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七 尊客流連風光好,東來靈狐獻妖庭(八)

“只怕也不盡然吧!”

沉默半晌,血妖頗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許聽潮神色未曾有多少變化,只略略搖頭:“師伯說,本宗諸多謀劃,他也不曾參與。”

太虛那等人物,自然不會撒謊來哄騙一個小輩,血妖再無話說,只滿臉悻悻地閉口不言。

“如何與自己爭執?太虛師弟修煉太上無爲之道,定然不會插手門派事務,兩不相幫,方爲正理。”

馮粱赫溫聲出言相勸,殿中衆人都覺得有些好笑。許聽潮和血妖不就是一個人麼?似這等自己與自己爭吵的場面,倒是十分少見。

許戀碟卻有些擔憂,弟弟兩道分神如此模樣,天長日久,說不得就會分成全然獨立的兩人。一個親弟變成兩個,固然有好的一面,但總歸有悖倫常,教人難以接受,況且萬一留下什麼隱患,豈不糟糕至極?

殿中主人都在思索太清門之事,並無哪個注意到她的異常。

而血妖比許聽潮還與太清門不對付,今次如此說話,很大原因是繼承了血海老妖的衣鉢,一干長輩同門都以許聽潮爲主,下意識將其當做一道分神。其實按照血緣來算,許聽潮乃是一頭轉世的魅靈,他纔是原來那許聽潮一身血脈所化!

如此“主次顛倒”,着實讓人不爽!

但經馮粱赫如此一說,他仔細一想,記憶中太虛出面的事情不過聊聊兩三件。其一爲當初那東海虛境柳連筠到極樂宮尋仇,剩下兩樁便是阮清轉世重修與率衆前來參加鈞天上院開派大典。其餘時候,無不都在閉門苦修,便是與數年前與燈承洲衆派會盟,都不曾出面,任由一干虛境太上長老借用自家名頭行事。

儘管心中頗多不忿,血妖卻再尋不到找茬的理由。其實他也是因爲修煉血妖通天大(蟹)法,纔會喜怒愛憎皆形於色,如此方能契合妖修的心境,雖說這般模樣教人擔心,但處置起正事來,不見得就真個粗枝大葉。

這小子微微做了些怪相,才道:“諸位以爲該當如何?”

“鈞天上院乃清靜之地,雖不欲爭鬥,卻容不得本宗凌迫。”

首先說的竟是細柳,引得衆人紛紛附和,便是老龍敖澤、冰鳳慕芳臺這樣的外援,也都委婉表示該當如此。細柳這般說話,已全然將自己當做鈞天上院之人,而敖澤和慕芳臺卻另有盤算,太清門在鳳凰界已經勢力極大,讓他們覺着十分壓抑,兩個老怪自然不希望鈞天上院再與太清門親近,以增其威勢。

“既如此,就按之前議定的章程行事,與太清別院劃地而治。至於如何應付鳳凰界那些個沒面皮的,我鈞天上院不牽頭,便由得太清門去做惡人吧!”

這話聽來不免有些讓人喪氣,奈何鈞天上院根基淺薄得很,着實不宜與各派相爭。先前得知鳳凰界各派的打算和太清門的算計,幾人激憤之下定下的策略偏重依靠自家力量,但如今既然本宗找上門來,正好讓它去頂缸!想來以本宗之中一干老怪的權勢之慾,也定然樂意鈞天上院“恭順”一回,乖乖聽從調遣。

眼見衆人吵吵嚷嚷地商討攛掇法門,馮粱赫不禁搖頭嘆息:“你們呀……終究不曾領會太虛師弟的苦心。”

血妖和許聽潮對視一眼,知曉馮粱赫這話大半是對他們說的。許聽潮沉吟思索,血妖卻雙眉一挑:“敢問師伯,何以見得?”

馮粱赫嘿嘿一笑:“你且說說,太清門之中爲何會有這般多貪慕權欲之輩?”

“這個……”

血妖從來只覺得本宗壓迫過甚,想起來就覺着厭煩,哪裡還會往深裡思索?相比人族修士胸中多少有些城府丘壑,妖修更相信自家一雙拳頭。血妖也是這般。

片刻之後,他只訥訥道:“便是修行之輩,心中也有諸般慾望,說不定太清門中那些個老傢伙不熱衷自家修爲,只喜歡執掌大權的爽快!”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但言語中總有幾分虛軟。

馮粱赫搖頭:“你如此想法,倒也算不得錯,不過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等血妖說話,這老道又道:“我且問你,太清門獨佔鳳凰界最後三成精華,在諸多門派中崛起爲道門第一大派,若似你這般,只顧自家修行,其可得否?”

血妖和許聽潮一怔,也似殿中諸人一般,都是恍然大悟!

那般多門派虎視眈眈之下,若不耍弄些權術手段,太清門說不定早就被人趕出天罡地煞封魔大陣,甚至滅了傳承!門中前人在如此環境之中修行,難免會沾染諸般勾心鬥角的事情,久而久之,權術上癮,想要戒掉,難上加難!

太清門中諸般設定,也與這等境地大有干係。掌門無不是修爲高絕,神通廣大之輩,且一代更勝一代,平日裡只顧修行,卻是爲了保證對周圍窺伺的門派有足夠的震懾之力。執事長老總領日常事務,不僅要保證門派興盛,還須得與各派周旋,權責極重,非經緯之纔不得擔任。非而掌刑長老麾下的掌刑弟子,雖然不曾見過,但卻聽過不少傳聞,專修殺伐之道,乃是鳳凰界一等一的煞神!

而數年前能那般快速地召集各派會盟,固然有太虛晉階合道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怕還是太清門早將各派玩弄於鼓掌,呼之可來,揮之即去!

如此構建維持的門派,難免會生出倚仗長輩權勢胡作非爲的人物。當年四十化形圍太清的故事,許聽潮和血妖知之不詳,但也約略知曉乃是因爲太虛妻兒弟子仗勢欺人,對靈狐宮宮主之女胡(蟹)平卉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一場紛爭過後,太虛妻兒弟子盡數隕落,三代天才弟子呂乾陽身遭雷刑,至今仍在那聚雷臺上受苦。

其實到得今日,就算許聽潮和血妖一心修行,不喜理會這等勾心鬥角的事情,但也模模糊糊有了些認知,假以時日,必定能想得通透。此刻經過馮粱赫提點,諸般迷霧豁然開朗!

思及本宗的艱難處境及前輩的拼搏,許聽潮和血妖心中成見陡然消散了許多。

“原來到得今日,我方纔將本宗看得通透……”

血妖自嘲一笑,許聽潮亦是面現慚愧。如今想來,之前自家種種作爲,確實有些過分了。

“混小子,爲何作這等感嘆?”馮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血妖一眼,“你又不是世俗中那一國宰輔,時刻都在想這些齷齪!既然只求樂道逍遙,於此事上糊塗些,也情有可原。”

血妖聽得勸慰,面上神色稍霽,馮粱赫語氣卻猛然一轉!

“可知你家太虛師伯深意?”

血妖頓時面現疑惑:“您老不是已說得這般清楚了……”

“當真朽木不可雕也!”

馮粱赫似是全然失望,一副美髯隨着腦袋左右直搖晃。

“想想那太清符母!”

“啊!”

血妖好似屁股上被刺了一劍,猛然跳將起來,滿臉神色變幻!

許聽潮也是如遭雷亟,怔怔半晌,而後整肅衣衫,對準東方太清門駐地所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及至站起身來,已是滿面感懷。

太清符母中記載了太清門九成以上的法門,可說傳承之根本。當年阮清的轉世孟言開創太清別院,都不曾得太虛賜下!

許聽潮和血妖頓時覺得存放在仙府中那枚普普通通的玉符重若萬鈞,緊緊壓在心頭!

鈞天上院何德何能,竟能承受如此沉重之寄望!

當初太虛在開派大典上將太清符母作爲賀禮,許聽潮和血妖也只當是這位師伯假公濟私了一回,以這種方式來承認鈞天上院的地位。而當時太清門一干人等的反應,也坐實了兩人這般想法,只是他們哪個都不曾領會到更深一層的寓意。

太清門本宗攜天罡地煞封魔大陣和三條虛空通道自重,在羣狼環伺中生生開闢出這般局面,執道門牛耳,乃是了不起的功績!但這過程中,門人弟子大都養成了貪慕權勢的習性,非修道人本份。數萬年來,已是積重難返。

長此以往,門中弟子礙於心障,修爲如何增進?積弊深時,說不定還會有滅派之禍!此事並非杞人憂天,好似這次門中諸多虛境意欲效仿天地玄門威凌一界,大肆會盟各派,謀算不成,反倒惹得各派窺伺,便是明證!

這一回,尚有他這合道境修士震懾,鈞天上院可供化解,但如此好運道不會次次都有。

太虛身爲掌門,利弊種種都看得清楚,知曉想要革新門中風氣,着實太過艱難。阮清轉世,巨人界天地大變,讓他尋得了一方補救的途徑,於是親自扶持阮清轉世孟言在巨人界立下太清別院,另闢一番嶄新的氣象。

別院既立,便須諸多人手前來輔佐,這等好事兒,自然少不得門中一干權欲之輩的摻和。而這些人,又幾乎都可化歸玉虛一系!

孟言應是知道自家恩師的盤算,雖不曾與任何人說起,但也竭力與本宗周旋,請來別院中的長輩同門,都是些正兒八經心繫修行之輩,但終究根基薄弱,抵擋不住侵蝕,被權勢之輩佔據了許多要緊的位置。

許聽潮和血妖從天道界返回,見到太清別院中涇渭分明地化作兩派,便是這般緣由。

似這般,太清別院倒勉強能當起撥亂反正的職責。

但許聽潮和血妖迴轉,立下鈞天上院,讓太虛尋到了另外一個機會。

鈞天上院之中,玉虛一系全然沒有插手的機會。許聽潮招攬的,又都是似邵元修、皇甫珏、江玉鳳、皇甫斌、江應龍、摩陀老道之流,一心修行的人物。更要緊的是,許聽潮和血妖也無什麼野心,若非門中逼迫太甚,定然只顧自家逍遙,也不會似這般自立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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