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郡王府,大堂內,王妃鄭氏坐在上座,臉色鐵青,整個人被氣得瑟瑟發抖,底下跪着一排的家丁管事。
“正月初十,木炭工坊進獻上等木炭三百斤,次等木炭八百斤,折銀七百六十兩,而王府用度開支記載,正月到三月用上等木炭·····”
“三月初五,京城當鋪·····”
“四月初六,田莊下種,用度····”
李寶深拿起身邊的一本本賬本,把存疑的地方一一念出來,在大秦的大環境之中,貪腐已經成了慣例,海郡王府也是一樣,而且這些人做賬的手段極爲的低劣,李寶深輕易的就看穿了他們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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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深多說一句,那些家丁管事的臉色就白一分,這可是他們的罪證啊,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被點出來了。
“停,沈總管,你就告訴我,這些人總共貪墨了多少銀子”
“回夫人,具體沒法算,就以他來算,府上的一個低等小管事,今年這半年貪墨的銀子應該是一百三十兩,至於以前的,賬本太多,還能算完”
“這位三管事,半年應該是四百兩銀子了,至於這些小管事的孝敬,也還不知道,對了,我聽說他們還在外面放印子錢,五分的高利,有錢的很”
“呵呵,這就是我海郡王府的好下人,一個個都把我當成了傻子”
王妃鄭氏冷笑出聲,王府裡不是清水一片她是知道的,水至清則無魚,可她還真不知道這些人膽子這麼大,敢貪污這麼多,小小一個管事半年就一百多兩,十幾年下來豈不是數千兩了?
“王妃饒命啊,我們知錯,我再也不敢了”
“王妃饒命,看在我爺爺那一輩就是鄭氏下人的份上,您饒我一命吧”
“王妃····”
一衆管事拼命的磕頭賠罪,他們大部分都是王妃從孃家鄭氏帶來的,也就是所謂的家生子,到了海郡王府,王妃也是最信任他們,把王府的生意交給他們打理。
“沈總管,你現在是外務總管,你說他們該怎麼處理?”
王妃看着李寶林說道,這些跟着她多年的老僕,她還真的無法狠下心來處理。
“王妃,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不處理掉這些蛀蟲,海郡王府再大也要被吃垮,當然,他們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如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吧”
“如何一個饒法”
“收回他們所有貪墨的銀子,七日內補回着革除出府就行,補不回來的那就送官查辦吧”
李寶深回答道,這些人讓他很厭惡,要是在武衛軍,這些人保準就是吊木杆子的命,絕對不會有第二條路,但在這裡,他還不想一下子把王妃得罪死。
“還不快謝謝沈總管?”
“多謝沈總管饒命”
“多謝沈總管”
一羣家丁管事連忙大呼,雖說要他們補回貪墨的銀子就得讓他們破產,可跟小命比起來,那可就差太多了,沒有人真的能做到愛錢不要命。
“王妃,事情已了,您就先回去吧,這些不爭氣的,我來料理就行”
“好,交給你了,別讓王爺失望”
王妃鄭氏點點頭,這個沈總管來歷神秘,王爺看似很信任他,就算是她也不願意多得罪。
“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的手段了,那就別逼我一查到底,一個個自己交代,貪了多少錢,自己交出來,換一條命,真要是送了官,那可就沒命了”
李寶林看着一羣人說道,三天前他上任,這羣人對他還是冷嘲熱諷,十分的看不起,三天時間,他查了一屋子的賬本,用能力征服了他們。
沈林有海郡王做撐腰,一羣管事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王府跟別處不一樣,以海郡王的威勢就算是無理由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後果,皇族奪爵都是奪那些失去靠山,沒有潛力的人家,海郡王可不是在這個範圍。
李寶林免掉了一大批的管事,又提拔了一些人,李寶林沒有馬上把他的人安插在管事的位置上,因爲他們的人還不熟悉情況,只是補上了空缺的底層位置。
“深哥,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減少見面嗎”
“上官雲海膽子比我大,安排我做王府的外務總管了,現在王府所有的生意都在我的手上,我需要人手”
“可是深哥,我們現在沒多少人啊”
“會有的,把我們那些發展目標叫幾個過來,另外的人我來安排,你要讓寶慶加快速度”
“是,深哥”
“最近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活,讓你光明正大的和我接觸,你最近多跟布行的人學一學,到時候用得上”
“布行?”
“恩,上官雲海讓我要抹掉武衛軍的痕跡,武衛軍的產業我們都不能碰,只能做一些常規的生意,我決定從布行開始下手”
“布行,行,我在那邊有朋友,可以學一學”
“要儘快,總部支援的人手快到了,我們要給他們安插位置,另外官倉的事情也要籌劃了,要不然糧食都要被他們吃完了,禁軍的戰鬥力在快速提高,我們多削弱他們一分,我們的兄弟姐妹就會少死一人”
“知道了,深哥”
“我先走了”
李寶深點點頭,交代幾句話就立馬離開了。
········
京城一座府邸之中,大批的京城巡捕和監天衛衛兵包圍了此地,一個身穿朝廷官服的老者攔在門前,臉色鐵青的看着他們。
“老夫乃是戶部主事,朝廷的四品大員,爾等安敢欺辱老夫”
“王大人,監天衛收到密信,王大人可是辦了很多事情啊,這是司空大人的手令,我們是奉命調查的,請王大人讓開”
“混賬,方平這是藉機打壓異己,我要上奏”
“那你慢慢上奏吧,奏摺送到攝政王手上起碼也得一個月,你有的是時間,來人,給我拿下”
監天衛一個衛將冷笑一聲,隨後大批的衛兵衝上前去,把那王大人拿下,一羣人如狼似虎的衝進了府邸之中。
府邸裡的家眷家丁被迅速的捉拿,一羣羣士卒開始翻箱倒櫃,一箱箱的財貨被搬了出來,倒了一地。
“王大人,戶部主事,四品官員,一年俸祿不過八百兩,這一箱金子就得價值五六萬兩銀子了吧,王大人能解釋一下來源嗎”
“本官乃是出自東州大族,家中良田千頃,我夫人也是大族出身,一點銀錢算什麼”
“是嗎,那這個玉獅子呢,我這接到了線報,這是某人送的吧,爲的就是讓王大人出力····”
衛將拿出一個賬本,對比之後,拿起地上的一個玉獅子,一個極爲精美的,上等美玉製成的獅子雕像,市價最少在三千兩以上,按照他們的查證,這應該是某個候補的京官送的,爲的就是能補戶部的缺。
“算了,懶得說了,帶走”
衛將擺擺手,不顧那王大人的喊冤聲,讓人帶走,拿他開刀,那可是上面慎重考慮的,要的就是第一時間收回財權,他這個主事只是開始,接下來戶部侍郎,戶部尚書這些高官一個都別跑。
一羣士卒很快就把府邸的浮財給搬空了,接下來則是找密室或者地窖了,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產業,衛將看見不少士卒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也不多說,他自己何嘗不是塞了一兜子的金銀,這個機會不讓弟兄們發點財,那可說不過去。
六月下旬,京城之中突然颳起了一股反腐風,在方平的支持下,監天衛開始大肆反貪,黃浦一系的官員大量落馬,而他們身後的家族商號生意缺少了靠山,也紛紛倒閉,所在行業被皇族上官氏的人佔據,林海等人賺得盆滿鉢滿。
黃浦一系的人自然是不甘束手就擒,開始了激烈的反抗,開始抱團起來,朝廷政務開始癱瘓,這些官員開始進攻被方平提拔的那些人,這些人的罪證和奏摺也雪片一般的飛向欽州。
但他們註定是失敗的,因爲他們最大的靠山黃浦已經失勢,就算他們採取消極對抗的策略也支撐不久,京城有太多候補的官員了,之前上官雲華沒辦法慧眼識英才,把這些挖掘出來,可方平有啊。
而且此時上官氏內部也極爲的團結,雖說上官雲華身死,上官雲燁還活着,但他葬送了二十萬大軍,也早就沒有了威信,反倒是上面有攝政王壓着,上官氏的人也不願意再跟着黃浦走了。
而林海帶着上官氏的人則是似乎開啓了惡魔之門,這些上官氏的人似乎是第一次發現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又輕而易舉的賺到大筆的錢財,胃口被一步步的養大了,甚至不聽方平的號令,和監天衛一起合作,查抄一些官員的財產,打亂了方平的節奏。
可方平對上官氏也沒有很大的約束力,只能求助於瑞王,只是方平不知道的是,上官氏這些人收益最大的就是瑞王自己,他又如何肯收手。
這種撲面而來的壓力讓方平覺得極爲的棘手,黃浦一系是要打壓,可是得掌控節奏,如果掌控不好節奏,那是會讓整個朝廷都大亂的,要知道黃浦的人可不只是在朝廷上,還有大量的地方實力派,要是讓地方實力派抱團反抗了,那就是叛亂了。
“到底是誰在推波助瀾”
方平深刻意識到這一切似乎都是有一隻手在推波助瀾,但他卻不知道是哪方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