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城,依山靠海,是東萊國的一個大城。
在這黃金時代,玄者的實力決定一切。有了實力,地位、財富、美女……便紛至沓來。本城的城主姓黎,有着玄君級別的實力,被東萊國主封到此地爲侯。
在城主臨淵君之下,臨淵城還有三個根深蒂固,傳承已久的家族,分別是許氏、御式和葛氏,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是玄宗巔峰境界的強者。
許陽緩緩收回了思緒,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門。
城門守衛覈對身份,在許陽出示了苦修士證明之後,就放棄了盤剝索要好處的想法,揮手不耐煩地讓許陽進去。
“真倒黴,居然是個苦修士窮鬼,連一根毛都拔不下來。”城門小兵嘟囔道。在城門小吏們的認知中,苦修士是最窮的。散戶出身,在荒野中度過三個月,根本不可能攜帶什麼錢幣,就算找到了一些藥草,當場就會服食了。
許陽沒心情管這些,他按着記憶中的路徑,向臨淵城的西南方快步走去。那裡就是他的住所。
許氏、御氏、葛氏,三大家族在臨淵城都已經傳承數百年,可謂根深蒂固。其中許氏佔據城南,御氏和葛氏分別在城東、城西,三家除了臨淵君所在的城北不敢涉及之外,其他區域展開過不少明爭暗鬥。
當然,有競爭就有合作,每每當其中一家出了英才,勢大的時候,另外兩家就會暗地聯合起來,抗衡勢大的那一家。這種三足鼎立的局面十分穩固,數百年來,臨淵城的三大家族一直鼎立存在。
比如,十五年前,許氏家族出現了一個天才許清源,二十來歲就修行到了玄師巔峰的境界,在玄宗之下沒有敵手。在三家老族長互相制衡的情況下,許家多了一個許清源,自然大佔便宜,壓得御氏、葛氏幾乎擡不起頭。
後來御氏、葛氏暗中聯手,在各處坊市、道場抵制許家,這才扳回局面。許家也不敢過於逼迫,以免御氏、葛氏真正聯手,到時候滅掉許家都有可能。
畢竟,許清源只是玄師巔峰,不是玄宗!御氏、葛氏的老族長,都是玄宗巔峰境界,一旦聯手,許家只憑着家主許長陵,根本無法抗衡。
後來許家發生了變故,許清源因爲某些原因,惹怒了一個大勢力。那個大勢力比臨淵三大家族強大何止百倍,隨便出來一個長老,都是玄宗級的修爲!該勢力並沒有將許氏滅族,只是遣人發出了警告。
而這次事件之後,許清源不知所蹤。
那個大勢力明確表示了對許家的不滿,很多和許家有往來的家族、勢力,紛紛中止了和許家的合作,導致許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許陽之所以有這些記憶,是因爲他和妹妹許妤,就是許清源的子女。
許陽和妹妹之所以在許家受到排擠,是因爲很多許家子弟都認爲,是許清源害得許家勢力大減,現在已隱隱不如御氏或者葛氏任何一家了。
“呼……一羣不思自己變強,總想着依仗家族勢力的世家子弟,居然將家族衰落的原因,栽到了我的便宜父親身上……”許陽吐了口氣,不再去想那些許家子弟。
“回家後,將我那妹妹妥善安置了,也算是將這具身體的最後一絲羈絆斬去,”許陽默默思索,“以後,我就無所牽掛,能夠一心衝擊更高境界,攀上玄者巔峰。”
記憶中的路線,帶着許陽來到了一處破敗的青瓦大宅。這處宅子門樓高大,門中影壁牆上依稀的繁複圖畫,彷彿在訴說着它曾經的繁華。
但這處宅子畢竟敗落了,圍牆上左一處又一處的坍塌,一蓬蓬狗尾草在牆上、青瓦屋頂上茂盛地生長着。影壁牆上的圖案斑駁,長年被雨水沖刷,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鮮豔,而是模糊不清。
此處是許家一座破敗別院,而一街之隔,就是繁華的許家本宅,門戶高大,裝飾華貴,形成鮮明的反差。
許陽輕輕推開大門,發現鏽蝕銅釘木門是虛掩着的。
“那小女孩才十歲,果然不懂得照顧自己,一人在家,也不知栓上門。”許陽心道。他說不上來對死去許陽的妹妹——許妤的感覺,可能因爲記憶融合的影響,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總懷着一絲關心,只不過他也沒意識到。
繞過影壁,後面是雜草叢生的院子,許陽眼力很好,一下子就發現了蹲在雜草之後,努力除草的小小身影。
“妹……許妤,我回來了。”許陽張了張口,說道。
那小小身影猛地站了起來,“嘭啷”一聲小鏟落地,一聲驚喜的聲音喊了出來。
“哥——”
聲音還沒落下,小身影已經倒了下去。
許陽心中一驚,奔馬勢不由自主使出,帶起一陣疾風,來到了小女孩的旁邊,見她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連忙蹲下身,用手指去探她鼻息。
“哥,我沒事兒,”許妤並沒有昏倒,她仍是睜着眼睛,大眼珠緊緊盯着許陽,帶着濃濃的歡喜,“你終於回來了……小妤這些日子,一直在做噩夢,夢到哥哥遇到危險……我還以爲,你再也回不來了……”
許妤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抓着許陽的胳膊,彷彿一鬆手,許陽就會化風消失一般。
感受到許妤濃濃的依戀,許陽心中一暖。他近距離查看了許妤的情況,心中一定。
蹲坐時間久了,猛一起身,頭部很容易缺血導致黑視。許妤身體素質太差,比常人情況更嚴重。剛纔又陡然聽到許陽歸來的消息,歡喜之中,一時倒了下來,並非什麼疾病。
將許妤輕輕扶起,許陽有些責備地說道:“怎麼不好好吃飯?身體消瘦了很多。”
許妤靦腆一笑,沒有辯解,拉着許陽的手說:“哥哥你剛回來,一定餓了,小妤給你舂米做飯吃……”
許陽鼻子微微發酸,假裝看了看天空,吸了吸鼻子,才低頭微笑道:“我不餓……”
“對了!”許妤突然歡聲道,“哥,你跟我來。”
許妤蹦蹦跳跳,彷彿快樂的小鹿一般蹦回屋中。這兩個月來,她一直擔驚受怕,如今哥哥回來,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心情舒暢了許多。
許陽看着許妤的背影,心中莫名觸動,他晃了晃腦袋,快步跟上。
屋裡有些昏暗,偌大的房屋之中,只簡簡單單擺着一大一小兩張牀,一方矮桌,兩隻破凳。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爲過。
許妤跑到牀頭,從牀頭櫃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物事,遞給許陽:“哥,你看!”
許陽有些好奇,能讓許妤獻寶一般送上來的,會是什麼寶物?
緩緩打開紅布包,許陽看到了一枚黃澄澄的藥丸。
“這是什麼?”許陽有些發愣,後世的他,遍覽羣書,對黃金時代的諸多丹藥都有了解,但這枚丹藥卻難住了他。
倒不是這枚丹藥如何珍貴,許陽鑑貌辨色,發現這根本就是一枚煉廢的“淬體丹”,其中至少添加了三種彼此衝突的藥材,火候掌握差勁得一塌糊塗,不廢掉簡直沒有天理。
許妤彷彿沒有看到許陽的表情,開開心心地說道:“哥,這是‘火輪靈丹’,你現在服用,可以去除身體雜質,將來凝聚火玄渦輪的成功率,增加三成呢!”
許陽苦笑一聲,沒有說話。這哪裡是火輪靈丹,分明就是一顆廢丹、毒丹!吃了這顆丹藥,至少也要得一場大病。
“這顆丹藥,你如何得到?”許陽問道,他覺得許妤是被騙了。
“是濟民藥鋪的馬掌櫃,說起來,馬掌櫃真是個好人,這顆火輪靈丹,在北城的千寶閣,至少要賣100個迅豹幣。可馬掌櫃賣給我,只50迅豹幣的價格,還允許賒欠……”許妤說得越來越興奮,蒼白的小臉上露出病態的紅暈。
許陽搖搖頭,有些責備地說道:“50迅豹幣,不是小數目,你年紀這麼小,怎麼就想到買這麼貴的東西?”
“還有一個月,就要家族大比了啊,”許妤怯怯地看着哥哥,“哥哥不是一直把家族大比看得非常重要嗎?”
許陽回過神來,死去許陽殘缺的記憶中,的確有對家族大比的強烈執念。
對於家族子弟來說,家族就是他們的根,依託於家族,他們才能不受人欺負,有良好的修行條件。
拋開外物不說,這本身就是一種血脈上的歸屬感。
對於從前的許陽來說,努力的一大動力,就是重新被家族承認,返回家族,不再受人排擠。
許妤輕輕說道:“小妤幫不了哥哥什麼,只能儘量給哥哥創造條件……所以,小妤就用祖屋做擔保,買下了這枚‘火輪靈丹’……只要哥哥能晉級玄士,哪怕沒有屋子住,小妤也是開心的……”
許陽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他沒有再責怪妹妹,心中低低一嘆。
原本許陽想着放棄這段親情,將許妤好生安置之後,一個人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可現在,許妤對他的眷戀,卻將他的內心觸動,讓他原本的想法鬆動了很多。
“哥,你怎麼了?”看到許陽木然不語,許妤有些不安地問道。
許陽聞言,微微一笑:“沒什麼,小妤……我們回屋吧,我煮些粥給你吃。”
許妤有些奇怪,哥哥從巨蟒山脈回來,感覺有些怪怪的。不過她還是順從地眯眼笑道:“好的……哥哥,還是小妤煮粥吧,你還要練功,不能耽擱。”
從前的許陽非常努力,一有時間就苦修不止,根本沒想過任何生財之道,弄得這祖屋越來越殘破,值些錢的東西,基本上都典當一空。
“修玄,修玄,修得家徒四壁,只能喝西北風。營養跟不上,怎麼錘鍊肉體,增長力量?”許陽有些慨嘆,以前的許陽簡直本末倒置,怪不得玄徒初期的修爲,肉體力量只有兩三鈞,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健康男子。
是時候想一想賺錢的方法了,所謂窮文富武,大家族的子弟,每頓飯吃的都是猛獸甚至異獸的血肉,其中蘊含的能量非常多,這樣才能錘鍊好身體,爲玄者之路打下基礎。
對於賺錢,許陽還是非常有信心的,他來自後世,腦海中神功妙法自不必說,還有不少煉丹、煉器、煉符的知識,領先了這個時代一萬年。如果這都賺不到錢,許陽乾脆不用活了。
就在兩兄妹回屋的時候,一個半陰不陽的聲音突然從影壁處傳來:
“許公子回來了?咱們的欠債,也該結一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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