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混賬回來了？”
吳王府，端坐在自己書房內的吳王王允申一臉不爽地看着面前的章勤，冷冷哼了一聲。
當然，王允申的不爽並非是針對章勤，這一點章勤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是表情不變，低眉順目地朝着王允申點頭，說道：“郡王已經回到自己院子裡休息去了！”
“哼！真是個廢物！”
王允申忍不住罵了一句，想到自己這個敗家兒子，他就一肚子氣。
如果換做是以前，王允申早就習慣了自己這個次子的無能，倒也不會這麼生氣。
但前不久王允申去了一趟平壽，和王陽見了一面之後，心裡頭對這個廢物兒子就越發不滿了。
明明是同一輩人，差不多的年紀，爲啥王承隆的兒子就這麼優秀？我的兒子就這麼廢物？
雖說王允申的長子還算是不錯，一直以來也都算是王允申拿得出手的驕傲，可這次跟王陽一比，自己的長子也要矮一頭，這就讓王允申對這個更加不成器的次子越發不滿了。
不過，不滿歸不滿，再廢物，那也是自己的兒子，王允申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是自己生悶氣了。
“王府的私軍，都已經收攏回來了嗎？”
暫時把不順心的事情拋諸腦後，王允申又是問起了另外的事情。
而聽得王允申的問話，章勤也是連做出了回答：“私軍已經收攏回來了，只留下在邊境的少部分兵馬！屬下也按照王爺的意思囑咐過了，讓他們意思意思就行了，不必太過較真！”
閩江道的邊境是什麼地方？
是嶺南道與雙江道，那都是與王陽的封地接壤的地方。
之前王允申已經和王陽私下達成了聯盟，自然就不需要再在邊境上駐紮兵馬了。
當然，也還是要裝裝樣子給京城那邊的人看的。
對章勤的安排，王允申也是十分滿意和放心，對方畢竟是跟隨自己幾十年的老部下了。
“好！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只需要老老實實呆在閩江，看着王陽那小子和宇文護那隻老狐狸鬥！哼哼！宇文護那隻老狐狸，真以爲可以拿捏得住本王？”
王允申把身子往後面輕輕一靠，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臉上也是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他之所以會選擇與王陽聯盟，除了王陽與他都是大凌王朝皇室的緣故，還有一點，那就是王允申不想再摻和到這些權力爭奪當中了。
年輕時候的王允申，或許對那個位置有過幻想。
但隨着時光流逝，王允申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論權勢，自己比不上宇文護，論聲勢，自己不如王陽。
王陽和宇文護可以鬥得你死我活，他摻和進去算是怎麼回事？
所以，王允申的決定很簡單，直接躺平了，守着自己閩江道這一畝三分地，無論最後是誰勝出，他都不會有什麼損傷。
接下來，王允申又是和章勤商量了一些細節，無非都是讓自己王府內的私軍龜縮在閩江道，千萬不要去招惹是非。
商量完了之後，王允申便是直接打發了章勤下去辦事，自己則是坐在椅子上，又是呼出了一口氣，臉上也是露出了少許疲憊之色。
畢竟不年輕了，體力還是差了一些。
王允申輕輕搖了搖頭，感慨了一聲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皺。
思索了片刻之後，王允申便是直接站了起來，離開了書房，徑直朝着王府後院走去。
沒過多久，王允申就來到了一間院子，推門進去，院子內幾名正在打掃的婢女見了，也是嚇了一跳，慌忙朝着王允申行禮。
“免了！免了！”
王允申很是隨意地擺了擺手，沒有在意這些虛禮，目光同時在院子裡掃了一圈，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意外。
今天倒是沒有看到酒罈、肚兜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們主子，又出去了？”
平日裡王休回到自己院子，肯定少不了一頓糟蹋，院子裡絕對沒有這麼幹淨。
可現在院子裡這個模樣，這也讓王允申不由得懷疑，那臭小子該不會剛回來，又偷偷溜出去了吧？
“回稟王爺！郡王殿下還在屋子裡休息呢！並未外出！”
一名婢女立馬上前對王允申盈盈一福，然後低聲回答了一句。
人沒溜出去？
王允申得到這個回答，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是鬆了口氣，心裡多少有些欣慰。隨即王允申便是擺了擺手，對這幾名婢女吩咐道：“你們，先退下去吧！待會再回來打掃！”
“是！”
王允申的吩咐，這些婢女怎敢不聽？紛紛躬身行禮，然後就陸續離開了。
見到所有婢女離開了，王允申纔是慢慢走向了院子裡的廂房，看到那廂房緊閉的門窗，王允申不由得眉頭一皺，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拍了拍房門。
“滾開！都說了！別來吵我！找死啊！”
門內傳來了怒喝，聽得門外的王允申立馬就是眉頭緊皺，額頭上青筋暴起了一道一道的。
不過王允申沒有吭聲，而是再次拍了拍房門，只不過這次拍門的力氣卻是要大不少。
“媽的！找死是不是？”
這拍門聲顯然是惹惱了屋內的王休，咒罵了一句，片刻之後，房門便是直接被拉開，一臉怒容的王休也沒看清楚門外的情況，一頭衝出來就打算髮飆。
啪！
一聲脆響，卻是王允申直接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重重地摔在了王休的臉上。
王休捱了這一巴掌，也是一下子被打懵了，他倒是沒想到，在自己院子裡，竟然還有人敢對自己動手。
可等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之後，王休那一肚子的怒火，立馬就煙消雲散了。
“父王？你，你，你怎麼，怎麼來了？”
平日裡王允申要是找王休有什麼事，都是讓人來傳自己，像今天這樣主動來自己這裡，還是頭一遭。
所以王休之前也完全沒想到拍門的會是王允申，一想到自己剛剛張口就罵的舉動，王休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哼！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咱們莊郡王的威風呢！果然，‘京城小霸王’的名號，名不虛傳啊！”
王允申冷笑不已，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王休，這目光可是把王休看得心底發毛，忍不住又是打了個寒顫，嘴脣哆哆嗦嗦的，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對王休的這個反應，王允申臉上冷笑不已，心裡頭則是充滿了失望。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想到之前和王陽交談時，王陽表現出來的鎮定自若，王休此刻的表現那也真是太拉胯了！
哪怕王休現在表現出一點反抗的情緒也好啊！
難不成，自己的基因就是要比王承隆差？
要不人家的兒子怎麼就那麼好，自己就生出這麼個玩意來了？
“大白天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你想幹什麼？”
被王允申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王休那是連頭都不敢擡，只能是唯唯諾諾，簡直就像是個受欺負的小媳婦。
看到王休這沒出息的樣子，王允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是指着王休罵道：“這麼大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你將來還有什麼出息？我不求你能有多大的本事，至少，這讀書、習武，總要有一樣行得通吧？”
王休被罵得狗血淋頭，卻是連回嘴的膽量都沒有，只管自己唯唯諾諾地低着頭，不吭聲。
看到王休這個樣子，王允申那算是徹底沒脾氣了。
狠狠瞪了王休一眼，王允申一甩衣袖，然後便是轉身離去，只留下王休一人，捂着有些紅腫的臉頰，默然不語地站在那裡。
過了良久，王休纔是默默地走進了廂房，並且轉身又把房門給關上了。
“郡王殿下，如何？我說得沒錯吧？在令尊心目中，郡王殿下就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就算是要丟掉，都會嫌棄弄髒了手……”
屋內響起了一把銀鈴般的笑聲，一把嬌媚的聲音，從廂房內響起，忽遠忽近，很快就是飄到了王休的身後，聲音輕輕飄蕩在王休的耳邊。
不過王休卻沒有如往常那樣，被這聲音挑逗起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臉色忽明忽暗、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抹紅裙，伴隨着銀鈴般的笑聲在王休的身後閃過，那輕柔嬌媚的聲音也是出現在王休的耳邊。
“郡王殿下還在考慮什麼呢？如果再遲疑下去，等到令尊最終決定拋棄殿下，那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他，始終是我爹！”
王休終於是開了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沙啞，語調也是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在猶豫什麼？
“嘻嘻！”
笑聲再度響起，似乎是對王休剛剛的話充滿了譏諷。
“殿下顧着這父子情分，可我看剛剛令尊扇殿下那個巴掌的時候，可沒有半點父子情誼呢！”
被對方一提醒，王休也是下意識地擡起手，再次摸着自己紅腫的臉頰。
手掌觸碰到臉頰上，皮膚的刺痛感，也似乎是在提醒着他，剛剛那一巴掌有多狠！
不過王休還是沒有吭聲，始終低垂着腦袋，也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其實，殿下的顧慮，我也知道，倒是殿下可能有些想多了！”
那聲音在王休的兩個耳朵邊來回遊走，彷彿說話的紅脣，就貼在王休的耳朵上一樣。
“殿下所做的，無非就是奪權！只是奪權，又不是要令尊的性命！當然，至於最後要不要令尊的命，那也是看殿下自己的想法了！”
“哦？”
聽得對方這麼一說，王休似乎是有些意外，忍不住擡起頭，兩隻眼睛也是放着光，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嘻嘻！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對方卻沒有要把話說得太明白的意思，嘻嘻笑着，很快聲音又是飄遠了，似乎是從王休身邊離開了。
見到對方離開的樣子，王休也是立馬臉色一變，就好像感覺對方要丟下自己一樣，心裡頭莫名有種恐慌，連忙是喊道：“慢着！慢着！我，我，我答應了！”
“嘻嘻！”
彷彿這句話的作用，那笑聲又慢慢從遠處飄到了近處，重新回到了王休的耳邊。
紅脣輕輕觸碰這王休的耳朵，甚至還伸出了一小截香舌，在王休的耳朵上舔了一口。
頓時王休就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潮紅，眼神中也是有了某種異樣的紅芒。
“殿下可是做好了決定？因爲，一旦開始了，殿下可就回不了頭了！”
“我，我，決定了！做吧！”
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想清楚了，還是那紅脣的挑逗，讓王休有些喪失理智，這次王休沒有考慮太久，很快便是咬着牙做出了決定！
“嘻嘻！嘻嘻嘻嘻！”
對王休做出決定，那笑聲又是漸漸飄遠，但又一直在這廂房內迴盪。
“父王！”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長子王鶴，王允申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雖說王鶴的成就還是沒辦法比上王陽，但畢竟是王允申最爲驕傲的兒子，比起王休那個不成器的廢物，可是要強太多了。
所以在對待王鶴的態度上，王允申卻是要強太多了。
“父王這次這麼急把我召回來，可是有什麼事？”
王鶴的長相與王允申很是相似，都是相貌堂堂，眉宇間帶着威嚴。
王鶴自幼就被王允申送到了閩江道最厲害的宗門萬劍宗拜師，如今已經有近二十個年頭了。
如今王鶴已經是萬劍宗這一代弟子中的大弟子，如果不是王鶴的身份，只怕他早就被萬劍宗任命爲下一任宗門掌門了！
由此可以看得出，王鶴的武功、能力的確是上上之選。
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在吳王府長住，但在宗門也是擔起了管理師弟師妹的重任，舉手投足間也是養成了上位者的氣勢。
對王鶴，王允申也是十分滿意了，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爲父這次把你召回來，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萬劍宗雖然厲害，但畢竟只是江湖門派，實力終究有限！這段時間，這外界的情況有些微妙，爲父覺得，你還是留在王府內，比較安全！”
聽得王允申的話，王鶴眉頭緊皺，似乎是抓到了王允申話語中的一些關鍵用詞。
“父王，莫非是朝廷內出了什麼事？”
王鶴是個聰明人，從王允申口中的隻言片語，就抓住了一些關鍵信息，立馬就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