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御在察覺到對面用意後,不由心念急轉,那些天罡神將在單獨與他對戰的時候稱得上是不堪一擊,可這回過來的天罡神將不下十數,若是再加上成朝,他也沒有必然把握能勝過。
這個時候,最穩妥選擇是應當向玄廷報傳此事,待遣的人來,合力將之剿殺。畢竟若是能人多欺負人少的話,那爲什麼要一個人上去迎戰呢?
不過他再是一想,上宸天在此策背後,會不會另有什麼佈置?
畢竟元都玄圖把人逐個送來是容易,但是要想把人一同轉挪而走卻不是什麼簡單事情了,人數越多,轉挪就越是困難。
上宸天鎮道之寶雖被牽制了,可留下多少力量在外不好說,若是其爲此設佈下一個陷阱,亦或是本來無此打算,但在看到可收穫到足夠的戰果後決定將之動用了,這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他自己一人在此應戰,那樣進退都是容易,便是遇到危險,元都玄圖輕而易舉就能把他轉挪到別處。
考慮過後,他立刻喚出訓天道章,將此間情形大致說了下,並把自己的顧慮也是向玄廷說了。
玄廷收到了消息,稍作商議之後便給了他迴應。
這回是與風道人說話,這位此刻已經回到了玄廷,他道:“張守正,玄廷採納了你的建言,也贊同你所言,這是一個極好的肅清此輩的機會。
不過守正你可放心,若見情形不對,玄廷會令陳廷執會親自接應,今回務必要這些神將誅滅在此!
還有,玄廷稍候會通過元都玄圖送傳一件寶物於你,守正可以此來克壓那四臂神將。”
張御聽他如此言,便知玄廷已有穩妥佈置,便點首道:“多謝道友了。”說完之後,將大道之章收回。
再是過去幾息之後,天頂之上橢圓形的陰影生出,一道金光落下ꓹ 裡面一道白虹向他飛來。
他伸手上去拿住,取至面前一觀ꓹ 見這是一隻惟妙惟肖的玉鶴,左右兩翼各一字,合起來便是“琢玉”。
心意入內一轉ꓹ 立知其用,當下把心光渡入其中ꓹ 這玉鶴得此激引,翅膀扇動了兩下ꓹ 雙足一蹬ꓹ 就從他手心之中飛騰起來,衝入虛空之中,先是繞着四面一轉,而後朝着某一方面如利箭一般射去,對着某個空處就是一啄!
那所啄之處,明明空無一物,可像是擊打到了實物之上ꓹ 有一團團煞氣噴涌而出,那成朝卻是被從虛域之中生生逼入了世間ꓹ 被迫顯身而出。
其方纔出現ꓹ 還未等凝合ꓹ 一道劍光已然飛來ꓹ 瞬間將其身影殺散。
而在此時,那玉鶴也是一仰脖ꓹ 喙上從成朝破散的身軀之上扯出了一縷氣機ꓹ 併吞食入腹ꓹ 同時發出了一聲充滿歡欣的靈性長鳴,顯然在此過程中獲得了什麼好處。
長鳴過後ꓹ 這玉鶴不待他催促,繼續飛騰而起,繞了一圈,如上回一般對着某一處一啄,又是將成朝再次逼迫顯形。
張御這下倒是輕鬆了,得此寶物配合,只需坐于飛舟之中,將飛劍發去將之斬殺便可,而若是能先一步成朝殺滅,他就不必再守在此處了,直接可遁光去尋那些包圍過來的天罡神將,將之逐個擊破了。
谷上天原之內,那老道人急急忙忙來到了中年道人身旁,將書信遞上道:“師兄,上宸天那邊回書了,要我們確認來人爲誰,而後回報過去,主天域便可遣人來援了。”
中年道人拿了書信過來,看了兩眼,卻是嘆道:“罷了吧,若是報了上去,上宸天是斷然不會派來援的。”
老道人驚道:“師兄,這是爲何?主天域那邊便是不在乎我們宗派,難道還不在意師兄麼?”
他急着道:“要是主天域放棄我們,其他宗派聽說了,豈不人人自危?還有誰肯爲他們出力?而如果無有了我輩支持,上宸派一家又憑什麼去和寰陽派談條件?”
中年道人嘆息道:“這道理上宸天又怎會不懂?可若是來的是別人,主天域會來人援手,可是這回來此之人……”他把袖一抖,在面前撥開一團雲霧,“你且看吧。”
老道人看了一眼,見那裡出現了兩個道人,其中一個姿貌高絕,渾身清光湛然的道人尤爲顯然,而這位還似乎還察覺到了他窺視,朝他望了過來,他雙目一陣刺痛,不由倒退了兩步,駭然道:“正清?”
雖他不是玄尊,可也是修道五六百載了,自然也是認得正清的,知道這一位法力絕高,玄尊之中也少有人可比擬,實際上他身上若不是師門法器護持,只方纔望上那一眼,怕就要受到重創了。
中年道人嘆道:“正是正清,其人修爲之高,上宸天怕也是也只有三位上尊能與之對抗,三位上尊如今根本抽不出身,就算其餘人肯全力相援,也奈何不得此人啊,別說我們不是上宸天本派之人,就算是,他們絕不會爲此而出手的。”
老道人心中頓時慌張不已,道:“師兄,那……我們不如走了吧?上宸天也說,可以接應我等……”
中年道人道:“可我門中這麼多門人弟子,莫非就這麼棄之不顧麼?”
老道人忙是勸說他道:“師兄,只要有我們在,那我派傳承便在,等尋到落腳之地,到時再討要一些人種過來,仍是可以再立宗門的,再有數百年,宗門不就又重立起來了麼?
可要是師兄……還有我,若都是失陷在此,那麼我們傳繼便就到此斷絕了啊,師兄,時間緊迫,要有個決斷吶!”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長嘆一聲,道:“爲了宗門傳繼,我也只有保有此身,先行撤離爲好了。”
老道人忙是附和道:“是啊,是啊。”
中年道人這時語氣誠懇道:“只是我若離開,還需有人在此斷後,就勞煩師弟在此鎮守了。”
老道人神色一變,急道:“師兄,小弟又非玄尊,又怎能擔此重任呢?”
中年道人道:“可是除了你,誰又能守住這裡呢?”
老道人慌忙道:“小弟是不成的,不成的,小弟身上還有師門給予的鎮心印,若是失落了,那豈不是愧對宗門?”
中年道人點頭道:“說得也是,鎮心印絕不能落入外人手中,”不等那老人神情放鬆,他又正色道:“這樣師弟你就把鎮心印交給我一併帶走吧。帶着你,我卻也難以走脫,想來爲了能把師門傳繼保全下去,你也是願意如此做的吧?”
“不,我……”
老道人下意識反駁,看着中年道人淡然目注着自己,心頭狂跳,咬牙道:“師兄,小弟爲宗門大計,爲了宗門延續,願意留下。”他從身上拿出了玉印,哆哆嗦嗦遞了上去。
中年道人點頭道:“那這裡就拜託師弟了。”他伸指上來一點,那玉印忽然化一道白虹飛了出去。
在老道人愕然目光之中,沈道人身軀漸漸化散,最後變爲一團清風飄散而去,老道人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其人在與他說話之前就已然一個人脫身離去了,方纔根本就不是在與他商量,而就是爲了把鎮心印拿走,他心中不由暗罵不已。
此刻下面有弟子上得天台來,稽首一禮,道:“師叔,諸位同門來託我來問,該是以何等禁陣守禦當面?”
老道人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守什麼守?你師伯都走了,沒有玄尊鎮守,你以爲我守得住麼?”
那弟子一驚,“那,那該怎麼辦?”
老道人無力揮了揮手,道:“下去放開山門吧,這樣還能保全性命。”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師叔,我們若是投降了天夏,那今後可就沒有谷上派了啊。”
老道人冷笑一聲,“谷上派?什麼是谷上派?是你,還是我?我告訴你,只有沈師兄、他沈大掌門纔是,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他頓了下,又言:“如今沈掌門他走了,那就沒什麼谷上派了,傳我令,把所有禁制給我都撤開了!”
沈道人先一步遁行至外,順利無比的來到了天域之外,回頭看了一眼,見無人來追,這才放心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不對,猛然一轉身,卻見一名年輕道人站在那裡,他不由心頭大震,道:“正清?”
正清道人神情淡淡道:“沈道友,何必急着走呢?”
沈道人神情數變,而就在此時,他忽見虛空之中滿布清光,驟然充塞了自身視界,他身形頓化一道虹光飛去。
然則無論他衝到哪裡,都無法脫出清光籠罩範圍,便是施展出各種神通道術,可是落入那片清光之中都是沒有半點回應,直至被那清光完全吞沒。
數息之後,在那一片清光之外,沈道人又是憑空出現,這一次他頭也不回的化虹光向外遁逃,他雖無寄虛之功果,可能修道至今,卻也有替死代身之術的,可他出去未有多遠,卻見一道遮天符籙當頭落下。
他大驚之下本待閃躲,可符籙上面光芒一閃,就一陣陣渾渾噩噩,而後不由自主投入其中。
那符籙收了他進來,光芒一斂,化作一張普通符紙飄飄落下,最後被正清道人拿在了手中,他將此符往袖中一放,便就神情平靜的乘光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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