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寧遠站起身,笑呵呵的走了過去和範康明打着招呼。
“範老您和寧遠認識?”胡保國訝異的問道。
“認識!”範康明笑着點了點頭道:“要是早知道寧遠在這兒,我就不來了,要是老爺子的病寧遠都治不好,我來了也是無濟於事。”
範康明這話自然有客套的意思在裡面,若說之前寧遠和陳鵬衝的比試只是讓範康明看重寧遠的話,那麼給謝國強治病,範康明算是和陳鵬衝一樣,把寧遠放在了和他們一樣的高度,說句難聽的,寧遠治不好的病,範康明即便是能治,也絕對不會很輕鬆。
“什麼?”範康明的話音落下,胡保國和胡保民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範康明是什麼人,那可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名義,杏林界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放眼全國,也就謝國強,陳鵬衝,林佑銘等寥寥數人可以和他比肩,然而此時範康明卻說出這樣一席話來。
說這話的若不是範康明本人,胡保國兩人絕對認爲是吹噓,可是這話是範康明親口說出來的,那麼就絕對不容忽視,最不濟寧遠的醫術也絕對和範康明相當。
想起自己之前還有些瞧不上寧遠,胡保國兩兄弟就有些尷尬,他們爲了請範康明前來,可是拖了不少關係,寧遠這樣一位和範康明醫術差不多的名醫,他們卻差點得罪了。
“範老您就別笑話我了。”寧遠笑道:“我也是剛來一會兒,還沒見到胡老爺子,既然範老來了,等會兒正好一起斟酌。”
“呵呵,好。有你在,我心中也有底了。”範康明笑着點了點頭道:“若不是我年齡大了,要不然一定拜你爲師,學你的金針絕技。”
“嘶!”胡保民兩人再次倒吸一口涼氣。這次連歐陽振德也動容了。他們都看得出,範康明這話絕對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實意的。
歐陽振德聽說過寧遠和陳鵬衝的事情,倒是還好一點,胡保國兩兄弟卻驚訝的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範康明這樣的人。竟然說出要拜寧遠爲師的話來,那寧遠的醫術該有多厲害。
這也是胡保國兩人不懂中醫,沒聽出範康明的意思,範康明要學的自然是寧遠的鍼灸,不過在外人看來,無論是鍼灸還是方劑都是一回事。
“您老就別寒顫我了。”寧遠笑道:“不過您老要是有興趣,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幾人客套了一番,胡保國又給範康明介紹了歐陽振德和歐陽莎莎,幾人就坐在客廳說着話,大概聊了一個多小時。就有傭人來彙報,胡羣東醒了。
胡保國兩人這才帶着範康明和寧遠幾人一起去了胡羣東的房間。進了房間,寧遠就看到一位七十歲左右的老人斜靠在牀上,整個人臉色蒼白,消瘦不堪,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眼神也無精打采,正是胡羣東。胡羣東靠在牀上,手中拿着一個木雕,雙眼緊緊的盯着木雕愣神。不過讓寧遠意外的是,胡羣東身上的氣血卻相當的旺盛,比起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不遑多讓。
寧遠幾人走進房間,胡羣東卻沒有絲毫的察覺,還是胡保國走過去高聲道:“爸,歐陽伯伯來看您了,還有天京市的範康明範老和歐陽伯伯的未來孫女婿。”
“啊……哦……”聽到胡保國的話,胡羣東這才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向歐陽振德和寧遠幾人,慢吞吞的道:“歐陽來了,都坐。”
一句話說完,胡羣東的目光又轉移到了手中的木雕上面,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老年癡呆症患者。
“範老,寧遠,我爸就是這個樣子。”胡保國苦笑着向範康明和寧遠道:“半年前開始他就經常出神,然後開始精神不振,記憶力減退,胃口下降,整個人是越來越瘦,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剛開始還偶爾出去轉轉,到了後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連下牀也不行了。”
自打進門,寧遠和範康明就在仔細的觀察着胡羣東,聽到胡保國說完,範康明皺了皺眉道:“我先檢查一下。”說這話就走上前去查看胡羣東的眼皮和舌苔,然後給胡羣東把脈。
範康明查看胡羣東舌苔和眼皮的時候,胡羣東依舊傻呆呆的,還是盯着手中的木雕出神,對於範康明的檢查無動於衷,範康明拉他的胳膊準備把脈的時候,胡羣東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甚至有些反抗,不過最後還是被範康明把胳膊拉到了邊上。
把完脈之後,範康明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從脈象上看,僅僅只是營養不良,食慾不振,精神不濟,可是症狀卻……”說這話,範康明看向寧遠道:“小寧你再去看看。”
寧遠點了點頭,走上前,卻不查看胡羣東的舌苔也不把脈,直接伸手抓向了胡羣東手中的木雕。
寧遠的手剛剛碰到木雕上,胡羣東就猛然擡頭看向寧遠,原本毫無精神的眼中閃過一道很是犀利的光芒,臉上甚至展現出一絲殺機。
“寧遠。”胡保國急忙上前道:“這個木雕你可不要亂動,誰要是動了這個木雕,我爸會找誰拼命的。”
寧遠原本只是有些猜測,聽到胡保國的話,他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收回了碰到木雕上的手道:“老爺子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他這不算病,算是失魂症。”
“失魂症!”胡保國兄弟齊齊一愣,範康明看向胡羣東手中的木雕若有所思,試探着開口道:“寧遠,你的意思是,胡老的情況和他手中的木雕有關?”
“不錯。”寧遠點了點頭,手腕一翻,手中猛然多了一枚金針,金針一探,迅速的紮在了胡羣東的脖子上,胡羣東頓時雙眼一閉,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寧遠……你……”胡保國和胡保民大驚,寧遠笑着解釋道:“沒事,我只是刺了老爺子的睡穴,讓他睡過去了。”
說着話,寧遠再次伸手抓向胡羣東手中的木雕,然後胡羣東的雙手卻緊緊的抓着木雕,毫不鬆手,寧遠只好又用金針在胡羣東的兩個手腕處刺了一下,這才把木雕拿了過來。
木雕雕刻的是一個女人,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連臉上的皺紋都清晰可見,乍一看木雕就像是擁有生命一般,活靈活現。
寧遠一邊打量着木雕,一邊向胡保國問道:“胡叔叔,這個木雕是?”
“這是我媽。”胡保國道:“我媽去世已經十多年了,半年前我爸過壽,江家送來了這個木雕做壽禮,我爸一見就喜不自勝,從此以後無論幹什麼,總是把木雕帶在身邊。”
聽到胡保國的解釋,範康明恍然道:“怪不得,原來病根真的是這個木雕,如此看來,胡老爺子的這個症狀確實是失魂症。”
“木雕!”胡保國不解的問道:“範老,不過是一個木雕,怎麼可能讓我爸生病呢,難道這個木雕上面有什麼輻射?”
“木雕上面任何的有害物質也沒有,甚至還有安神的功效。”寧遠開口解釋道:“這個木雕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而且還在一種特製的藥水中浸泡,上面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聞過之後讓人心曠神怡,真要算起來,確實是好東西。”
這一下胡保國兄弟更加不解了,連歐陽振德和歐陽莎莎都充滿了好奇,歐陽莎莎更是禁不住問道:“寧大哥,既然是好東西,爲什麼你和範爺爺又說胡爺爺的病根是這個木雕?”
“東西是好東西,然而送這個東西的人卻居心不良。”寧遠一邊把玩着木雕一邊道:“這個木雕絕對出自大家之手,雕工在當今算是一流的大失水準,整個木雕雕刻的渾然天成,毫無瑕疵,然而正是因爲毫無瑕疵,這才讓木雕變成了胡老爺子的催命符。”
胡保國兄弟越聽越迷糊,毫無瑕疵,竟然成了催命符,倒是歐陽振德好像猛然想起了什麼,驚聲道:“難道是留缺?”
“不錯,就是因爲沒有留缺!”寧遠點頭道:“常言道,水滿則溢,月滿則昃,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太過於追求完美,因此無論是雕刻還是陶瓷工藝都會留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瑕疵,被稱作留缺。”
說着話,寧遠把木雕平放在手中道:“但是這個木雕卻絕對屬於完美,沒有絲毫的留缺,而且雕刻的也是胡老的摯愛,這麼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別說胡老,就是我第一眼見到也會有些許失神。”
“因爲木雕太過完美,胡老就會下意識的把木雕當成真人,從而把對摯愛的感情卻不寄託在木雕之上,若是木雕是個人倒也罷了,可是木雕確實死物,根本不會說話,如此一來,胡老越發的不能自拔。”
“這就好比你喜歡一個人,對方若是直接表態,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都好說,即便是拒絕,打擊過後也不是不能振作,若是對方一聲不吭,你反而會越陷越深,一開始茶飯不思,嚴重的心神恍惚,再嚴重的就成了胡老這樣子,這樣長期以往,別說胡老受不了,就是換一個年輕人也絕對受不了,因此胡老的病說是失魂症也可,說是相思病也不是不可以。”
“這……”衆人聞言齊齊表色,越想越覺得寧遠的話越合理,可是僅僅一個木雕,竟然能讓人魂不守舍,茶飯不思,還是讓胡家兄弟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