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丹鶴嶽世然一行人趕回宗門時,上三城的三位來客,便只剩下了任意。
眸光冰冷的男子端坐在大殿上,身旁放着一盞換了十數次依然放涼了的茶水。
他動也不動,只聽聞有人稟報說是雲丹鶴等人回來時,掀了下眼皮。
眸光望過來,竟似個帝王一般威凜不可侵。
不像是來他們青雲宗的做客,倒像是個來找茬的老祖級別的強者。
當然,雲丹鶴知曉,就算是下八州老祖級別的人都站在這裡,大抵也敵不過對方的一根手指。
便是她血脈之力全開,觸及到對方的目光時,仍然感覺身子一重,忍不住要跪下一般。
饒是嶽世然身爲一宗之主,本該撐起整個青雲宗的門面,在對方望過來時,仍然忍不住身子一僵,話語也急促了幾分。
“在下青雲宗宗主嶽世然,見過尊駕。”
“青雲宗峰主雲丹鶴,見過尊駕。”
……
一同過來的人紛紛行禮,半晌,不見那人開口。
只指尖敲打桌面的聲音,如同尖錐一般,一下下擊打在他們心裡。
“那魔頭,沒有回來?”
“回尊駕,未曾。”
“哦。”
高座之上的任意不鹹不淡地應一聲後,便再無響動。
正當嶽世然擡頭欲問對方的意思時,眸子上移,陡然發現眼前貼着一張冷臉,距他不過寸尺之間。
“尊……尊駕?”心頭大駭的嶽世然頂不住這種突然而來的壓力,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栽倒在地,“可是……還有什麼旨意?”
那雙似乎不帶任何感情的眸子審視地看了一圈,發話道:“你們,不會包庇那魔頭吧?”
嶽世然冷汗直流,“怎麼會?尊駕何出此言?”
“沒什麼。”
話音剛落,任意的身形便從衆人眼中消失。
這種連半分靈力波動都不曾顯現的瞬移,令衆人大開眼界瞠目結舌。
同時,也爲他的離去感到輕鬆不少。
嶽世然終於有機會拭去額頭上的冷汗,轉眼看林逸風,苦笑了一聲,“這位尊駕可真是不好相與啊……”
“何止是不好相與。”雲丹鶴皺着眉補充,“他根本看不起我們下界之人。便是方纔的端坐,身子離座椅都有毫釐之距,並不沾染。”
“我倒覺得,與軒轅逆比起來,他更像是草菅人命的那個。”
“雲峰主慎言!”嶽世然一臉不贊同,張開隔絕窺聽的結界才道:“隔牆有耳,小心爲上!”
從感官上來說,他也對這位上三城的來客沒什麼好感。
任意任意,行事還真是任憑心意,叫人捉摸不透。
不過,適才的那個問題……
嶽世然看向雲丹鶴,“關於那軒轅逆之事……我們這樣做好麼?”
雲丹鶴搖了搖頭,好不好她怎麼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以爲自己要與天寶天人相隔,甚至靈魂好似脫離了軀殼,眼睜睜看着那用毒的賊人要來前取天寶性命心急卻無奈時。
是軒轅逆出現在眼前,解救他們母子,使糟糕的結局向圓滿轉變。
鎮魔獄內的戰鬥,也是他一力抵在前方,免於高空的鬥爭波及到其他人,挽救了衆人性命。
這是善舉,不會因爲他的身份,姓名而發生變化。
她既然接受了他的善意,就應要相報纔對。
讓他遠離青雲宗地界,就權當是這些時日,報他照料的恩情。
如果在風波平息後,他願意回來,青雲宗的大門也依舊爲他敞開。
“對了,林堂主。”想到什麼,雲丹鶴呈上一枚平平無奇的儲物戒,“這是軒轅……李元軒讓我轉交給你的。”
“他說,既然認了你一聲師父,那麼這些東西,還是交由你發放給宗內弟子,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意。”
“他說他拜到青雲宗門下,只是倦了前塵,想真真正正地體驗道修生活,沒有什麼邪念,也沒有什麼惡意。”
“若是帶來了困擾,還請勿見怪。”
“原來是這樣。”林逸風沒有懷疑這番說辭。
他本就覺得軒轅逆對他們青雲宗好到過分,簡直是視如己出,不遺餘力地培養。
單是他珍藏起來的那幾枚壽元丹,便足以在大陸中掀起風浪。 Wшw ¤ttka n ¤℃O
但想到對方如今的境況,林逸風又有些感傷。
隨意看了眼儲物戒中的物藏,剛準備嘆息一聲的林逸風喉頭一哽,險些岔了氣去!
“這、這、這……”林逸風話都說不利索,駭然指着那儲物戒,“你們之前,沒有看過嗎?”
“沒有。他說是要我們轉交給你的,自然得由你這個師父親自閱覽。”雲丹鶴皺了皺眉,“裡頭是什麼……”
“麼”字還沒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雲丹鶴紅脣張成了“O”型,與林逸風的表情有如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嶽世然咳嗽一聲,好奇地也窺上一眼,三個人僵立當場,有如人偶一般。
他們的反應令其他人更加好奇不已,七嘴八舌地就要擠過來。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啥玩意啊,都這表情……”
而後,全場寂靜。
吵鬧的聲音悉數化爲了倒吸的那一口冷氣。
“這、這麼多的靈器……”
“上品功法,這可是上品功法啊!!我這輩子沒見過基本,怎麼這儲物戒裡,瞧着竟是接近百數?”
“以及這些丹藥……真的如紙條上註解的藥效一般神奇?”
一羣人面面相覷,又是一陣沉默。
“他把這些……都給了我們青雲宗?”林逸風終於抓住了重點,狐疑地看向雲丹鶴,“他當真說的是讓我分發給宗內弟子,而不是代爲保管?”
雲丹鶴也開始不自信起來,“好、好像是?”
“嘶。”
嶽世然虎軀一陣。
身爲一宗之主,他比誰都明白這些東西能夠給青雲宗帶來的助力。
他們青雲宗這次,恐怕是真的要扶搖直上青雲了!
……
遠移山。
厲婉曳不滿地撅着嘴,隨手揪着路旁的野草泄憤。
“容爺爺,那大哥哥可真是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任務完成後就與我們一同出行,結果留下一封信就不見了人影。”
“還拿我當小孩子哄,說什麼必會順利……鬼才信嘞!”
容老淡笑着沒有回話。
他是知道那年輕人身上藏着秘密的,這點從自秘境中出來的人對那年輕人諱莫如深便可看出。
任他使了多少手段打聽,也無法旁敲側擊出細節,只得到一句勸告,說是離那年輕人越遠越好。
大概是,那年輕人奪寶的手段過於血腥?這才惹人忌諱?
容老不置可否。
想他當初在大陸上龍爭虎鬥之時,亦有無數人用敬畏的目光看他。
這是強者不可避免的經歷。若是連這點都承受不住,只能說明那年輕人並沒有強者之心。
略微惋惜地搖了搖頭,容老用靈力撥開攔在路前的荊棘。
“小姐,這邊走。”
“那六品藍脊蝶果,就在這處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