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盾的名氣是一棍一棍殺出來的,當年魔修肆虐蕈林原,死在袁成盾手中的魔修就有三位數,魔修集結了三位築基埋伏他一人,硬生生讓他殺穿了陣,從容而去。
相比之下,【羽山翁】蕭雍靈同樣以一敵三,至少還有個重傷的過程,名氣還不如袁成盾。
“你!”
伏代木這頭認出他,心中惶恐,叫道:
“袁道友!我在宗內亦有靠山,切莫自誤!”
李通崖劍斬摩訶、一劍殺鬱聞名江南,驚世駭俗之至,可以說數一數二,袁成盾【伏青山】的名氣則能在百年新晉的築基修士中排上前十,難怪伏代木一時間亂了陣腳。
袁成盾根本不答他,似笑非笑地搖搖頭,袁家在宗內人脈可比李家多得多,哪裡看不出此中關竅?當下只覺得好笑。
‘『伏青山』善於攻伐,剋制邪祟,這人的棍法又是叫得上品級的……’
伏代木面色陰沉,法力涌動,已經起了退縮之心,可大陣加身,能不能退走是一回事,自己道侶還在大厥庭閉關突破,跑得和尚跑不了廟,恐怕要栽。
這頭的李淵蛟等人哪裡還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各類法術與劍氣砸過來,蟄勒待運起殘缺的雙劍抵擋,一頭低聲道:
“師兄!吠羅牙哪裡來的這麼多人手,今日恐怕討不得好……”
伏代木的靈識在空中一遍遍遊走,試圖找出消失不見的吠羅牙,手中黑氣浮涌,一掌將噴涌而來的劍氣擊潰,面色越發陰沉,咬牙切齒:
“是我小看此吠羅牙,一頭連連討好求饒,一頭想着埋伏殺我…早知如此,便不該輕信此僚!”
蟄勒待全神貫注,升起一陣陣的法光,將劍身橫過來一側,一劍架在撲來的水蛟口中,以法力密聲道:
“師兄!事已至此,難以雙雙保全,師兄有玄明遁術,還請速走,我爲師兄斷後。”
蟄勒待本是伏代木的侍從,性格沉穩,天賦很高,受伏代木提拔舉薦才拜在巫山,忠心耿耿,已經有了死志。
伏代木咬牙搖頭,另一頭的袁成盾已經將【人首山】敲得嘎吱作響,不堪重負,他正欲開口說話,面前猛然冒出一道紅光來,驚得伏代木兩手一合,魂飛天外。
當下仙基【降魂聞】發動,渾身上下放出一陣黑光,如紗如霧,飄蕩開來,尖嘯之聲響徹,引得住築基初期的幾人微微一呆。
“噌!”
伏代木雙手烏光噴涌,將吠羅牙的法劍按住,法劍上紅光流轉,燙得他兩手直冒黑煙,口中一吐,噴出烏光逼退吠羅牙,這才鬆了口氣。
吠羅牙雖然天資很高,說到底還是也野路子出身,除了巫山的巫術,自己學來的幾個二品法術威力都不大,只靠着仙基玄妙讓伏代木忌憚,當下也不失望,只抽身退開,消失不見。
蟄勒待鬆了口氣,抵擋住李烏梢的進攻,急切地密語道:
“師兄,莫要再等!”
伏代木也明白不能再拖,只好掐訣施法,那人首山黑光大放,一時間蓋住袁成盾的金光,手中打出三道符籙,照得金光燦燦,運起巫術來。
伏代木一串手段施展,蟄勒代身上同樣升騰起血光,壽元精血燃燒,雙劍之上法光炫目,一改先時的守勢,氣勢洶洶,如狼似虎地攻上來。
吠羅牙赫然顯出身形,手中法劍舞動,紅光噴涌,喝道:
“他要施展遁法!不要叫他跑了!”
李家當年受災之時,有一魔修也曾用過遁法,化爲紅光而去,李家人毫無阻撓之法,只能任由他離去。
遁法與遁術不同,遁術大多數只是提供速度上的加持,遁法多以變換形態,來往穿梭爲主,甚至能穿越險地與大陣,很難修行。
李淵蛟見伏代木打出符籙保護,幾乎同時有了猜測,逼迫上前,沉聲道:
“先留下伏代木!”
若是讓一個巫山出身、築基後期的山越跑了,李家今後哪還有日子好過,幾個山越光腳,李淵蛟與袁成盾可是穿着鞋,兩人最爲緊張,出手應敵。
袁成盾這頭怒喝一聲,硬生生將壓在頭頂上的【人首山】掀翻過去,面色微紅,一刻也不敢停,立刻駕風追上來。
李淵蛟則按劍上前,一枚築基符籙毫不吝嗇地砸過去,【涇龍王】催動,青灰色蛟蛇瘋狂地撞過去,炸起一連串法力水花。
這伏代木本身在符籙之道上有些修爲,打出的三道築基符籙都很強韌,李淵蛟與吠羅牙前後一連串攻擊不過堪堪去了兩層,伏代木則紋絲不動,只抓緊時間施法。
吠羅牙面色微白,牙關緊咬,咬下一截舌頭來,腮幫鼓動,撲哧一聲吐出一道血箭,噴得那金光護盾嗤嗤作響,岌岌可危。
李淵蛟見機行事,手中青尺劍跳起,兇狠地刺過去。
“轟隆!”
一團血光憑空炸開,卻是那築基初期的蟄勒待忠心耿耿,靠着一己之力將李烏梢與祝先擊退開,尚有餘力回頭,兩劍一合,全力向李淵蛟後心刺去。
李淵蛟難得抓住機會,哪裡肯罷休,身後赫然浮現出那【六石雲盤】,土黃色的光芒流轉之間【玄紋瓶】加持而上,玄紋靈霧催動,擋在那雙劍面前。
“鏘!”
青尺劍輕而易舉地穿透了法盾,青白劍光氣勢洶洶,往伏代木面上而去。
“噗嗤!”
青尺劍被伏代木硬生生用手擒住,劍氣鋒利,直透手背,將他的時候刺了個對穿,老山越怒得兩眼赤紅,手中的法術已然斷了。
李淵蛟這頭也不好受,一身法力真元都集中在青尺劍上,【六石雲盤】與【玄紋瓶】不過隨手催動,蟄勒待的雙劍法力穿來,震得他吐出口鮮血。
伏代木心中盛怒,可這麼一耽擱,掀翻【人首山】的袁成盾已經到了面前,殺氣騰騰,兩根金棒劈頭蓋臉地砸過來。
‘局勢已定。’
李淵蛟駕風退開,服下一枚療傷藥,靜靜看着。
蟄勒待在李烏梢與祝先的圍攻下已經是左右支絀,伏代木更是在袁成盾一棒更甚一棒的攻擊中連連後退,一頭還要防備着吠羅牙,頹勢已現。
‘只是還要提防着臨死反撲。’
李淵蛟持劍上前,玄紋靈霧加持於身,遊走在邊緣,出劍威脅蟄勒待,默默等着兩人力竭。
蟄勒待本就是使用了秘法,氣息漸漸一落千丈,受了三人圍攻,不多時已經滿身傷口與血洞,萎靡不振,李烏梢化爲真身,一尾將他的下身抽得粉碎,祝先則藤鞭一扯,將他咬牙切齒的腦袋扯了下來。
“師弟!!”
伏代木與他百來年的交情,當下雙目垂淚,狀若癲狂,手中的法術與仙基拼死運轉,卻怎麼也抽不開身。
這頭的袁成盾已經越發威猛,每一次敲擊都在疊加仙基【伏青山】的破祟之力,伏代木掐不起法訣,面露絕望瘋狂之色。
李淵蛟見着伏代木面色數次變化,像是要拼命,遠遠站在空中,心中只期盼這老山越發起瘋來不要攻破了陣法,自家可賠不起。
孔婷雲這枚陣盤很是耐用,乃是玉真一系,在水在火、在天在地都能很好的保持在築基中期的水準,一場戰鬥下來也不過折損五六枚靈石,十幾塊玉石,李淵蛟心中很是喜歡,眼饞極了。
‘也不知道要多少靈石才能買到這一枚陣盤,要是把這東西生生弄壞了,真是要傾家蕩產。’
他這頭過了數念,伏代木已經升騰着血霧拼命,李淵蛟拉開距離,隱匿在玄紋靈霧之中,朦朦朧朧地等了一陣,一陣血風颳過,老山越的腦袋已經被敲成了碎片。
“蛟兄可還好?”
袁成盾一番戰鬥,真元消耗頗大,依舊頗爲關切地駕風飛過來,李淵蛟微微搖頭,道了一句謝,收起陣盤。
隔絕內外的大陣剛剛收起,外頭滿山遍野都是白蟲,密密麻麻鋪得無處落腳,吠羅牙點頭道:
“確是死了,如此異象,就是【降魂聞】折損的景色。”
李淵蛟拔劍,沉聲道:
“除惡務盡,我等着此地打了有一陣,大厥庭還有餘孽,速速前去剿滅,若是有人知道消息,再行報復。”
吠羅牙點頭,將那伏代木的儲物袋丟出,李淵蛟一併取來,沉聲道:
“此事解決,再行瓜分。”
……
大厥庭是座古城,雄偉壯觀,最鼎盛之時有十萬人口,被伏代木用了幾十年,如今只剩下一萬不到,大多是專司生育的婦女,冷冷清清。
江南的水土養人,今日把種子撒在地裡明日就發芽,一畝地可以養活一家人,人丁就跟着這土地一茬一茬地往外冒,伏代木修行這幾十年,得了很多好處。
巨石打磨得光滑平整,上頭零零散散站了幾個山越士兵,冷冷清清,一衆築基駕風過去之時就連一個練氣也未升起,只有一片凡人顧着磕頭。
等到了大厥庭的王庭之處,這才見到幾百個大銅柱子立着,上頭零零散散綁着人,大多數已經是乾枯的屍體,小部分還有口氣,都是胎息修士。
李淵蛟等人徑直馳入殿中,打破陣法,尋了幾間密室,一一打開,終於在最深處尋到了伏代木的道侶,竟然也是一個老婦人,吠羅牙踏步入內,把盤膝而坐的她的腦袋擰了下來。
伏代木很是用心,室內的屏蔽陣法精緻非常,以至於衆人到了她面前還不自知,面上帶笑,應該是修行到了關鍵之處。
這婦人面前擺着一衆邪祟血物,李淵蛟淡淡掃了一眼,都被祝先收起來了。
衆人分頭尋了一陣,伏代木沒有創立道統的意思,巫術秘法都記在腦子裡,看得吠羅牙大罵不止,只在蟄勒待的密室中搜到了幾道法術,聊勝於無。
把兩個山越的儲物袋拆開,灑出滿地的靈物,伏代木與蟄勒待兩人畢竟是山越,別的沒什麼稀奇,唯獨一共有五枚寶藥,五個玉盒閃閃發光,讓人看着眼饞。
一衆築基回頭聚一起,先把幾樣小秘術交換着錄了,把所得之物一擺,齊刷刷地看向那化爲原形,元氣大傷的【人首山】,現下變爲人頭大小,密密麻麻黑漆漆地瘮人。
雖然伏代木在煉器一道上的天賦實在不怎麼樣,但是一身修爲都在祭練此物之上,花費的人命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值得衆築基側目。
‘就算是遇見了正正好剋制的『伏青山』,也足足撐了一炷香時間…當真是利器。’
袁成盾毫不客氣地拿起此物,開口道:
“此物不應再用,我取去族中重煉。”
袁成盾在此次圍殺中出擊最多,先挑選自然毫無異議,一旁的吠羅牙只拱手道:
“蛟兄請!”
李淵蛟也不客氣,目光在其中一掃,先開口道:
“我還要先取出幾樣寶藥,用以打點宗內【府辰峰】的人脈,今後那位峰主若是有寶藥需求,還要麻煩兩位道友。”
“這是自然。”
祝先與吠羅牙點頭應是,袁成盾則若有所思,李淵蛟收起三枚寶藥,示意是打點關係所用,再取了一枚【清雲麋果】,此物能敦實真元,令斷肢復生。
看着李淵蛟取了這果,眼巴巴地看着的李烏梢終於暗暗鬆了口氣,他鐵定是最後挑選,哪裡還能拿到寶藥,當下忖道:
“只要這藥在主人手中,至少還有拿到的希望…興許不用花上幾十年時間光光修復尾鉤…”
吠羅牙理所當然地收起最後一枚寶藥【壁山元花】,能夠輔助修行,增添法力,餘下的雜物李烏梢與祝先一人一半分了,價值不高,只能說沒有白跑一趟。
除去這兩人,袁成盾得了築基法器,吠羅牙的地盤則足足翻了一倍,心情都很是不錯。
幾人駕風出去,袁成盾帶着笑拱手告辭,吠羅牙頗爲滿意地盯着大厥庭的陳設,李淵蛟怕他也學着伏代木,提醒道:
“道友…若是有合作之意,莫要學那伏代木,我家…那位…最爲厭惡此道,萬萬注意。”
吠羅牙微微一愣,急忙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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