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頭真的是被陳然嚇到了。
這顆紀元古樹可是代表着一整條歷史長河。
越高處，便代表越接近起點！
悠久歲月以來。
月老頭覺得自己絕對是站的最高的了。
但忽然某一天，一個永恆之境都沒到的小娃娃卻是走到了他上方。
這讓他怎麼淡定，怎麼能不驚訝？
月老頭差點被嚇死。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第一次在這紀元古樹上喊人，第一次與其他生靈交談。
隨着不斷觀察。
月老頭看出陳然就是個連永恆之境都沒達到的小娃娃！
他也能看出陳然身上有一條小小的光陰長河。
但……
不可能啊！
就算比這大無數倍的光陰長河，也不可能帶着他走到他前頭啊。
月老頭不淡定了。
他覺得可能他眼花了，這小娃娃在扮豬吃老虎，其實是爲比他還牛掰的大能！
又或者這小娃娃踩了什麼狗屎運，一溜煙的跑到了他前頭。
除此之外，月老頭實在想不到任何理由。
陳然有些空洞的眼神恢復了些神采。
“老先生叫我？”陳然輕聲道，帶着些許沙啞。
陳然知道，能在這古樹上存在的，都是比他年長不知多少倍。
對於這些強者，只要他們客氣，陳然也會表示自己的尊重！
“對啊，你這小娃娃來自哪裡？”月老頭忍不住問。
陳然恍惚了下，隨後回答：“我來自諸天……”
“諸天？那是紀元十界哪一界的紀元？”月老頭迷糊。
“我不知道紀元十界。”陳然搖頭。
‘你唬我呢？“月老頭瞪眼。
“沒有。”陳然低聲道：“若老先生無事，我想繼續往上走了。此地讓我很吃力，我不想停留太久。”
月老頭一滯，他咬牙道：“你怎麼上去的？”
“順着光陰，一路走過來。”
“你來這裡幹啥？”
“我想去看看最初始的紀元。”陳然道。
月老頭有些被氣笑了，他道：“你知不知道那地方從未有生靈上去過，你是來搞笑的麼？”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去看看。”陳然道。
“你這蠢小子，連永恆之境都沒達到，你去看那勞什子東西做啥！”月老頭呵斥道，很不滿陳然的好高騖遠。
陳然愣了愣。
他有些忘了爲何要上去。
他眼眸顫動起來，傷感，絕望，不甘……
隨後又是清明起來。
下一刻，陳然執着道：“我要尋到起點，看向終點。我要逆轉紀元，我要拯救蒼生。我要看看紀元初始爲何……”
“你莫不是傻，這你能做到？”月老頭一震，下意識罵。
但下一刻，他就是覺天雷轟轟，渾身狂震。
“只有知道紀元如何誕生，方能改變紀元。最初的…也是最弱的……”
月老頭一向喜歡說教，道理一堆又一堆。
但此刻…
看着陳然在牛掰哄哄的吹牛，他竟有些信了。
最初的…也是最弱的……
這他娘什麼驚天說法啊！
“沙沙沙……”
他感覺紀元古樹都在晃動了。
陳然臉上流露痛苦。
此地的初始之道在排斥他！
“這是什麼妖孽啊！”
月老頭看了出來，頓時驚駭。
而這時。
月老頭終於是反應過來。
“這小子…莫不是某個疙瘩紀元裡，爲了拯救蒼生而來到這裡？”
“他…應該板上釘釘能成爲一個紀元的永恆之修！”
“我他大爺啊，這是什麼牛掰小子？”
月老頭被陳然震到了。
而這時。
陳然已經是想轉身向上走了。
“你等等，這上不去的，絕對上不去的，你不要自誤！”月老頭急急道。
“我會看着辦的。”陳然點頭，察覺到了這老頭的好意。
“別，別啊。你個傻小子。現在的你破壞不了紀元規則的，但你很有潛質，你不能爲了蒼生，放棄永恆……”月老頭見過太多像陳然這樣的人了，自然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以前月老頭懶得管，那是那些人自不量力。
但在陳然身上，他卻是看到了潛力，超越他的潛力！
“破壞紀元規則，不需要有強弱之分。強者越強，當破壞更大規則。而我要破壞的，正是我能做到的。”陳然固執道。
月老頭一呆。
好他娘有道理啊，老頭子竟然無言以對。
但…哪有這麼說的！
“呸，那些強者連小規則都破壞不了。”
“那便是他們無能了。”陳然道。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月老頭惱怒道：“你要去破壞規則，也該先達到永恆之境吧！不然還沒做呢，你就先嗝屁了！”
陳然沉默了下。
接着他輕聲道：“若是成了永恆，那便是認同了紀元的規則。成永恆者，必然要遵循紀元，否則便是在否定自己的道！”
說完。
陳然轉身向上走。
月老頭呆若木雞。
永恆者遵循紀元……
違背紀元便是違背自己的道……
這如天雷灌耳的話語，竟是讓他都振聾發聵。
“我的天，這小子怎麼懂這麼多？”
月老頭懵了下。
這等感悟，有幾人能能真正明白？
這並不是月老頭第一次聽到，很多人都在說！
但真正能做到的，反正月老頭沒見到過。
而下一刻。
月老頭有焦躁起來。
他不斷喊陳然，陳然卻不再聽了。
“我親孃啊，這麼個小子要死了，得有多可惜啊。”
月老頭急得跳腳。
但…讓他想哭的是……
他上不去啊！
……
陳然繼續向上走着。
他也感覺自己可能上不去。
但…這並不是他停下的理由。
而且或許在往上走的路上，陳然就能發現紀元的弱點。
又或者…不能！
陳然滄桑的笑了聲。
此刻，他只需要往上走而已。
不知過去了多久。
陳然略微停頓了下。
“我感覺…力量變弱了。”
不是他的力量，而是紀元對他的壓制。
陳然嘴角浮現笑意。
誰說紀元規則不可破？
若一直強無敵，自然無法破！
但…難道紀元一開始便很強，壓制蒼生，主宰蒼生？
可初始紀元剛開，難道就有那麼多生靈？
難道…就會壓制生靈？
陳然舉目四望。
這裡的葉子陳然已經看不透徹了。
但…葉子卻也少了很多。
陳然時常想。
紀元的發展也該是從無到有！
它或許不是無法破開，只是在不斷強大的過程中，也在不斷掩飾自己的弱點，只展露最強的一面。
這就讓蒼生覺得，紀元規則是不可破的！
“就如諸天，就如天道，還不是變強着自己，掩飾着過往……”
陳然執着的向上而去。
時間…在流逝着。
陳然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
但他…不曾停下。
不過也就在這一日。
陳然徹底停下了，望向身後。
他眼眸劇烈顫抖起來。
他心中，有一聲響在迴盪。
陳然知道。
這是他的紀元要開始破滅了。
“爲什麼…不給我多一些時間。”陳然咬牙，滿是不甘。
但…他義無反顧的往回走了！
這或許是紀元的反抗！
這或許是紀元的懲罰！
但陳然不在乎了。
他此刻只想回到諸天！
哪怕…此刻陳然已是覺得自己能走到初始紀元。
“即使知道了紀元的秘密，但我的家人，我的世界沒了，那又有何意義？”
陳然有太多事要做。
他必須回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
月老頭出現在他視線中。
“你下來了？”月老頭很是驚喜，顯然是在等陳然。
“老先生，我要回去了。”陳然說了聲，腳步不停。
“你看到了初始？”月老頭一愣。
陳然搖頭。
月老頭呼出一口氣。
對嘛。
這纔對。
初始紀元哪那麼容易看到。
“我的紀元要破碎了，我要回去了，不看了。”陳然搖頭，有些傷感。
身在過去，身在歲月，陳然有些多愁善感，情感在爆發。
這是穿梭過去的影響，無數情感匯聚於一個時刻，自然強烈。
月老頭一呆。
“你說你主動放棄了？”月老頭此刻又有些蛋疼了，這心得有多大啊。
他看陳然語氣，明顯是還能上前！但，陳然卻是捨棄了這份天大的造化。
陳然不語，只是不斷往下方走去。
月老頭氣得牙疼，只能跟上：“小子，別管你的紀元了，跟老頭子走，老頭子助你永恆。”
他有了收徒的念頭。
“不。”陳然堅定搖頭。
“你犯什麼傻，現在的你根本無法打破紀元規則！”月老頭氣道。
“做不到，也要去做。”陳然固執道。
“你可是有機會打破永恆，百紀元不死啊！你…不要浪費了自己的資質！”月老頭惱怒道。
“老先生，我知你爲我好。但…這是我畢生的執念……”陳然開口。
他一頓，語氣變得異常固執：“我一世又一世的追求，如今雖只活了十幾萬年，但我覺得我足夠懂我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月老頭一呆。
而陳然，則是漸漸消失於歲月中。
“老先生，我若現在不做，縱然永恆，也將枯老於歲月。我的道，我的念不會允許我苟活。”
他朝着月老頭一拜。
“一人永恆，衆生永恆，我選後者，哪怕求而不得。”
月老頭怔怔的看着陳然消失，竟是沒了動力和勇氣去追。
試問…他有什麼資格去阻止陳然？
月老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以往。
那時的他也有豪言壯志，可最終…卻是放棄了。
月老頭一抹臉龐。
“活了一大把歲數，竟是連個小娃娃都比不過！月九陵，你真是廢物啊。”
月老頭無言中消失。
他不再流連過往，而是回到了屬於他的時代。
他…想去看看那個選擇了衆生的孩子。哪怕是一場悲傷，一場悲劇，他也要去見證，去記得在滾滾紀元中有這麼一個蓋世豪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