奇聲一片,反而是各種冷嘲熱諷的聲音,耳際只聽得一道道的聲音不屑至極的小聲嘀咕道。
“看到了吧,我就說了,這小子就是不死也頂多剩下半條命,果不其然,傷勢據此悽慘,我看他就算調養,也得調養半年以上。”
“甚至就算是調養將息好了,恐怕以後也會留下禍根,這樣的代價,太沉重了,哼,這就是他想出風頭的咎由自取!”
這個煉氣士四重修士的輕聲嘀咕,雖然只是朝着周圍另外一名修士和旁邊五六個普通人說的,但是李小孤如今何等敏銳的感知力,即使沒有刻意的動用靈識去窺探,也是將對方這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朵裡。
頓時,他心頭就是升起一道古怪的念頭,倒也沒有什麼憤怒的情緒在裡面,因爲人心如此,他並不在意,只是沒想到這些人爲了說服他們自己,爲他們自己的懦弱開脫,找出來的理由竟是如此的可笑而蒼白無力。
李小孤倒是沒有多少情緒波動,但是他一旁,同樣是將這些話聽在了耳朵裡的老修士,卻是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當即就是指着衆人大聲斥責道。
“你們這羣貪生怕死的鼠輩,若不是這位道友冒着生命危險引開那頭怪物,你們如今還有狗命在這裡冷嘲熱諷,當真是無恥至極。”
說着,老修士突然目光凌厲的盯向那兩個煉氣士,語氣森然冰冷道。
“尤其是你們兩個,貪生怕死,畏畏縮縮,之前招惹那怪物的時候,也是你們兩個最是託大,自以爲是,結果連累了之前的那些道友慘死。”
“如今有人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你們,你們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敢在老夫面前落井下石,莫非你們二人當真以爲,你們區區煉氣士的修士,能夠撼動老夫築基期的實力?”
“你們以爲老夫叫你們一聲道友,你們就真的能夠和老夫平起平坐了?區區煉氣期的底層修士,也敢在老夫面前橫行無忌,當真是不知所謂。”
“叫你們一聲道友,只是想以一個普通修士的身份在這一路上與你們相處,那是看在大家都是修真者的份上,讓老夫萬萬沒想到的是,你們居然秉性如此不堪,自己貪生怕死就算了,卻是對你們的救命恩人冷嘲熱諷,看來老夫今天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是不是都快忘了我們這些人,作爲一個修士應該時刻牢記於心的一些準則了?”
“哼,難怪你們的境界,始終是徘徊在煉氣四五重,就你們這心境,你們這貪生怕死的秉性,也不配不可能突破了!”
這一番話,說得兩個煉氣士那是臉紅脖子粗,兩張臉都是變得極度的表情精彩了起來。
偏偏,這老修士一語點破三人之間的絕對實力差距,讓二人此刻那是敢怒不敢言,即使是心頭恨不得將這老修士暴打一通,但是也清楚他們的實力根本就不配給人家提鞋。
築基修士,根本不是他們這種煉氣四五重的底層修士敢得罪的,人家隨便幾張靈符就能將他們弄得死去活來。
“是是是,前輩你說的對,此事是我二人不對,從今以後,我二人一定痛改前非,不再貪生怕死,還請前輩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讓衆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方纔還不可一世在譏笑李小孤的兩人,突然在一陣眼神交流之後,快速的神色諂媚的擡頭看向了老修士,那變臉的速度,當真是讓周圍的衆人瞠目結舌,甚至不少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可是李小孤卻是心頭頗爲的釋然,其實這二人的舉動,何嘗不是修真界最真實的一面呢,實力強大的修士,永遠都是受萬人敬仰,無數人的追捧,高高在上,即使說的是錯的,別人也會說他是對的。
弱小的修士,即使你說得天花亂墜,別的也直接無視,還會認爲你爲人虛浮不切實際。
不過,對於這兩個煉氣士,他倒是沒有絲毫的同情,對他而言,這二人的實力太弱了,甚至聽到對方的嘲諷,他都沒心思收拾這兩人,如今這老修士算是幫他當衆教訓了二人一番,也算是給了二人一個深刻的教訓,李小孤覺得不宜在這裡浪費時間,正欲開口,卻是目光猛地一厲,在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靜靜的低下了頭,不知道此刻在想些什麼。
“道友,扶我到牛車那邊去,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
數息之後,李小孤古井無波卻有些虛弱的聲音突然輕輕的響起,老修士倒是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樣,攙扶着李小孤朝着商隊後方李小孤之前所在的牛車而去。
李小孤身形穩穩的落在牛車之上,就在這老修士要走之際,突然很是謹慎的傳音告訴對方道。
“道友,小心方纔那兩個修士,他們恐怕沒有你我想象的那麼簡單,若是道友信得過在下,就與在下同乘一輛牛車吧,萬一發生什麼變故,也好有個照應。”
老修士倒是沒有覺得之前那兩個煉氣士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雖然與那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並未發現那兩人有什麼能夠威脅到他的手段。
所以,此刻聽到李小孤這番話,只當是李小孤受了重傷,心頭沒有安全感,害怕方纔那兩個傢伙會報復他。
要知道,不管是多強大的修士,一旦重傷之後,哪怕是平日裡實力遠遠不如他的仇家來尋仇,都是一件極端麻煩的事情。
因爲在調養傷勢的過程中,萬一有什麼人讓其分心,不能調養好傷勢暫時不說,搞不好還會讓傷勢加重,李小孤有這方面的擔憂,他倒是能夠理解。
所以想了想之後,這老修士也是點了點頭,和顏悅色的道。
“好,正好老夫也是不願再和那幾人攀談,眼不見心不煩,就在這裡替道友你護法吧,道友只管安心調養傷勢就是。”
李小孤頓時心頭一笑,這老修士或許根本不知道,他對自己的這麼一個善意的信任,可能就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就在方纔,李小孤在掃視那兩個煉氣修士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了一些端倪,讓他想到了某個不太好的猜測,那就是天刀。
天刀這個殺手組織,規模巨大,完成任務效率極高,基本上他們接下的任務,失敗率不到百分之一,從這一點是上,他看到的不光光是個數字,而是一些隱晦的東西。
殺手,刺客這一類人,一般來說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偷襲暗殺,憑藉着身法和特殊的功法戰勝目標。
很多時候,出手的殺手和刺客,本身的實力其實還不如目標,但是因爲他們這些人極端的擅長隱匿偷襲,就在某種程度上大大的提升了一擊重創目標的成功率。
偷襲暗算,對於正常的修士而言,絕對都是一件不恥的事情,大多數的修士爲了道心無垢,即使是尋仇也會與仇家光明正大的一決雌雄。
技不如人死了就是死了,那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偷襲暗算,就算是贏了也不光彩,面子這個東西,很多的修士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但是李小孤卻是和這些人完全不一樣的想法,說實話,他一直覺得偷襲暗算,並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是換個思維來想想,這所謂的偷襲暗算,不過是兩個有仇的人,一個先手,一個猝不及防罷了,怎麼能夠算是陰險狡詐呢。
他也算是和不少修士交過手了,真的靠正面擊潰的對手,簡直少得可憐,而且他又不是傻子,明明一招就能夠廢掉對手,卻還要傻乎乎的底牌盡出,與對方殊死搏鬥,這不是傻是什麼?
因此李小孤對於這些殺手和刺客,倒是沒有那麼的厭惡,反而覺得這兩個職業頗有前途,可惜他沒有類似的功法修煉。
不然,他都打算修煉一番之後,以後加入一個殺手組織,沒事偷襲偷襲仇家,公報私仇。
可惜,好的隱匿氣息還有高爆發的功法,那絕對是驚世駭俗的功法,基本上也都是那些大的殺手組織內部衆人才能夠修煉的。
一個外人,若是想要修煉這些功法,必然需要替這些殺手組織賣命很多年纔有機會獲得,李小孤顯然是沒有那個心思去幫人賣命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小孤剛剛就在那兩個煉氣士身上,察覺到了二人周圍有一種很是詭異的能量在流動。
因爲太過淡薄,他其實心頭也是不敢下定論,但是他如今對於陰煞之氣感知極端的敏銳,殺手,刺客這種戾氣煞氣極重的職業,其功法往往也是會產生煞氣和戾氣。
只是讓李小孤奇怪的是,這兩個傢伙,只有煉氣境界的實力,不應該會被天刀的人看得上眼纔是,天刀那種組織,就算是收煉氣士,恐怕也得煉氣八九重的修士了。
“莫非,這二人是其他殺手組織的人,或者是他們身上有什麼法寶,壓制了自己的氣息,控制了自己的本身境界?”
李小孤心頭狐疑,他倒是覺得這二人是其他殺手組織的可能性比較高,可要是說這二人壓制了修爲這種猜測,他自己是不信的。
一個修士有沒有壓制境界,與其原先實力差不多的修士,或者是超出其原先實力的修士,稍稍觀察就能夠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跡。
可是,李小孤卻並沒有從那兩人身上看出什麼異樣,但奇怪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那兩人的莫名威脅。
古怪,那兩個煉氣士絕對有,但應該和境界沒關係,畢竟他築基中期的事情,在這商隊中絕對是頂尖的存在。
“煉氣士,能夠用什麼底牌,讓我這種築基修士都感到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李小孤不知道是自己的直覺出現了問題,還是這一天之中發生的事情太多,導致了他神經有些緊張,出現了一些幻覺,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可是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他還是在剛剛開口讓這老修士留在自己身邊,一來有事大家的確可以相互照應,而來這老修士爲人不錯,他不想真的發生什麼意外狀況,這老修士死的不明不白。
李小孤收起思緒,然後閉目開始運轉功法,整整數個時辰的修煉後,李小孤在森羅萬象有了些靈物之後,纔是慢悠悠的睜開了雙目。
他本就沒有什麼傷勢,一番修煉之後,臉色很快便是恢復了紅潤,體內的那股暴血丹藥效後的虛弱感,也是蕩然無存,整個人精神抖擻,飽滿異常。
老修士在一旁註意李小孤修煉很久了,這時候看到李小孤突然睜開了雙目,從調息之中醒了過來,也是頗爲奇異的道。
“道友修煉的功法,當真是了得,我看道友調息不到一個時辰,整個人的氣色就是恢復了正常,氣息也是慢慢的平穩了下來,能夠如此快的化解掉暴血丹這種暴戾丹藥的副作用的功法,委實是罕見呀。”
李小孤淡淡一笑,也不過多的解釋什麼功法上的原因,只是語氣平靜的道。
“道友說笑了,其實還是僥倖,一來功法正好起了些許效果,而來在下這種年輕修士血氣方剛,那藥效的副作用被我強行煉化,其實也是風險很高的一件事,不過好在我是成功了,說來,還多謝道友替我護法,讓我能夠心無旁騖的化解這丹藥之毒。”
李小孤和對方客套一番,隨即看着緩緩而行的商隊,輕聲道。
“道友,不知道我們動身多久了,可過了一線天沒有?”
老修士頓時也是語氣輕聲道。
“尚未過這一線天,商隊其實才動身不過片刻,如今怕是也就走了半里路不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