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終於,在秦明憤世嫉俗的眼光中,藥神長出一口氣,收了這一爐藥。
“秦兄弟,可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藥神轉頭看向一旁悶悶不樂的秦明,態度謙恭,又略帶一絲得意。
“沒有。”
他白了一眼春風得意的藥神,心中的不服氣早就顯示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欽佩和佩服。
但是每次看到他這個得意的臭屁樣子,心裡卻着實不爽,尤其是現在,在秦明瞠目結舌的注視之下,輕輕鬆鬆地練就一爐九品丹藥,更是讓人不得不驚歎爲天人之資。
“要不,我將這一爐丹藥送你如何?”
“不要。”
秦明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悄悄嚥了下口水,身體卻是很誠實地往丹爐的方向挪了挪。
“不過,確實也不好拂了藥神您老人家的面子,那晚輩就不客氣了。”
他衝過去,好像生怕藥神會後悔一樣,急不可耐地一揮手,將剛出爐的丹藥收了起來。
饒是藥神這麼好的性子,也險些跳起腳來,臉憋得通紅,良久才吐出一口氣來,心裡暗自嘀咕。
這小輩好生不要臉!
其實也不怪秦明,要是藥神生在幾十萬年以後的那個時代,他就會明明白白地理解秦明的心思。
這可是九級丹藥,傳說中的神藥!
據說只有神境的精神力纔有可能支撐起一個煉丹師完成這一爐丹藥,自從世間沒有了神,幾乎再也沒有出現過九級丹藥。
秦明自小在天炎宗長大,按說就像是泡在丹藥海里,但是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更加清楚這九級丹藥的珍貴之處。
首先是在煉丹一道之上的造詣,必須理解得很深纔有可能嘗試九級丹藥,然後就是控火的能力,沒有神級的境界,很難支撐得下來一次煉製,哪怕是豁出去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行。
因爲重點在於質量而不是數量。
傳說在幾萬年前,曾經有四位名震大陸的八級煉丹師合力煉製一爐九級丹藥,後來幾人哪怕是損耗生命的力量,最終還是失敗。
秦明所處的時代,甚至八級煉丹師都成了極爲珍稀的資源,整個大陸上,只有一位八級煉丹師,就是天炎宗的宗主,秦明的師傅須蓋。
而傳說中的十級丹藥,在天炎宗的記載中,這個世界上只出現過一次,就是出於藥神之手。
十級丹藥乃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具,奪天地造化而生,傳說丹成之時,世間俱驚,天上劈下神雷,企圖將其毀滅,最終都沒能得逞。
聽說十級丹藥已經擁有靈智,而且實力高強,甚至直面神境強者能不落下風。
這相當於是創造生命,也是藥神這一生成就的最高境界,一時爲後世煉丹師標榜爲努力的目標,將藥神的技藝手法,奉爲圭臬。
藥神隕落後幾十萬年中,再沒有出現過十級丹藥,有人說是因爲藥神創造出十級丹藥之後,感覺到有違天和,於是將丹方銷燬。
一整爐的九級丹藥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識一下傳說中,那被所有煉丹師作爲終生理想的十級丹藥……
秦明搓着手,兩眼射出期待的光芒,嘴角口水流出來,又被他不着痕跡地抹掉。
“瞧你這點兒出息!”
藥神毫不避諱地出言嘲笑,秦明嘿嘿一笑,卻也不生氣,反而像是被誇讚了一樣,笑嘻嘻地湊了上去。
現在的藥神,在他眼裡就像是一個財神。
試問,誰會傻到跟財神爺過不去呢?
“不知道藥神大人您,什麼時候打算動手煉製十級神丹呢?”
“十級?”
藥神眉頭微微皺起,他雖然對現在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但是想到要煉製十級丹藥的話,心裡還是沒有一點底。
“我有一種感覺,十級丹藥可能是我終生成就的一個……融合。”
藥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如實告知,他現在已經隱隱有了些想法,而正是這種想法,讓他感覺到一絲壓抑。
他遙遙望向虛空,眼光深邃,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又滿含着希望,充滿了難以言說的自信。
“給我講講你們後世的記載吧,關於……十級神丹。”
對於秦明的到來,這本來是一件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會認爲是十分荒唐的一件事情,當然,也包括他們倆。
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兩人愉快地討論藥理、丹術,使得彼此之間都進步不小。
兩人相互之間引爲知己,都是生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是千載難逢的奇遇,也是萬古不遇的一個機會。
來自後世的秦明,回到這個萬象初新,一切等待創造的遠古時期,不啻是爲孤身一人的藥神提供了助力。
一直以來,在藥之一途,藥神是孤獨的,雖然有道友的鼓勵和支持,但是沒有一個人懂得他研究的這個東西,沒有人可供他在陷入困窘時溝通討論,他只有自己一個人,一頭扎向前路的未知。
甚至,在迷茫的時候,他也曾不止一次地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究竟這條路是不是對的,如果就這麼一條道走到黑會不會有結果。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所有人都在鼓勵他,但是獨身一人堅持下去,這種感覺絕對是不好受的。
但是,自從認識了秦明,他就再也沒有了從前的自怨自艾,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堅強和不懈的鑽研精神。
秦明的出現,成了支撐他繼續走下去的最有力的信念。
雖然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任何一句鼓勵,但是他是自己身邊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因爲他的出現,自己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日日夜夜的堅持,付出的努力,都不是無用功,都是有意義的。
然後兩人一起討論藥草、丹術,一起在未知的道路上摸索,然後取得成功的這種成就感,甚至比自己一個人時獲得成就的滿足感還要強烈。
是的,他沒有說過鼓勵,也沒有表示過肯定,但是他本身,就是一種肯定,一種強有力的證明。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在心裡暗自欣喜,因爲自己的努力,後世幾十萬年之後都有人記得自己的名字,記載中還有自己的傳說。
而這,都是來自後世的秦明告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