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府是青州最西垂的一個府治,範圍極爲寬廣,因爲寶慶府有一半都是在伏龍山脈裡,光是那一部分,就比整個東華府還要大。
但伏龍山脈的那一部分,大秦從來沒有真正的統治過,那裡的環境實在是過於惡劣,在那裡設置官府,不僅收不上稅,而且還要貼進去不少賦稅,在大秦強盛的時候尚且在那站不住腳,更何況是現在。
所以官府在對於伏龍山的山民,都是聽之任之的,不允許他們隨意下山,官府也不會上山理他們,大秦官民都叫伏龍山上的叫做山民。
因爲地勢的原因,寶慶府遠比青光城來得冷,不到十一月,山上就白雪皚皚,滴水成冰,居民皆躲在家中極少出門,只有等到來年三月,春年花開,積雪融化之後纔會出動,這個過程叫做貓冬,意思就是跟貓一樣捲縮起來,減少活動,減少能量消失。
此時寶慶府的一個地主之家,十餘口子人正躲在家裡貓冬,不過房子裡倒是不太冷,因爲他們用上了蜂窩煤,連牀也改成了熱炕。
來自於青光城的蜂窩煤在寶慶府是推廣得最快的,但凡有點錢的人都會買上一個煤竈,把柴火改成蜂窩煤,大冬天的能夠喝上一杯熱水,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享受的事情。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的村子外面,一羣騎兵正在窺伺着他們的村子。
“大哥,看這個村子人不少,應該有不少油水,咱快動手吧”
“動手,半個月都沒吃肉了,嘴裡淡出個鳥來了,先搶村中大戶,他們肯定是囤了不少糧肉”
爲首的大哥高呼一聲,隨後迅速的策馬衝下山坡,村裡本來是有團練武裝的,不過天氣太冷,團練裡的團丁也不願意出來站崗,等到團丁發現時,土匪已經衝到眼前了。
“殺”
土匪殺散幾個團丁,迅速的衝入了村子裡,涌出來的村民看見了凶神惡煞的土匪,根本不敢抵擋,紛紛往村外跑去。
那些土匪也不追,普通村民有什麼油水,要搶就得搶大戶的,他們迅速找到了村中的大戶,殺死那大戶的家丁傭人,衝入了他們的家裡。
半個時辰之後,一羣土匪身上帶着金銀,馬上馱着糧肉離開了村子,走了二三十里,一個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土匪走進營地之後卸下了糧肉。
這個營地是伏龍山白虎寨前不久設下的,今年的冬天白虎寨極其的缺糧,山上已經有人開始餓死了,所以白虎寨不得不下山劫掠。
不過大雪封山,如果是步行,速度太慢了,所以白虎寨並沒有帶很多人下山,士卒都是用來押韻糧肉的,真正出動劫掠的只有三百不到的騎兵。
但就是這三百人,實力依舊是極爲的強勁,他們都是武者,武器裝備齊全,又有馬匹代步,尋常的村鎮根本攔不住他們,往往只需要二三十人就能偷襲一個村鎮。
幾天下來,他們的斬獲極多,寶華府人少地多,一片荒涼,不少村鎮被他們劫掠之後要送出消息都難,此時營地之中已經堆積了大量的糧肉,正在裝車送往山上。
“這麼多好東西,都搬不走,真是太可惜了”
大帳之中,白虎寨寨主聽着手下的彙報,不禁叫道,山上什麼都缺,他們什麼都想要,可惜他們帶不走,山路非常的難走,大雪封山之下就更難了,他們沒有充足的運力,只能帶走金銀糧肉這些值錢的東西。
“大哥,這寶慶府還是太窮了,要是能殺入寶華府就好了,寶華府不會那麼冷,積雪還不到腳脖子,咱搶一些大車,只要拉個幾十車回來,咱今年過冬就不怕了”
“用大車拉,誰幫我們拉車啊,我們的人手不夠啊”
“大哥,咱手上可是有刀的,有刀還怕沒人幫咱拉車嗎”
說話那人對寨主有些鄙視,這些人還不如他們腦子靈活呢,他們當義軍的時候可沒有那麼多規矩,打仗的就歸打仗,幹活的就是幹活,只要手上有刀,還怕沒有人給他們拉車馬?
“你說的也對,看來真得想辦法搶一把寶華府了,我再看看”
白虎寨寨主點點頭,再次看了一眼地圖,他們的位置距離寶華府有五六百里的路程,這個路程有些太遠了,看來得多叫一些人下山了,在途中佔領幾個村鎮當中轉站,現在天氣這麼冷,消息傳達十分不便,操作好了,佔了幾個月都不會有人知道。
·······
冬日裡的青州,現在成了土匪的樂園,青州周遭數州皆不如青州繁華,尤其是最重要的糧食,青州保有量是最多的,所以讓青州成爲了土匪眼中的肥羊,不僅青州本地的土匪紛紛作亂,連外州也有大股土匪涌入。
青木縣之中,李瑤帶着一批騎兵正在四處救火,自從李瑤殲滅了進攻清水村的土匪之後,就名揚整個青州了,所以所有土匪都知道,清水村不好惹,武者極多,所以沒有哪個山寨會傻傻的對付清水村,自然是挑軟柿子捏。
這就苦了青木縣其餘的村寨了,所以一旦有土匪圍攻,他們就會點燃烽火,找李瑤求助,李瑤也不會拒絕,光靠李家一家如何抵擋成千上萬的土匪,只有依靠廣大的地主才行,所以李瑤只能出動騎兵,四處救人。
李瑤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的殺出來,她所率領的騎兵又極爲精銳,個個都是武者,烏合之衆的土匪即便是幾百人也難以抵擋騎兵的衝擊,所以基本上李瑤衝到哪裡,就能解救哪裡的危機。
“多謝李小姐,要不是您,我們今天就危險了”
這一日,李瑤率人衝散了一羣土匪,救下了一個村鎮,鎮子裡的地主走了出來,對着李瑤千恩萬謝。
“李伯父不要如此客氣,你我同樣姓李,往上數幾輩還是親族呢,快快讓人收拾屍體吧,聽說慶州那邊就是因爲屍體過多,所以發生了瘟疫”
“好好好,我這就讓人去收拾,諸位好漢請進鎮子裡歇歇”
地主連忙說道,讓人安排收拾戰場,鎮子裡也有好酒好菜招呼,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規矩。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有人來支援了,受難的那一方就得好酒好菜伺候,不過不用再給錢了,除非是有傷亡,他們還需要補一份撫卹,戰場上的繳獲則是平分。
李瑤並不覺得這樣是不妥的,其餘村鎮可能不敢出來救援,但她願意,因爲這是她練兵的好機會,通過剿匪,李瑤已經讓清水村所有的團丁見過血,一些有潛力的人實力也飛速的上漲。
吃飽喝足之後,李瑤又跟地主交代了一番,意思都是差不多,讓他不要太吝嗇錢財,多照顧一下村民,讓他們吃飽操練,這樣才能保護相鄰,要不然團練拿來就是擺設,除了欺負一下村民沒有一點用處。
李瑤帶着人返回清水村,在清水村圍牆外捲縮着上百個土匪,看見李瑤,紛紛走到隊伍面前跪下,祈求李瑤收留。
李瑤在青木縣兇名赫赫,但善名也不小,很多土匪都知道,只要沒有做下惡事,沒有殺過人,李瑤就不會殺他們,所以慢慢的就有逼不得已而投匪的土匪前來求收留,李瑤也收攏了不少人。
“小姐,我們不能再收留他們了,管事囑咐過我,必須要阻止你,再收人,我們的賬上就撐不住了”
一個武者見李瑤面露不忍之色,立馬勸阻道,清水村的武裝其實遠超清水村所需了,比大的鄉鎮都多,而清水村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人手。
李氏投入了十萬兩銀子,經過三年的經營才由虧轉盈,如果李瑤再收攏人手,那麼又要進入虧損了,難不成還要李爺從青光城拿錢回來嗎?
“我們不收他們,那麼他們就只有變成土匪,去禍害別人,要麼就是活活餓死,你們現在是日子好過了,可他們呢,別忘記了,當初也是我哥大發善心讓你們脫離苦海,你們不能忘本,天下還有無數的窮苦人,知道嗎”
“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家裡····”
武者被李瑤說得滿臉通紅,整個清水村的武者,除了一開始招募的護衛之外,哪個不是窮苦人出身,李青山幫助了他們,他們也極爲感激。
“我知道,我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從今天起,清水村的村民會分出等級來,每一個等級的村民享受的待遇都不一樣,這些後來的不會輕易拿到高薪,除非他們是有本事的,或者是做出貢獻”
李瑤回答道,清水村的財政並不健康,爲了維持武力消耗了大量的錢糧,如果收攏的人依舊是給以前村民那樣的高待遇,清水村李家的財政是要崩潰的,所以她必須要在清水村劃出等級來。
管事,高位武者,有技能的人爲第一檔,普通人做第二檔,這些新來的則是第三檔,不過三個等級之間是可以流動的,而且最差的一檔也要保證他們能夠活得下去,以此來削減李家的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