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鏢頭看這陣勢,少不了一場惡鬥。但他仍然按照江湖規矩,上前拱手施禮,喊道:
“金山、銀山,我對朋友義重如山。是朋友就請吃肉,別啃骨頭。”
一個鏢師取出二十來個銀錠,送到大頭目面前。
大頭目用刀背將銀錠打在地上,目露兇光,高喊道:
“吳春老頭,你聽着!你們這趟保的‘玉璧’,是我們南越人的珍寶。別人怕你‘無敵手’,我‘神刀手’楊威偏偏不怕。今天你們只要把寶物留下來,我‘神刀手’可免你一死。”
二頭目喊道:
“吳老頭,你現在已經年老體衰,不是當年的‘無敵手’了!快留下南越‘玉璧’,你我各走各的陽關道,否則就拼個你死我活。”
由於鏢行有規矩,收了客人的錢,只管將鏢物送到目的地。至於保的是什麼鏢物,價值多少,鏢師是不清楚的。
因此,老鏢頭只知道鏢物貴重,但是具體是什麼寶貝,他也不清楚。
朱智涵聽到賊首稱老鏢頭“吳春老頭”“無敵手”。心想這個老鏢頭,莫非就是無爲師父說的那個吳春師叔?
原來,這人正是無爲道長的小師弟,玄玄真人的弟子吳春。
列位看官,吳春是吳門功夫創始人吳興基的孫子,“無影手”吳玉奎的長子,他從小跟祖父和父親習練吳門家傳武術。
後來吳玉奎又將吳春送到玄武觀,拜玄玄真人爲師,學習玄武功夫。
吳玉奎見西方列強入侵我國北方,即送兒子吳春去西北參軍禦敵。
吳春入伍後,部隊開到了陝西。他所在的部隊,軍官貪污腐敗現象觸目驚心。
不但剋扣士兵軍餉,還明碼標價買賣兵員,甚至兵匪一家走私煙土。有些軍士吸食大煙,三五成羣的賭博,還到處欺壓百姓。
吳春認爲現在清軍已經爛透了,不指望在這樣的隊伍裡能夠保家衛國。他參軍不到三年就憤然離開部隊,回到大鎮學習家傳銀飾手藝。
吳春的祖父吳興基是北京德勝鏢局的著名鏢師,他爲了提高吳春的實戰能力,把孫子帶到德勝鏢局去鍛鍊。
開初是祖孫一起走鏢,後來吳興基回家養老,吳春就單獨走鏢。吳春憑着一身吳門少林武術和玄武功夫,在江湖上創下了“無敵手”的名號。
鏢路上賊人只要聽到是“無敵手”吳春押鏢,都會知趣地讓開大路放行,不敢有非分之想。
當時,本縣老鄉肖榮鬆也在德勝鏢局走鏢。
肖榮鬆,人稱肖幺師,系廣福肖門武術傳人肖朝粹的侄子,以肖門武術的“拗步九槌”名震武林,江湖上稱其爲“肖九槌”。
在北京德勝鏢局旗下,吳興基、肖榮鬆、吳春三個中江鏢師,揚名南北鏢路。
從北京南下河南、江浙、湖廣各地,縱橫數千裡,鏢車暢通無阻。
吳春也曾碰到過許多高手,但通過他或講禮義,或顯硬功夫,大都結識成了朋友。
後來,北方發生了義和團運動。在“反洋教,反侵略”大旗的感召下,再次激發了吳春的愛國熱情。
吳春準備帶徒弟去參加北方義和團,奔赴前線抵抗洋人的侵略,保衛首都北京。
可是,當他從南方走鏢回到北京時,清政府已經將義和團運動鎮壓下去了。
這時,吳春心灰意冷,離開德勝鏢局回到大鎮,跟父親吳玉奎經營銀飾工藝品。不少人慕名來大鎮學習吳門功夫,吳春推託不過,帶了幾個徒弟。
前不久,北京德勝鏢局接到一筆大生意。廣東惠州知府張文魁大人,得到一件從南越古墓中出土的“漢代龍鳳渦紋玉璧”。
他準備將珍寶獻給軍機大臣奕劻,希望能捐個大官,比如兵部侍郎什麼的。
張文魁找到北京德勝鏢局,要將這趟鏢從廣東保到北京。可是幾個厲害的中江鏢師,現在都不在德勝鏢局了,其他鏢師無人敢走這趟鏢。
鏢局老闆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再三懇請老朋友“無敵手”出山押鏢。吳春礙於舊情面,答應僅走這一次鏢。
吳春在翻越南嶺山坳時,賊人攔住去路,說鏢隊這趟保的是一件“玉璧”。
吳春心想,張文魁的手下人做事也太不慎重了,怎麼走漏了鏢物的真實信息?
爲了避免一場血戰,吳春再次施禮與賊頭交涉,準備花重金買條路過去。
可是,“神刀手”楊威仗着人多勢衆,哪裡肯放行?
楊威吆喝一聲,幾十個賊人抄起傢伙衝上去,一齊與幾位鏢師打起來。
楊威衝向吳春,揮刀對他大劈大砍。只見大刀上下翻飛,咄咄逼人。
吳春先讓過三招,楊威以爲吳春徒有虛名。心想我若砍死了“無敵手”,必然會揚名江湖。
因此,他越砍越來勁,使出“連環劈刀”等猛招,招招要奪老鏢頭的性命。
吳春用劍鞘抵擋幾招後,決定痛下殺手。他從馬上突然躍起,一個“三挑身”靠上去。手中神龜寶劍出鞘,來無影去無蹤。
唰!唰!唰!眨眼間,楊威身上穿了幾個洞,鮮血不斷噴出,倒地後一命嗚呼。
二頭目見大當家被殺死,吆喝衆嘍囉一擁而上衝向老鏢頭,要爲大當家報仇。
這時,“無敵手”不慌不忙,吐納兩口真氣,兩掌向前推出去。
掌心驟然生出一股颶風,將衆賊人倒刮回去,飛出五十步開外,紛紛跌落在地上。
吳春輕蔑地笑兩聲,躍上馬背,指揮鏢隊快速衝過去。
剛纔,朱智涵見賊人攔鏢隊時,準備上去幫忙。
他見老鏢頭內功深厚,身樁穩健,且出手迅捷。劍法爐火純青,利劍殺敵無影無蹤,所施劍法是玄武派的正宗功夫。
朱智涵更加相信,這老鏢頭一定是師叔吳春。
鏢隊離開後,朱智涵準備快速追上去,拜認吳春師叔。
可是,二頭目手持月牙鏟衝過來,攔在朱智涵前面。衆賊高喊:“留下買路錢!”
原來這幫賊人打劫鏢隊不成,又忌諱空手而歸,便來攔劫朱智涵。
朱智涵拱手道:
“各位好漢,兄弟今日路過寶地,身上沒帶值錢的東西。大家先交個朋友吧,請好漢放行,他日見面再謝。”
一個賊人過來準備搜他身上的包裹,被朱智涵一掌推開。衆賊人一擁而上,將朱智涵圍住。
朱智涵只用劍鞘格擋賊人的兵器,他並不想殺人。
二頭目手持月牙鏟偷襲過來,突然一招“童子拜佛”,朱智涵急閃讓過。
二頭目緊接着使出“二郎擔山”和“烏龍擺尾”兩道殺招,一招猛過一招。
朱智涵同情這些毛賊,連讓了三招。可是,二頭目以爲朱智涵軟弱可欺,手中月牙鏟招招要奪對方性命。
逼得朱智涵拔出龍蛇劍,抵擋兩招過後,瞅了個破綻。一招“毒龍出洞”,將二頭目肩膀刺穿,賊首受傷後跌於馬下。
衆賊人見了,急忙讓開大道,放朱智涵過去。
朱智涵縱馬疾行,想追上師叔吳春。
可是山道上岔路很多,他趕了兩三程路,沒有追上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