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玉滿腹疑惑地走向秦明,但是並沒有多問。
“耿書生,你好點了吧?”
“託時隊長和諸位哥哥的福,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我就放心了,諸位兄弟,準備一下咱們明天一早出發。”
“好。”
衆人收拾好心情,各自盤腿打坐,只等天一亮就出發去往死亡谷。
而秦明理所當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師傅,且不說自己那虛無緲縹的身世之謎。
師傅,兩年了,不知道您老人家過得好不好。
他走出去,擡頭望着天上的星星,微風吹來,冷得他甚至打了個哆嗦,裹了裹衣服,他提起元氣,找了一塊還算乾燥的地方,坐了下來。
明天就要見到你了,師傅。
他長嘆了一口氣,心中隱隱開始有了些擔憂,落到那羣人手裡,師傅斷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可是今天看到這一羣人,他心裡開始有了動搖,看來嗜血宗也不全是嗜殺吸血的惡魔,他們之間同樣也有感情,心中也有情意。
原來自己以前一直以爲的,都是錯的嗎?
“耿書生。”
秦明聽到身後有人叫他,扭過頭去,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站在門口,在月光的照耀下樣貌略顯猙獰,是金剛。
“怎麼了?”
金剛走到他跟前,順勢坐到他身邊。
“沒事,就是睡不着,想出來透透氣。”
“你心裡有事吧?”
秦明沒想到這看起來粗獷彪悍的漢子,竟然還有這麼細膩的心思,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秦明不覺有點想笑,而且他覺得跟這麼一個大老爺們談心,感覺很奇怪。
“想家了嗎?”
金剛湊到他的跟前,儘量想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柔一點,結果卻讓秦明更是忍不住想笑,那像鴨字叫一樣的粗糙嗓音努力僞裝出的溫柔,着實是聽起來有些怪異,不過秦明還是很感激他。
剛認識半天的朋友,在你窘困的時候送給你他視若珍寶的天材地寶,看你不開心的時候,主動湊過來噓寒問暖,這份萍水相逢的情意,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更顯得來之不易。
“我沒有家。”
秦明搖搖頭,還是說了自己心裡的話,不是說耿吉,而是說他自己。
其實耿吉也沒有家,他跟秦明一樣,是個孤兒,其實他還沒秦明幸運,從小就被抓到嗜血宗秘密地培養成了一名嗜血的殺手,然後接受任務潛伏到星月教,其實這一切都不是他想幹的,但是沒有辦法,他擺脫不了嗜血宗種下的血盅的控制。
秦明明知道自己如果透露自己的真實處境的話,可能會給自己帶來足以滅頂的危害,但是面對着面前這一份赤城真心,他不想顧忌那麼多,他想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就這麼簡單。
“我也沒有家,從小就被父母遺棄了。”
秦明側頭看向金剛,沒想到他也同樣是個可憐人,其實嗜血宗大多都是孤兒,把他們撿回去,利用他們內心的仇恨,可以很成功地把他們變成那種冷血的人,這正是嗜血宗培養弟子的方法。
“我以前也一直以爲自己是被拋棄的,我一直在心裡怨恨他們,埋怨他們爲什麼把我生下來又把我拋棄,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們並不是故意要拋棄,而是自身也是情非得已。”
秦明擡頭望着天上的月亮,遙遠而又清冷。
“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對父母,捨得把自己的親生骨肉隨意丟棄,你信嗎?”
他緩緩開口,眼睛仍然望着月亮,靜靜地發呆。
“我信,其實上我以前一直也在怨恨,但是後來我看多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也是隱隱感覺到,自己好像也是因爲不知道什麼樣的苦衷所以被拋棄的,至少我這麼以爲的時候,心裡邊會好受一點。”
“金剛,你信嗎,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自己想見的人的,可能你以爲他死了,但是他存在過的痕跡啊,總是可以找到的,這樣就足夠我們欣慰了。”
秦明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師傅一定會沒事的,等着他去救的時候,師傅一定是安然無恙的。
“信,我信。”
金剛慌忙答應一聲,其實他並沒有聽懂秦明說的話,但是他知道的是,秦明現在心情低落,很需要安慰,所以他需要的任何鼓勵,自己都會毫不猶豫地點頭贊同。
“多謝。”
秦明轉頭向他看去,兩人相視一笑。
“我有一個很親的人,被人抓走了,金剛,你說,我該不該去救他?”
“當然應該了,自己的親人都不去救算什麼東西?”
“可是他被困的地方很危險,而且現在生死不明,而且,一個不小心,可能不僅人救不出來,連我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你說,我該不該去救他?”
金剛聽了他的話,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後擡起頭,很堅定地開口說道:“救!”
秦明突然就笑了,笑得很輕鬆很釋然,對呀,當然要救了,如果連自己師傅都見死不救的話,那算什麼人!
生而爲人,與野獸蟲蟻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人生而爲人,而不是單單爲己,有人說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秦明心裡並不認同,在他心裡,人就是要跟它們要有區別的。
“你要是有什麼爲難的地方,儘管開口。”
金剛看着秦明,爽朗地開口,因爲從小親情的缺失,所以他對朋友之間的友情看得格外重要,秦明毫不懷疑他會爲了自己做出衝動的事情,但是他不會讓任何人爲了自己陷入危險。
“好。”
秦明笑了笑,一口答應下來,因爲他知道,如果不答應的話,他可能又會以爲自己沒拿他當兄弟,秦明可不想再看那個幽怨的眼神。
“喝酒嗎?”
秦明突然提議,這麼冷的天,尤其還是夜晚,一杯酒下肚的話應該是很舒服的事情,最起碼肚子裡能暖和一點。
“好,不過不能多喝,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可不能耽誤了事。”
“放心吧,少喝點,不礙事的。”
“那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金剛爽朗一笑,眼前一花,秦明已經掏出了一碟涼菜,兩罈美酒。
他接過去,驚奇地發現酒竟然是溫的,很顯然秦明已經用元氣加熱過了。
“哈哈,好,幹。”
兩人就着酒罈碰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