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這破碎的星光卻是凝而不散,宛若點點瑩火明滅閃爍,輕柔的顫動着,這些點點瑩火都是殺人的利器。
這些優雅美妙的殺人利器,像是擁有生命般的靈動有序,前後左右的閃動着,每點嗡嗡顫響的瑩火,每次劃過虛月亭的身體時,都會帶走一抹殷紅的血光,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呼……
之前的七點寒星尚且如此難以化解,如今置身於這星光殺界之中,豈非要被可怖的分屍。身爲修者已是逆天而行,本就擁有死亡的覺悟。所以,她從不懼死,然而,若是被人一片片割下全身皮肉,流盡最後一滴血,剩下一堆紅顏枯骨……這對一個女人來而說,無疑是這世間上最可怖的事。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讓她生出一種想要認輸的情緒。然而,當感受到對方的必殺意志時,這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場比試,而是生死搏殺。
噗噗!又有兩點瑩火輕柔的落在身上,又有兩朵血花綻放。這一刻,虛月亭清冷的臉上已是目眥欲裂,完全無視身上的傷勢,手中銀槍已經發出玉石俱焚的搏命一擊。
鏗鏘!震盪的空氣中傳出一聲金屬斷裂的墜地聲,虛月亭忽覺手上一輕,瞥眼望去,駭然發現手中的銀槍只剩下了半截。
這是出自一位十品器帝之手的銀槍,由精金密鐵鑄造而成,堅韌無比。卻在一次不算劇烈撞擊中駭然被齊齊斬斷,斷口處平滑平整,虛月亭心中的震撼簡直無以復加。
生死一線之際,這種震撼也是一閃而逝,到了生死關頭,天之驕女的本色才顯露出來,完全忽視一劍刺心的後果,驟然側身飛起一腳,攜着山嶽崩塌之力轟然踢向殘影分身的腹部,這一腳之力蓄有千斤,整個空間彷彿都被牽動。
雙方距離太近,這一腳來得太過突然,可謂出其不意,意欲躲閃時巳然不及,殘像分身斬岀的劍尚未觸及到對方身體,胸腹間巳被千斤一腳踢實,整個軀體轟然爆裂開來。
所幸這只是一具殘像分身,否則已是身死道消。儘管如此,陸隨風還是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殘像分身是本命精血凝聚而成,一旦受創被毀,本體也會遭到損傷。
此戰可謂一波三跌蕩,直令人看得潮起潮落,驚心動魄。每每處於險境的虛月亭總能在最後一刻翻轉戰局,搶回先機並逆襲對方。
當衆人都以爲此戰已無懸念,陸隨風最終還是在劫難逃時,虛月亭的眼中卻是透出無盡震駭之色,雖然目睹對方的整個巳被自己一腳踢得爆裂開來,但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一腳並未踢在實處,彷彿一腳踏空般的難受之極。
更可怕的是,當她收回踢出的腳時,忽然發現自己的腿竟是短了一截。接着便看見一蓬血光迸發,隨即便從她的口中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也應聲跌飛出去,卻留下了身體的一部份沒帶走;半條腿!
對於一個少了一截腿的強者而言,可謂巳是生不如死。如果換個時間埸合,或許會就此收手,放對方一馬。但此時此刻,但見空中閃劃出一點絢麗無比的瑩火,那麼優雅,那麼唯美,似若翩然旋舞的飛蝶展動着輕靈的蟬翼,無盡溫柔多情地緊貼在她的胸口之上……
噗!這是她在這世間聽到的最後一道聲音,那是胸骨斷裂破碎開來的聲音,一蓬血光隨之從胸腔擠壓迸射出來,一團血紅之物駭然突涌而出,在陽光下砰然震顫地撥動着……
與此同時,單膝跪地的冷若宣,雙手握劍弓身撐住地面,口中還有血在不斷地往外溢出,感受到來自對方劍鋒的錚錚殺氣,擡起灰敗的面容,滿口鮮血的顫聲道;"別殺我……"
只不過,一切似乎都遲了,當她的最後一個字剛落地,一道青光劍氣已劃過她的身體。
噗嗤!一條紅線從腦門正中一直延伸至腹下,隨即緩緩地剝離開來,一蓬紅光迸發,整個身體驟然從中對半分裂成兩瓣,左右轟然倒塌,一堆黃白之物滑落滿地,慘不忍睹。
以上發生的一切,幾乎都在同一個時間內上演,天聖學府的三位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竟是以三種不同的死亡姿態血濺當場。
殷空懸被一劍穿胸而亡,算是死得比較直接乾脆。冷若宣更是慘烈的被從中對半分裂成兩瓣,一堆黃白相間的內髒之物滑落一地。虛月亭則是胸骨斷裂破碎開來。
一時間,全埸一下沉寂得落針可聞,觸目血水橫流,殘屍斷首,可謂是慘不忍睹。
而製造這血腥的一幕的,竟然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青人,竟在三位巔峰強者的聯手攻擊下,不過只在片刻的時間,便被逐一搏殺,若非親眼睹,絕對的匪夷所思。但,事實上的確發生了。
血霧消散,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視線中,一道人影,如同萬古長在的山嶽一般,孤獨的傲立在當場上,渾身上下散發絲絲冷浸骨髓的驚人殺氣,宛如一尊殺神。
一時之間,在場的所有人俱皆呆滯的大張着嘴,臉上都是充滿了驚愕之色,隨即,一道道悲憤的怒焰從每個人的眼眸中升騰,一股股驚天的殺氣沖天而起。
"殺!"人羣中的一位天聖學府修者雙眼血紅,目眥欲裂的怒吼出聲。
一個"殺"字,頓時引發在場所有人憤怒情潮,幾乎在同一時間都是齊齊兵刃出鞘,就像是一羣失控了怒馬,狂野的朝着陸隨風洶涌奔殺出而去。
"人不作死,不會死!"陸隨風的嘴角勾勒出一個殘忍的弧度,從這一刻起,心中剩下的最後一絲悲憫之心徹底的蕩然無存。目光變得更深遂冰冷,衣袖虛空一拂;夜之寂滅領域!。
下一刻,驟見眼前的空間一陣扭曲,四周的一切景物都徹底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黑暗,伸手放在眼前也看不清的黑暗。
墨一般的黑暗,甚至沒有一絲光線能夠存在!無論任何光亮,只要出現,就會徹底被這黑暗吞噬,半點痕跡都尋不到。
對於每個人來說,黑暗都並不算陌生。但是,真正的絕對黑暗,卻似乎從來都沒有人真正體驗過。 因爲即便是再黑的夜,也總還會有那怕一絲微弱光線的存在,即便再是伸手看不見五指,你也總可以竭盡全力,聚精凝神地捕捉到一點朦朧的光影。但在這"夜之寂滅領域"裡,根本就不允許有任何光的存在。
人對於未知與陌生的事物或環境,總是懷着足夠的惶恐和畏懼,幾乎沒人可以例外。而最可怕糟糕的是,這份黑暗所隔絕的,甚至不僅僅是光線,還有人的感知!
無論是誰,只要是在靈神境之下的修者,一旦墜入了這"夜之寂滅領域",都不會有所例外。這些修者中,有人妄圖把精神力散開,但傾刻間便立刻被黑暗無情的吞噬。
換句話說,在此刻,唯一能夠幫助你判斷的,便僅僅只有聲音與氣息。一旦失去了視覺的感知的幫助,除了非常熟悉的人,你甚至無法從氣息與聲音上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然而,這些修者都精英中的精英,沒一個會是省油的燈,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墜入了一個可怕的"夜之寂滅領域"。
但,這樣的黑暗也並未給他們帶來絲毫的慌亂,在黑暗驟臨的剎那震驚之後,很快便驅逐了心的那份惶恐,紛紛在第一時間就立刻變幻了自己所在方位。只有立刻變幻方位,將固有的印象徹底打亂,才能真正隱藏在黑暗之中。
因爲此刻最需要的就是絕對的冷靜,只有徹底的冷靜,才能精準無誤的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這些修者並非來自一個勢力,大多都互不相識,根本談不上任何信任。所以,在絕對的黑暗中,所有人的氣息巳交錯混雜在一起,巳無法清晰地分辨是敵是友,盲目的妄動,只會遭遇無端的攻擊,人人爲救自保,都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毫不留的消除靠近自己的危機,誰能保證是敵而非友?
陸隨風便是締造這"夜之寂滅領域"的人,任何人的一舉一動自然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無盡的黑暗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儘管這些修者都在不斷的變動方位,他仍能精確無誤發現他們的存在。
最簡單的說,只要能在這樣的黑暗中感應領悟到夜之規則,憑藉黑暗本源,便能夠更清晰在黑暗之中看清周圍的環境。只不過,能夠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陸隨風也絕對不會給他們這種個機會。
在這無盡黑暗的環境中,他自信只要自己收聲斂息,沒有人可以發現自己的存在,他卻完全可以無聲無息地靠近其中的任何一個,驟然發出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