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松雖然心中大怒,但卻沒有發作出來, 他的地位來自於天嵐武道學院的執教生涯,勢力範圍也是在雲州城,如今他已經退休了,別人只能給面子,而不是具體的權力。
所以常青松也不能直接對林海出手,一旦出手,那就是殺官造反,在北方一些混亂的州府也許死一個捕頭不是什麼大事,因爲連縣令知府都死了不知道多少了,可在雲州,絕對是大案,知府方平不介意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
“哼,關門”
常青松臉色鐵青的冷哼一聲,一衆弟子把拳館大門給關上了,暫時避開了林海的鋒芒。
晚上,收到消息的許之青來找常青松商議,這些天許之青焦頭爛額,因爲林海的針對,許家所有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損失巨大。
“許家主,你堂堂一個清平府首富,不會拿一個小捕頭沒辦法吧”
“常師,你有所不知,我哪裡是和一個小捕頭打擂臺啊,和我較勁的是方平這個知府呢”
許之青回答道,這幾天他也找了不少人說情,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答應他,傻子都看得出來,和許之青不對付的是方平這個知府啊,方虎算什麼,不過是衝鋒陷陣的小卒子而已,動了方虎就是動了方平,誰敢和知府大人打擂臺?
“方平,這個方平我聽說是太守王政的師弟?”
“沒錯,方平在清平府毫無作爲,之前任憑黑風寨爲禍數年,又攻破了我許家莊,大肆屠殺,按理說早該罷免了,就是因爲有王太守照拂,所以才安然無恙”
許之青回答道,要是尋常知府,他也早就把他搞下來了,許家莊一事,他就找人告過了方平,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太守王政也早已對我天嵐不滿,他曾說過,雲州官吏泰半出自天嵐,拉幫結派,爲大秦毒瘤,我天嵐上下也早已對王政不滿,許家主,要是你想把方平搞下去,斷王政一臂,我願意爲此事奔走”
常青松想了想之後說道,雲州城的鬥爭比清平府劇烈多了,王政是外來的太守,而云州的官吏大半都是本地人,本地人團結,曾經多次違抗了王政的命令,以至於王政曾經大罵過天嵐武道學院乃是大秦的毒瘤,讓武道學院上下都極爲不滿。
如今王政的師弟又在清平府壓榨地方大族,這就是打他們雲州人的臉,常青松也想借此,把方平搞下來,打一打王政的臉面。
“要是常師肯願意奔走,那麼許某還真有一個辦法”
許之青就等着常青松這句話了,許家有錢有人,但卻沒錢,尤其是雲州官場高層的關係是非常薄弱的,而常青松相反,他最有利的地方就是認識非常多的高官。
“哦,許家主有何計謀?”
“常師,再過幾天就是秋收了,秋收之後則是秋稅,地方官員的考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秋稅,只要收不上稅,或者賦稅出了問題,嘿嘿···”
“明白了,到時候只要找御史參上一本,方平最少也是一個丟官罷爵,搞不好還會有牢獄之災,到時候小小一個方虎,捏死了就捏死了”
“是的,只是常師,我許家人小位卑····”
“沒事,沒事,州城那邊的巡察御史的貼身護衛乃是老夫的親傳弟子,這件事情包在老夫身上”
“那就多謝常師了”
許之青大喜,貼身護衛絕對是心腹中的心腹,到時候只要多花點錢,那御史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方平。
·······
許家妥協了,這個結果讓林海極爲震驚,雙方的鬥法這纔剛開始呢,怎麼就認慫了,這沒道理啊。
“小虎,看來這許家沒安好心,肯定是在憋着大招”
林海找秦勇商議,秦勇也是覺得很不對勁,許家可不是良善人家,橫行霸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應該就這麼認慫纔對。
“我知道啊,可現在許家把錢都送來了,再讓下面的人找他們的麻煩也難了”
“其實官吏之中,許家的人有不少,之前只是礙於知府大人的原因,不敢出頭,現在大家收了錢,如果我們再找麻煩,那我們就站不住腳了,小虎,得再想個辦法了”
“勇哥,要不然咱一不做二不休,把另外三家大戶也拉下水,如何”
“這,會不會樹敵太多了,四大家族幾乎都代表着整個清平府的士紳了”
“得罪一個也是得罪,得罪一羣同樣是得罪,把下面的官吏胃口喂大,沒有人會跟銀子過不去,等他們收慣了錢,再要改就難了”
林海冷笑一聲,底層官吏的貪婪他是見識過的,收慣了十倍的例錢,再讓他們拿以前的數,那就難受了。
“好,那就這麼辦”
秦勇想了想,最終答應了下來,他在武道上還想再進一步,需要大量的錢財,光憑俸祿纔多少,解決溫飽而已,反正都得罪了,不如玩一把大的。
第二天開始,林海就如法炮製,協同其餘捕頭,也給另外三家大戶找麻煩,另外三家大戶在府城的產業不如許家多,他們的基本盤是在底下的縣城,但府城也絕不是可以輕易丟失的。
詭異的是其餘三家也同樣很快認慫,一天都沒有抵抗,這讓林海心中越發的沒底了,他不是驕傲自大的人,可不會認爲四大家族就這麼認栽了。
幾日過後,知府方平帶着大批的人走出了府城,來到府城外的農田視察,還親自割了一壟稻穀,這是官員的慣例了,表示官府對於農事的重視,在其餘縣城,縣令也要這麼做。
“小虎,聽說你把四大家族的例錢都提升了十倍?”
割稻穀只是作秀,割完一壟,方平就在樹蔭底下休息了,把林海叫過去問話。
“是,大人”
“說說爲何這麼做”
“世道越發不堪,巡捕兄弟需要出生入死,如無厚賞,如何能夠激勵士氣,朝廷的賞錢是有定數的,又不能壓榨那些升斗小民,只好拿大戶開刀了,大人放心,我已經下令,尋常商號的孝敬都是按照往常的,絕不敢多要一分”
“算你還有一點數,可你知道爲何四大家族會輕易服軟嗎?”
“卑職不知,請大人示下”
“今日起,是一年一度的秋收,大概半個月左右,秋收之後則是秋稅,二十天之內,整個清平府的糧秣稅銀就要解交,交完之後則是評定主政官員的功績,完稅不足八成即要降職罷官,不足七成者,就要革職流放,不足五成者,即爲民怨巨大,州府和朝廷都要派人調查,如若屬實,那就是殺頭的罪過”
“這,大人的意思是許家他們要在秋稅上做手腳?”
林海有些震驚,賦稅乃是國之大事,他們也敢做手腳?
“自古有言,民不和官鬥,但凡民和官鬥還贏了的,唯有三種情況,其一就是官員遭遇了意外,一死萬事休,其二,引上官調查,其三,民怨。
而民怨之中最毒着莫過於夏秋兩稅,這夏秋兩稅不僅關係着官員前途,更關係着萬千子民的生死存亡,一旦有誤,民怨爆發,即便是宰輔也不能身免”
方平緩緩說來,民和官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把對方徹底搞死,而掀起民怨是最好的辦法,一出事就得死,不像是貪腐這種罪名,還能赦免。
“不知卑職有何能夠爲大人解憂的地方”
“小虎,黑風寨的人,你還能指揮得動嗎?”
“能,剩下的兄弟都是靠得住的”
林海點點頭,黑風寨的土匪並沒有全軍覆沒,有五十個人被林海留下來了,藏的地方還是方平自己的私產裡。
“很好,這批人你要控制好,到時候有大用”
方平點點頭,對方虎一直很滿意,既然四大家族想玩,那就陪他們玩玩好了,想搞死別人,就得有被別人搞死的覺悟。
林海連忙拱拱手答應,看來也該是去看看那些土匪兄弟了,即便是再不想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