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嘶吼沉靜了,億萬鬼軍頓然凝停,如同冰封的木偶。宇宙鋒劍波急速漫溢,透入每個鬼魂枯冷的胸腔。桃夭夭心道“欲行人世者,有情必勝無情!”劍刃震顫,光波回縮,全體鬼魂連胯下坐騎立時土崩瓦解,化爲飛灰揚灑。武玄英被劍波震的皮開肉綻,仙體破碎,因邪氣盤結於內,猶存一副筋節暴凸的魔相。待得宇宙鋒收勢,猛然掉轉斷戟自刺,四下裡登即變出光團,十變,變千,千變億萬……此乃她“萬象返照”術的終極效應,不再反制敵人法術,轉而分化自身元神,使法力和戰技衍增至無窮。但因分開的元神不能重合,所以非到後關頭不用,一用務求與敵同歸於。
頃刻間氣涌影動,每塊光團均現出武玄英的戰鬥姿態,滿身的仙,刀劍,北斗針,各種神兵利器,匯成巨瀾壓向真武陣。李鳳歧當先迎個正着,天盾遮護同伴,抗住敵勢,向後退了尺許,叫道:“好猛!”
襲來的兵刃含有巽風劍光,由武玄英元神施放,其戰力遠高於分散的行道軍。峨嵋衆徒仗着天王盾全力反攻,黃幽持剔天刺穿戳,楊小川射雷電火浪,小雪的菊英劍交織飛舞……一陣奮勇突進,連續擊破武玄英分影,卻趕不上光團衍生增多的速。桃夭夭暗歎“如此神妙的道法,修煉實屬不易。武玄英曾經是仙宗正道,歷千年方得真功。今天若滅了她,後世修仙者只怕再沒領略天武宿仙法的機會了。”
正當思忖之際,忽然班良工大叫:“混戰還要靠奇巧門!”撒開芥子銅人,金陽真氣催動,黃澄澄的大軍蜂擁而上。或是因爲天龍神將的道法增強了,奇巧徒的潛能也給激出來。銅兵結隊衝鋒,攻擊力遠超往時,片刻衝潰增生的光團。小雪等隨後掩殺,一如浪打浮萍,壓着武玄英朝齊天宮方向疾進。桃夭夭心道“人道將興,仙道當隱,還顧念什麼仙法流傳!”收起餘思疾揮宇宙鋒,劍力過處光團碎。武玄英不成人形了,單剩一團紫氣護住內丹,順地勢往上遁逃。班良工收起銅兵,衆人力緊追。只見前景嶙峋,雲霧顯出巨峰的底部。
這工夫唐連璧已肅清平原上的殘敵。如哪吒,**等崑崙先聖,內丹被雷炎擊碎,靈力隨之散沒,從此對世間的祈禱再不會應驗。唐連璧駕起風霧,飛至山腳。峨嵋衆人正要上山,仰望一條天梯盤伸入雲,頂部便是金燦燦的齊天宮。當道建有山門,一石傍依側,篆刻大字曰“支天”,想來這奇高無比的怪山就叫支天峰了。又看武玄英的紫氣四處亂竄,欲進山門而不能,活象找不到逃路的鼠雀。黃幽喝道:“天武宿的大高手,讓我送你回姥姥家!”運勁閃身刺去。忽地山門下白光一亮,黃幽活象撞堅壁的皮球,咕嚕嚕彈開數丈之遠。紫氣趁機飄向峰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峨嵋派的小子,秋之期沒到,你們就急着跑來送死麼。”
隨着語聲傳來,魔芋大夫忽然弓腰癱倒,眼凸嘴歪的呻吟:“吃啊,我要吃啊,香噴噴的燒魔芋……”有天王盾防護,他本人又專司治療,怎會突神志錯亂的怪症?料想了敵方暗算,衆人忙收緊陣形。卻看黃幽翻身躍起,亂叫:“靈師妹哦,我的靈師妹呀!”瘋瘋癲癲的往回跑。李鳳歧眼明手快,“撲”的抓住後領,一把拉回看時,黃幽兩顆眼珠都紅了,口吐白沫滿臉癡迷。桃夭夭喝道:“是執念結!”一劍斬向山門。
衆人凜然,耳聽利刃穿肉之音,宇宙鋒擊目標。山門下那人笑道:“桃夭夭,你這樣用宇宙鋒,實是糟蹋神物。”說話之人峨冠博帶,白麪長身,恍似法聖的門徒孤冷法王。衆人都愣了,耳聞桃夭夭喊“執念結”,以爲妖皇親自出戰,哪知來襲者竟是昔日的敗將。但見宇宙鋒青芒橫懸半空,一直貫穿他的胸膛。孤冷法王道:“斬仙滅佛的神威,被你弄成了溫吞水,真教人敗興。宇宙鋒既是**之劍,放縱就該狂猛痛快,似這般軟綿綿欲放還收,能勝得了誰?”
桃夭夭道:“能放能收,無往不勝!”青芒倏爾歸位,對方胸口“嘭”的炸開,心臟位置現出一個透明窟窿,身體竟還直挺挺的立着。只聽“桀桀”聲起,孤冷法王笑道:“好,刺的好,把這臭皮囊刺個稀巴爛,讓我好好欣賞宇宙鋒的玩法。”
場之人皆是施法行家,現他沒用障眼,移魂,變形等手段,的的確確是心碎魂滅,卻仍若無其事的談笑,其狀怪譎實乃聞所未聞。魂滅了人還沒死,儼已違背天地自然規律。蘭世海詫極失聲:“魂魄不存,命將安,莫非用白靈芝創生魂……”
桃夭夭道:“妖皇哪用得了白靈芝!還生仙寶只救承沐天光的正常生靈。邪魔陰暗污濁,無法獲得白靈芝的救贖之效!”衆人聞言想起一事,細觀孤冷法王上方雲色白,呈漩渦狀向外擴展,方始省覺“怪道對方不露邪氣,原來被執念結遮蔽了。魔芋大夫和黃幽神志失常,肯定也是受這東西的影響。”回想剛纔那一幕,各人內心均有感應,微小的執念突變熾烈,險也陷入迷亂,霎時都大感戒懼。
孤冷法王道:“果然是萬世罕逢的真人,一眼就看破玄機。宇宙鋒選你做主公,正是認準你智識獨具,個性超然,堪作材料以成萬世之霸主。可惜啊可惜,被峨嵋派亂塵老兒那套‘人情道德’的謬論愚弄,良才漸變爲蠢物,終將泯然如凡夫也。”講話時碎肉飛起黏合,將左胸創口封住,但顯非活人肌體,灰冷只如凝固的泥石。桃夭夭注視這過程,思三易及過往的見聞。孤冷法王道:“再看也沒用,你的真性爲‘道德’蒙敝,眼力不行了,怎能辨得出我無心而活的原因。”
桃夭夭道:“有何難辨?這種邪術曾迷惑金輪教徒,令千萬徒衆甘做你的‘材料’,觀想惡欲引魔入心,供你挑選來寄生靈魂。一旦附入魔魂,原有形神即使被毀,魔魂也不會跟着消亡。金輪教的觀想法傳自崑崙支脈長生天,如今長生天仙客遭此惡果。妖皇,這麼說來,你把圓真心術教給法聖了?”道出妖皇名號,衆徒方知對面敵手是誰,當下全神戒備,等待師尊出決戰之令。
妖皇道:“圓真心術!不錯,觀想神靈合體,體嘗行欲的妙感,確是圓真心術的入門功課。咦,你似乎比以前具靈性了,大大超出我的意料。”語含驚喜,臉部仍無表情,猶如金輪教主的殭屍面孔。桃夭夭道:“法聖是鴻鈞道祖親傳弟子,比孤冷法王和金輪教主強多了,料想他的原身也已被你侵佔過。”
妖皇笑道:“小人不堪大用。法聖要飽享聲色之樂,又顧惜正派的名望,還懼怕鴻鈞道祖的餘威,畏畏尾小家子氣,焉能承我大志?須知,幹大事者必懷大抱負,爲達目的肆無忌憚,殺戮搶騙什麼都敢做,而且絕不會認爲自己是惡人。就這點而言,殊勝和尚的個性比他祖師爺法聖爲**。從初願破解世俗愚迷,拯救億兆蒼生,到建立金輪教宣揚極樂教法,他行事日趨霸氣,遇到異教徒,礙事者一律殺光,真個天不怕地不怕我行我素。唉,寄住吾魂的良材啊,要不是唐連璧江南一戰損壞殊勝的根器,我還要他肉身裡住很久呢。”
耳聞“願救蒼生”的說法,桃夭夭想起金輪教徒的口號“我今離塵世,舍此舊殘軀,願解衆生苦,同登極樂境。”當時李鳳歧評價“惡人行惡,自認是理由充分。”現下看來確然如是――金輪教創立之初,殊勝和尚抱定化愚救世的美好願望,只因一念所執,太過偏激,衆多生靈慘死手下,還說那是達成神聖事業必要的“犧牲”。不計實際後果,只抱虛妄空想,終於聚引惡徒爲害世間,其人淪爲邪魔傀儡,金輪教也變成殘暴的邪教了。桃夭夭暗自嘆息,跟着問:“你座下的四大魔王,想必都是胸懷抱負的強者了。”
妖皇道:“嗯,尾黿追求天然強力,試圖令世界恢復原生野態;子虛天師悲天憫人,立志扶‘仁主’救助天下姓;御天龍圖謀建立強權,也是爲四海一統,永無禍亂,都是‘正義凜然’的志向啊!沒這種宏志我還無隙可乘呢!不過他們雖執着成狂,但個個神通廣大。當工具用十分得力,若拿來寄住魂魄,住壞原身怎麼辦?我倒有些捨不得。”
桃夭夭道:“還有一個魔王呢?”妖皇道:“至於排位的赤睛大鵬麼,嘿嘿,那赤睛大鵬鳥……”桃夭夭心絃繃緊,四大魔王之赤睛大鵬深隱不出,始終是他心頭大患。逢當尋機套問,妖皇又吞吞吐吐,明顯是拖延時間,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只盼從他零星字句探出些端倪。
兩人談論漸白光漸盛,漩渦狀氣團飄臨峨嵋衆人上方。妖皇笑道:“要赤睛大鵬現身,峨嵋派的實力先得達到巔峰!你們有那本事嗎?哈哈哈……”長笑飄蕩空,執念結大放光華。桃夭夭喝道:“劍仙徒,天王盾!”李鳳歧立即盤膝坐地,運真氣增強神盾防效。
一剎那,衆人只覺眼熱頭脹,記憶裡那些遺憾,悔痛,關乎私利的怨念,全都變得火熱堅執,幾乎到了要立時施行,非達夙願誓不罷休的程。幸虧天王盾加強,擋住外來引誘之力,衆徒尚能保持清醒。黃幽和魔芋大夫定力稍弱,口裡唸叨“靈師妹,”“燒魔芋啊…”同伴守護下就地躺臥,看樣子並無大礙。峨嵋衆徒團團圍坐運功,只有唐連璧與桃夭夭依然挺立,身姿神態穩定如初。妖皇見狀驚訝:“不對啊,即使能夠抵抗執念結,也不該這般輕鬆。姓唐的小子猶可,桃夭夭哪來這等修爲……”
桃夭夭經萬象鏡歷練之後,心性篤穩明淨,對小雪靈的愛意再無糾結,因而不受執念結的誘擾。李鳳歧若不是要幫助同門,抗禦魔法也當遊刃有餘。可是唐連璧爲何能泰然自若?桃夭夭甚感納悶“這傢伙心性十分古怪,萬象鏡裡竟沒分化出另外一個自己,難道他早就沒有不願自視的隱唸了?”轉朝對面說道:“妖皇,執念結害不了我們,反倒暴露了你的來歷。魔道無上王者,你原先是天山祖師的分身!”
妖皇全身一顫,尖叫:“你怎知道?”桃夭夭道:“崑崙仙宗煉氣,天山仙宗修心。你這執念結扭曲人心性,效力奇大,顯是天山仙法轉變而來。按連山易卦推判,除法術開創者別無他人可爲。創建天山仙宗的至高仙靈,應當就是你初的本體了。”
妖皇駭然呆立,忽而如夢初醒,咬牙切齒的低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修爲精進,見識這般精微,原來他把三易暗傳給了你……”
桃夭夭道:“鴻鈞道祖剝離陰暗隱念,化爲兇暴的鎮殿鬼。天山祖師也有類似舉措,將心底的黑暗分離,化成了邪惡無倫的魔道至尊。你失掉本體,一腔狂欲無處落實,於是歷數萬年勞苦,拼命尋覓足以填償**的特殊肉身。”
妖皇擡起左手,緩慢湊到眼前,喃喃道:“特殊肉身,是好難找啊!如果寄住普通**,靈魂融合不了,**就會枯乾壞死。哪怕殊勝和尚那等良材,終依然逃不脫枯壞的結局。哎,肉身毀壞,無妨我魂魄長存,可這有什麼用?我要一具枯乾的死屍有何用處?”光線照着手掌,孤冷法王的肌膚鉛灰僵硬,了無半分活氣,正如殊勝佛現形時的怪樣。而衰變遠快於後者,顯然孤冷法王的肉身承不起狂欲的重負,很快就趨向壞死了。
妖皇道:“再高的法力都無用,合魂不成終將作廢。惟有人性獨特的真人,方可承載無人慾。是啊,只有超脫世道的真人,纔可與我的靈魂完全融合……費萬千周折,總算找到一個真人,可偏偏……”瞪着桃夭夭,眼光充滿怨毒,惡狠狠的道:“偏偏傳給他三易,遵循什麼天命人道,象控制水流那樣收放**,狗屁啊!**實現只有一種方式,那就是放縱放縱放縱放縱!!”
他猛地昂起頭,指天大罵:“玄!你這假惺惺的懦夫僞君子,空有無上神通,不用來放縱**,倒把我趕出去飽受飄零之苦!你傳出三易就能降伏我麼?哈,鬥了多少年,我幾時被天道收降過?萬衆生靈尊你爲天老爺,我可不買你的賬,誰纔是萬世主宰?我命由我不由天!”
末尾那句豪言,桃夭夭曾聽宇宙鋒多次宣講,現從妖皇口裡道出,一種猜想立刻得到了證實,暗道“沒錯了,我失掉的那把帶‘自性’的宇宙鋒,穿越異世落入某個人類手。那個人,就是先具有‘自性’的智者,也是宇宙鋒的第一個主人。他煉全天地大道,制三易創天山仙宗,成爲仙界強大的仙靈。入聖前驅逐自心惡念,化爲妖皇遊蕩四方。因早期深受宇宙鋒感染,是以妖皇的口氣同魔劍如出一轍。”念及於此,長睡領受三易的體驗好象清晰了,感懷仙靈傳法之恩,問道:“你的本體,那位天山至高仙靈,名號是叫做‘玄’什麼?”
忽然間,妖皇呵呵大笑,搖頭道:“桃夭夭啊桃師尊,跟惡魔之王攀談,當我不明白你的用意麼?想弄清正邪仙魔的淵源,先打敗我再說!哦,對啦,峨嵋派是不可能打敗我的。”故作神秘的晃動指頭,指向一旁的唐連璧,笑道:“據我親身體察,唐公子殺敵是果決,萬里奪命只須臾。現下面對敵卻遲遲不動,怎麼回事呢?他到底有什麼顧忌?”
桃夭夭尋思“誰知他怎麼回事,或許也想察明魔道的隱秘根底。”
妖皇道:“我揭破了,他不願向我難,是害怕峨嵋派因此滅亡啊!嘿嘿,因爲他曉得這件事的利害處――我被置於死地之時,也將是峨嵋派覆滅之日!”桃夭夭心頭一跳,憶起唐連璧曾有“峨嵋派註定要滅”的言論,暗生驚疑“除掉妖皇會使峨嵋派覆滅,這是什麼道理?”
妖皇道:“大約是救那鬼方女的時節,他探到了些許苗頭,個詳情卻不知曉。唐連璧,你智勇兼具的確是個人材,可行事只爲別人不顧自己,私利之念太少了,終不是我寄魂行欲的對象。”說到此,憾意現諸於色,忽又得意洋洋的道:“替他人着想而自縛手腳,可見膽量還是有限。江南那一戰令人震驚,執念結加秘忍都奈何不了你,我只當碰到了對頭剋星,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哈,唐公子,你的果決哪兒去了?你想滅了我,怎地光站着不過來,你不敢嗎……”
唐連璧道:“我不敢麼?”倏地移至近前。桃夭夭忙喊:“慢着!”冰霜凝如利刃,已刺穿妖皇胸膛。這下進擊勢若長虹貫日,孤冷法王所具的各種神功玄法,統統來不及抵擋。妖皇表情痛苦又猙獰,齜着牙道:“你,你……”唐連璧道:“再聚攏來看看。”法力震盪敵身粉碎,宛似宇宙鋒刺擊的情形。但玄水劍的效能爲蠻橫,爆裂力直達毫釐纖末。滿地碎肉炸成細渣,如何還重聚成形?只聽慘叫滿含怨恨,一聲戛然,隨執念結瞬間飄沒了。
桃夭夭大叫:“笨蛋!”急上前查勘,妖皇蹤跡全無,怒道:“如果蠻幹能解決妖皇,還等得着你出手!怎不動腦子想想?我正套他口風,運靈念探察魔魂,探明根底纔好斬草除根,你這麼一胡攪全泡湯啦!”
唐連璧充耳不聞,轉身向山上馳行。忽聞衣帶掠風之聲,李鳳歧帶領峨嵋衆徒,也朝山頂奔去。桃夭夭道:“喂喂,你們幹嘛?我還沒叫起動!”衆徒只顧飛奔趕路。班良工揹着魔芋大夫,回頭道:“唐連璧行動了,快點跟上啊!”桃夭夭皺眉暗道“他動他的,關我們何事?”不情願的追上隊伍。
轉眼到達半山腰,一塊徑長數丈的圓石緊挨路口,彷彿山壁外架起的大平臺。唐連璧站路旁,凝定的身姿似含戒備。峨嵋衆人停步觀望,從石壁後轉出三個人來。當先者“譁啷”抖動手巨槍,狂笑道:“狠角登場,一場好打,老子這回要過足打癮。”正是崑崙七星使領午陽,餘者分別爲碎月和飛漣,各持法器分站左右。
當日峨嵋山大戰,七星使圍攻桃夭夭,法力之強令人震駭。此刻每個人身覆金芒,顯是附加了巽風劍光,與之鬥法勢必艱苦險惡。衆人深吸口氣鼓起鬥志,各自選好站位。李鳳歧右腳跨出,正待上前挑戰悍敵。忽地桃夭夭搖了搖手,示意暫不要進逼,眼望唐連璧尋思“這人愛逞強鬥勇,這會兒爲何不動彈?他又要玩什麼把戲。”正想間,山壁後面走出芒土,殘雲,夷雷三人,擺出攔阻的架勢。飛漣笑道:“呵呵,大家老相識了啊!特別是這位唐公子,三番兩次來齊天宮闖蕩,你哪有這麼好的興致。”
唐連璧面容漠然,但眉宇氣色深沉,分明凝神思考。碎月接着飛漣的話茬,陰陽怪氣的道:“聽說他是爲救人來的,要取白靈芝救一個美貌小娘們。”飛漣笑道:“那是舊性復了。我記得當年他第一次衝入齊天宮,便是要救一個蠻族女子。樣子倒不敢恭維,也不知這些年品味提高沒有。”
桃夭夭霍地臉上變色,暗思“取白靈芝救靈兒,子虛天師的手下從何得知?……是妖皇,妖皇借孤冷法王之口傳出的消息!要這樣靈兒就危險了……剛纔妖皇跟我交談很久,難道是……”唐連璧雙眉一揚,忽問道:“你們還有個人,哪?”殘雲道:“你是問斷雪麼?那傢伙性子古怪,平生喜歡男人厭惡女人,一聽有美麗女子入境,甭管是死是活,捺不住就跑去…”
話未講完,唐連璧展開北辰玄星,掉轉頭極速往後飛。桃夭夭叫道:“大哥,你們留下打通上山的路!”邊下令邊騰空,星馳雷奔般馳回營地。舉目看時劍光漫卷,負責守衛的尹赤電和陸英侯正舞劍狂追。桃夭夭雖知靈臨危,究是記掛峨嵋弟子的安危。跳下地察視,營地裡的人面帶驚恐,駕控神獸戰器,手持兵刃圍成大圈子。蘭世芳滿身鮮血躺間,一個勁兒述說道歉:“那個女人,來的好快……我沒看好龍師妹,被那女人搶走了。唐師兄,我沒辦好你交待的事,對不起,對不起……”
桃夭夭道:“是我疏忽大意。只說對方魔性狂亂,不會耍滑頭,沒想到忽然使出這種毒計。”轉目看向旁邊。燕盈姝爲她止血敷藥,神情猶自鎮定,說道:“是邪派劍氣所傷,性命是無妨的。”桃夭夭點了點頭,吩咐:“大家嚴守此地,不可隨意走動!”縱起身揮揚宇宙鋒,青色光波盪開,營地四方立時升起霧狀屏障。這是他依三易瞬時創出的防護法,不及天王盾堅固,但傳送訊息極是靈敏,若遇外敵入侵,相隔萬里施法者也可知覺。佈防完畢立即升空,循着劍光疾飛,少時望見幾條人影懸立雲。
斷雪搶了龍靈的冰棺,並不急着遠逃,忽高忽低躲閃背後劍光。她的法力遠勝劍仙弟子,這番躲避實是戲耍,將尹陸二人引的滿天兜圈子。正興頭上,陡然衣袖褲腿“噝噝”破裂,手腳白氣盤繞,斷雪變色道:“風紋!”料到是唐連璧追來了,左手舉起冰棺,右手繞指劍閃爍,大呼:“誰敢動粗,老孃毀了她!”
果然唐連璧懸停對面,風紋悄然消去。尹陸兩人追的氣粗麪赤,一邊喘息,一邊堵住敵人退路。這時桃夭夭也趕上來了,止住雲頭觀看動靜。斷雪投鼠忌器之計得售,全沒把幾個人放意裡,只衝唐連璧嬌聲道:“唐公子,我的親親,咱們可是久別重逢呀。”
唐連璧面若寒霜籠罩,目光只定冰棺上。斷雪道:“放心,我暫時不想弄壞她。”笑容愈嫵媚。桃夭夭看了說不出的噁心,只聽她說:“我可不是憐香惜玉。嘿嘿,這小姑娘美的驚世駭俗,倘若真是你的情人,我寧肯身受千刀萬剮之刑,也要立刻把她剁成肉醬!”話音忽變陰毒。衆人有感,腦均浮現毒蛇吐信的場景。
但惡毒的話音又變回甜膩腔調,斷雪笑道:“我聽長生天的孤冷法王說了,你護持這姑娘的屍身,可不是爲愛慕之情。你想救她活過來,讓她吹奏神荒曲給你聽,對不對?哈哈,別想瞞過我,那神荒曲裡隱藏着找到鬼方女的秘法!唐公子啊,你眼光太低了,一個平平常常的蠻女,值得你這般殫精竭慮的尋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