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瑤不明白此言何意,怔了一怔,美目微轉,道:“何爲精神病院?”
“我們家鄉的人……”蘇伏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腦子道:“通常將腦髓有貴恙的人稱之神經病,精神病院自然是治療神經病的所在。”
“腦髓有貴恙!”龍吟瑤撲哧一聲笑將出來,咯吱咯吱的特別脆亮。
絕塵沒有絲毫的反應,似乎兩人嘲笑的對象不是他一般,這份養氣功夫便教人側目。
“何需逞口舌之利,不覺有失修道人身份?”絕塵劍指蘇伏,冰冷冷道:“你我皆爲劍修,便以劍來分個高下,若今日我輸,日後見你蘇伏我自認低你一等,亦不會將‘屠魔’二字掛在嘴邊。”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玩笑成分,又道:“自然,若果我輸,這條命你亦可拿去。”
蘇伏聞言,淡淡一笑,問道:“師兄爲何只做了最壞打算,若果我輸呢?”
“很簡單,若果你輸,此生此世不得踏出劍齋半步,你之內門功業自有我替你完成。”絕塵收回了青龍,取出一柄不甚起眼,卻有着六層禁制的劍器,看來他出身亦非凡。
“莫言我以利器欺你,便以此劍與你鬥一場。”
蘇伏微有疑惑,道:“師兄爲何又不殺我了?”
“這你不用知道!廢話少說,我要出招了!”
蘇伏面色微肅然,取出曼珠沙華,並示意龍吟瑤退開一旁,雙眸微眯,心裡想道:平日雖有聽聞絕塵往日事蹟,亦只是片面而已,不知他實力究竟如何,且先試探一二。
思慮定下,扶風歌根本經義流轉心間,意起風雲動。雖蘇伏修爲還不至如此,可其對扶風歌的領悟與掌握,絕非普通劍訣可比。
而場內隨着兩人對峙,氣氛幾乎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龍吟瑤依言退到五十丈開外,此距離是她能夠插手卻又不容易受到波及的最佳距離,她屏住了呼吸,美目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生怕錯過兩人動作。
一片落葉不合時宜地落在場間,卻不知勾起了何處拂來的微風。然而落葉並無想象中的隨風起舞,隨着微風拂過,整片葉身便悄無聲息的碎成齏粉,而後便連齏粉都望不見了。
隨着落葉消散無蹤,絕塵身形倏然突進,他手中的飛劍如同毒牙般噬來,與之同時,他的手腕輕輕抖動,沒有任何的預兆,在蘇伏的眼前,便有着繁複多雜的漫天劍影鋪天蓋地壓將過來,讓遠處的龍吟瑤見之不禁心頭一震。
絕塵上手便是其修煉多年的《千絕影劍訣》,這出乎了蘇伏意料。可蘇伏反應何等迅疾,曼珠沙華扶風而起,精準探出。
“叮!”
兩柄飛劍劍尖相擊,漫天劍影隨之消散無蹤。一道恐怖的震盪隨着雙劍交擊而散開,迫向了五十丈開外的龍吟瑤,她只覺無數由利劍形成的颶風颳過法體,竟有種遍體生寒的感覺。自修出龍珠以來,她還是首次有着這樣的感覺,不禁微微興奮起來。
兩人握劍的手仍舊穩定,然而虎口盡皆生疼,便皆對對方實力暗感驚訝。
蘇伏面上沒有異動,曼珠沙華蘊有淺藍色光澤的劍身驟然爆出一陣璀璨的淡紅色光華,剛柔實相相交,空氣宛然虛化,虛實變幻不定間,自曼珠沙華尖端處忽吐出三寸銳芒。
淡紅色意味着扶風歌根本經義的切實掌控,剛柔與虛實,便是對其最好的詮釋。
絕塵自小對劍器鍾愛,是以可以感受到他人感受不到的東西。例如劍器在此時傳回的,最簡易的恐懼感,那是一種即將崩滅而發出的最直觀的恐懼。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身形微後側,避開曼珠沙華鋒芒,可莫忘了他會御劍,便見其將飛劍一甩,飛劍便劃出一道弧度,避開曼珠沙華狠狠刺向蘇伏,因其速非常迅疾,是以場內便有音爆。
蘇伏神經緊繃,聞着音爆便知不對,他肉眼幾乎望不見飛劍軌跡。情急下,只及撤回曼珠沙華,架於身前。
“鐺!”
便聞着一聲撞擊音聲,曼珠沙華竟被擊出一個弧度,彈在蘇伏胸前,有一道暗力便涌進蘇伏體內。且那飛劍好似有靈性掙扎着欲刺下去,然而曼珠沙華柔韌性舉世無雙,雖被擊出一個弧度,卻恰好形成一股反擊之力,復彈回。
下一息,絕塵的飛劍便哀鳴着被彈飛,蘇伏胸口微有血氣翻涌,卻暗道:好機會!
他知道機不可失,便忍住血氣翻涌,果斷欺身而上,身形只一個虎撲,曼珠沙華自上而下斬去。
“千絕影……風帝……”
絕塵絲毫不慌,其手作劍指狀,依稀自絕塵口出發出似令言非令言之音,而後‘蓬’的一聲巨響,空氣被炸裂,蘇伏身形隨之倒飛。
蘇伏身形凌空翻轉而回,卻未落地,而是一腳蹬在一棵古樹軀幹上,藉此蹬力,身形再度如離弦之箭疾刺絕塵。
而此次‘扶風歌’根本經義再次縈繞心頭,剛柔與虛實,他的身形驟然一個模糊,竟有着短暫加速,宛然閃電般襲向絕塵。
而此時被彈飛的飛劍正回到絕塵手中,其右手反握,上身微躬,作切割姿態,雙腳亦是一蹬。
“嗤!”
兩道淺藍色的身影瞬間交錯而過,一聲悶響緊隨而至,絕塵面色微一喜,隨即一驚,而後又化作釋然。
“乒!”
隨着音聲落下,他的飛劍碎裂成一截截落地,有着六層禁制,至少價值一萬以上符錢的飛劍便就此作廢,絕塵握着斷劍轉身,望着蘇伏肩頭一處觸目驚心的傷口,淡淡道:“你本可以殺了我。”
他本來面露喜色,因他本可以將蘇伏肩膀的傷換到咽喉,然而飛劍的碎裂讓他心驚,觀其斷口處,才知蘇伏留了力,且即便他未留手,亦可以重傷換取他的死亡,知道自己輸了,故轉作釋然。
蘇伏極爲熟稔且利索地給肩膀敷了外傷藥,知道勝負已分的龍吟瑤小跑着過來替他包紮,他右肩火辣辣的疼,然而面上卻掛滿了微笑,道:“師兄言重,同門較技,點到爲止即可,否則豈不叫外人佔了便宜。”
絕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知道蘇伏亦不曾出全力,彼此都存有試探意思。不過這一試探,卻讓絕塵微有動容。與實力無關,與蘇伏留手亦無關,從交手中他可以感受到蘇伏對己道的執着,那是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區區濁氣又怎能亂其心智。
是以他對蘇伏的感觀便有了一些變化,且蘇伏純熟的劍技讓他知道,兩人劍道修爲相差不遠,但凡肯用心鑽研劍技的劍修,大抵會有原則,而有原則便是有底線,他自己便是此類人,是以便從側面瞭解了一些蘇伏是一個甚麼樣的人。
“既然我輸了,日後你便是師兄,亦不會再替‘屠魔‘二字,直至下一回挑戰贏了爲止。師兄,若有宵小攪擾我等較技之興,當如何是好?”
絕塵是個痛快人,絕不會扭扭捏捏,儘管在修爲上他高於蘇伏一個大境界,卻絲毫不作僞地稱蘇伏爲師兄,這讓龍吟瑤對他感觀稍微有了提高。
蘇伏亦不矯情,爽快應下,而提到宵小,他微微冷笑,衝着周遭高聲道:“諸位道友既來了,不若現身,有仇的報仇,無仇卻對劍齋抱有敵意的道友亦可來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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