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二十六年來得很快,自從有了兒子之後,趙忠在軍營裡枯燥的日子便多了幾分期待。容合德每個月都會給趙忠寫一封信,信中多半是寫趙祉的事情。趙忠離開的時候,趙祉才週歲,因爲趙忠的離去,連週歲禮都沒能好好操辦。倒是抓週的時候,抓到了一把弓,叫他心裡高興極了。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自己的。
算算時間,趙祉也已經四歲了,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連孩子都沒見過幾面,想想也是愧疚。
三首掀了帳子進來,神色凝重,“王爺,不好了,京城裡傳來消息,皇上怕是不行了,淑妃娘娘要王爺立刻回京!”
趙忠的手一抖,那從京城裡來的信件也頃刻飄落在地,他不是沒有預想過這麼一天,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可是即便趙忠連日趕回京城,踏進乾政宮的那一刻,他聽到的並不是趙嬴要跟他說話的旨意,而是滿皇宮“皇上駕崩”的哭聲。
他的腳一軟,差點跌倒,三首伸手扶住了他,“王爺,王爺!節哀順變!”
淑妃哭着抱住趙忠,“爲什麼不再早一點,再早一點,你父皇臨終的時候時時刻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
容妃從裡間走了出來,一身淺白的素服顯得她整個人都越發楚楚動人,可是在這一分楚楚動人之中卻透露着一種淡淡的威嚴。他不過是幾年未曾見她,如今她已經全然蛻變了。
她的身後站着幾位大學士,手中捧着趙嬴的遺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天命,未嘗不以敬天法祖爲首務,休養蒼生、拓國展疆,以天下之心爲心,保邦國於未危。然朕在位二十餘載,萬事皆未以爲憾,雖未天命不壽,獨不以子孫昌盛爲終。……”
趙嬴的遺詔着實是有些長,的確趙嬴一輩子作爲一個皇帝是成功的,在位有爲,雖算不上千古一帝,卻也是從善如流的明君。但身爲一個父親,他的確並不成功。
他一生用盡心思培養的太子逼宮,翎王野心勃勃,二子庸懦、四子從商、五子身有殘疾,七子奸猾、八子魯莽好武、九子年幼。
“朕惟願身後兒孫和睦,孝悌俱全。”
詔書唸到這裡,也算是要進入正題了,只是趙忠不免覺得心酸,兒孫和睦,註定是不可能了。
宣旨的大學士微微頓了一下,方纔揚聲道,“朕九子趙念,幼子也,早承父望,孝恭成性,友悌兄弟,當順承大統,於朕百年之後承皇帝位。然稚子年幼,遂立四子仁王趙忠攝政,執掌軍權,公服內外。寧安二十六年這個月十九,卯!”
趙忠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份遺詔,大學士伸手將另外一份遺詔也念了,那就是關於加封趙忠爲攝政王的。
大學士伸手要將遺詔交給趙忠,趙忠卻始終不能釋懷,本該伸手去接遺詔的,可是此時的他卻是面色鐵青。
大學士看着趙忠的樣子只能揚聲道,“請仁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