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下聽明白了吧，江羽玄？”凌耀挑眉道。
江羽玄覺得凌耀的安排非常的不可思議。
爲什麼是我？
你不知道這麼做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江羽玄強迫自己冷靜，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儘量平和地說道：“掌門，我認爲這樣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是個人，我還是在意自己性命的。”
“那你說哪裡危險？”
凌耀這話問的讓江羽玄有種想揍他的衝動。
“首先，肖聰是血鷹的人，這決定了他不是什麼仁慈心善之輩；其次，根據體型的比對，我認爲他有可能是製造劉家滅門慘案的真兇，倘若確實是如此，他肯定比誰都想把我這個目擊者滅口，你這樣做，無異於讓我羊入虎口；再次，退一萬步說，假如肖聰真的對我完全不知情，那我去他莊裡刺探情報，也是存在身份暴露的風險的，一旦被他發現我的目的，我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凌耀聽完後，露出了不以爲然的笑容。
“在有一件事情上你不必心存疑慮。”他說，“肖聰已經知道你是劉家滅門慘案的目擊者了。這個消息，是我昨晚請常瑞豐出面，親自登門告訴他的。”
江羽玄正要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差一點就要吼出來：你想要我死直接動手就成了，又何必這麼拐彎抹角呢？
“掌門，你這樣做，弟子就真的想不通了。”這是他所能說出的最剋制的話語了。
“那我來告訴你，我爲什麼要這樣安排。”凌耀眼裡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常瑞豐代表的修真聯盟已經開始關注肖聰了，他就劉家一案主動登門拜訪肖聰，其實就是相當於告訴肖聰：你是被修真聯盟懷疑的對象，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時候，讓他知道你是滅門慘案的目擊者，再安排你去他莊裡做門客，他反而會比誰都想保障你的安全。你若是死了，受傷了，或者失蹤了，就相當於坐實了他犯案，修真聯盟一定會拿他是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肖聰是血鷹的頭目，也是劉家命案的兇手，那麼最不敢害你的，恰恰就是他。”
聽懂了凌耀的意思後，江羽玄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維打開了新格局。
確實是這個道理！把自己的底全透出去，肖聰反倒不會把他滅口了！
“可是你就這麼肯定，肖聰會收我做門客？”
“這就是我假裝把你逐出師門的原因。”凌耀手輕捻鬍鬚，振振有詞，“這個消息我會放出去，讓外面的人都知道有個叫江羽玄的弟子被黎華派驅逐了。你在外面遊蕩，萬一有個差錯，肖聰就會被懷疑，是不是他讓血鷹出手，把你給滅口了。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他定然會把你招募到黑木莊，做他麾下的門客，好給你一個安定的居所。”
“原來如此。”江羽玄恍然大悟。
“可是掌門，我區區一個煉氣期弟子，一不擅長刺探情報，二不具備重大危機的應對能力，我說不好自己會不會有收穫。而且肖聰對我多少會有警惕，搞不好提前就把證據全銷燬了。”
“你能收集多少情報，就收集多少情報。發現形勢不對，你就按兵不動，不必勉強。”凌耀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哪怕只是無意中目擊到的一點異動，也能作爲我們想要的證據。”
他注視着江羽玄，聲音愈發洪亮。
“此事結束，不論你提供了多少情報，我都會給予你足夠的賞賜。你可以在藏寶閣自己挑選你想要的功法秘籍或者法寶，當然前提是能夠被作爲獎勵的。此外，我保證將來一定會收你做我的親傳弟子。”
江羽玄嚥了咽口水，仍想再做一下掙扎。
“掌門，如果我堅決不去，會怎麼樣？”
“你可以不去，我不會強迫你。”凌耀淡淡地說道，“不過你可要考慮清楚，肖聰已經知道你的目擊者身份了。萬一因爲你不配合，導致此案一拖再拖，那麼等到修真聯盟不再關注他後，你就要做好被他追殺的心理準備。在黎華派裡你當然安全，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下山吧？”
這個老狐狸，來個先斬後奏，都不給我留下拒絕的餘地嗎？
江羽玄咬咬牙，點了點頭。
“這樣不就好了嗎？”凌耀站了起來，慈眉善目地笑道，“對你而言，長痛不如短痛，早日了卻血鷹之事，也省得你夜長夢多。”
……
江羽玄慢慢地走出了閣樓，心事重重。
按照凌耀的安排，他天黑之前就要離開，到百筱鎮上去，那個時候，必定會有黑木莊的人來找他。
他開始朝着山門前進，並不是現在就要離開，而是去送別他的師姐。
凌婉馨已經在那裡了，她孑然一身，正一臉落寞地和幾個送行之人道別。
“芮姍。”她面對着滿臉淚痕的妹妹，嘴角一勾，笑得很是無奈，“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壓力應該不會那麼大了吧？你可要努力修煉，總有一天，爹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凌芮姍欲言又止。
“各位，我們幾個月後再見了。”凌婉馨鄭重地行了一禮，目光忽而鎖定在了江羽玄身上。
“江羽玄……”
“我也來送你。”江羽玄走到了凌婉馨面前，“好好保重，師姐。”
凌婉馨看了一眼周圍人，壓低嗓音對江羽玄說：“我爹應該是給你指派了什麼任務吧？”
“哦？”江羽玄很意外。
“我猜的。而你的反應告訴我，是這樣的。”凌婉馨頷首道，“我就知道……我爹不會就這麼把你逐出師門。”
沒等江羽玄開口，她又說：“我爹故意不讓我知道，這大概是什麼秘密任務，所以我也不過問了。你多多小心，等我們都回門派後，我就帶你修煉。”
“我會等到那一天的。”對於凌婉馨的一再擔保，江羽玄很是信任。
“嗯。”凌婉馨微微一笑，聲音壓得更低了，“你也要記得，務必要保守住我們倆的那個秘密。”
江羽玄很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私聊完畢後，江羽玄放聲笑道：“師姐，再會了！”
“再會，江羽玄。”凌婉馨揮揮手，跟隨在陳芳身後，默默地遠去了。
送走凌婉馨後，江羽玄就直接回了住舍，把包括羅允給的丹方在內的所有個人物品全放進了儲物盒裡。
“有這樣一個小盒子，真是方便啊！”江羽玄自言自語道。當初的他，還以爲這玩意沒用呢。
聯想到凌婉馨兩手空空離開的樣子，他確信這女人肯定也有儲物盒。
做完這些後，他便出發了。
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對他指指點點。
“咦，那人不是在雜務司待了半年就修煉到煉氣九層的天才江羽玄嗎？”
“你剛纔看到掌門新發布的公告沒有？他被逐出師門了！”
“不會吧？這樣難得的天才，掌門居然會把他趕出去？”
“哼，依我看，他一定是用了什麼歪門邪道才把修爲提上來的，被掌門看破了，所以纔會被驅逐出去！”
“我就說呢，哪裡有什麼天才啊？瀟灑了幾天就落得這個下場，真是丟人現眼。”
江羽玄壓根就不屑理會這些閒言碎語，他擡頭挺胸，大搖大擺地走向了大門外的傳送陣。
在門口，他遇到了杜錦堂。
“江羽玄，我剛在牆上看到張貼的公告。”杜錦堂愕然地盯着他，“你怎麼突然被逐出師門了？”
“程日飛他們的家族把罪責歸咎於我，於是給掌門施壓，要他趕我出去。”江羽玄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怎麼可以這樣？”杜錦堂氣沖沖地說，“太不講道理了吧？掌門就聽了他們的了？”
得知杜錦堂在爲自己打抱不平，江羽玄有些感動，說：“是的。不過沒關係，說不定哪天我又回來了呢。”
“這……”杜錦堂撓了撓頭，“有可能嗎？”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江羽玄笑了笑，說，“杜錦堂，你可要努力修煉，總有一天，大家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他把凌婉馨鼓舞凌芮姍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會的。”杜錦堂用力點了一下頭，“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江羽玄心中一動，頗爲豪邁地說了一句：“雲遊四海，天下爲家。”
“有志氣！”杜錦堂憨厚地笑道。
什麼志氣，我是去黑木莊安家了。江羽玄暗自嘀咕一句。
與杜錦堂分別後，江羽玄就來到了傳送陣上。
不過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百筱鎮，而是紫陌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