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試茅山術
“阿姨,請跟我來!”扶起全身無力,像得了軟骨病一樣的中年婦女後,凌霄拉着她的胳膊,一拐一拐的走到了水庫邊兒上。凌霄抓着中年婦女胳膊的手感覺就像抓在骨頭上一樣,看上去不是很瘦弱的女人,怎麼觸感這麼差勁?
趕緊拉回思緒,凌霄暗罵自己兩句,仰起異常嚴肅的臉,一本正經的說道,“能撈起你兒子屍體的人,只有你自己!”
“啊......”幾絲凌亂的頭髮貼在中年婦女臉頰上,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中年婦女的雙眼因爲過分紅腫而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乾裂的嘴脣只是微微張開了個縫隙,生澀的腔調彷彿從後腦勺傳來一般,“我......我該......怎麼做?”
頭髮是揪了,可到底該怎麼使用,凌霄還真是拿不準。想了半天,一拍腦袋,對了,記得師傅蕭真人曾經說過,土屬陽,水屬陰,人的頭髮是連接陰陽的導體,要想將藏於水中的失物露出水面,失主的頭髮是最好的媒介。尋找物件的體積、重量與失主頭髮的數量成正比,也就是說,物件越大,需要的頭髮數量越多,但頭髮最多不超過三根。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丟了一隻襪子、一件短褲、一件衣服,此時就分別需要一根、兩根、三根頭髮作爲媒介,來尋找失物。若失主時運過於悲慘,三件東西都丟了,那麼若想最大限度的找回失物,只需一次性使用三根頭髮作爲尋回失物的媒介就基本上可以了。
看了看一臉茫然是中年婦女,凌霄想了想,雖然這法子沒用過,但人要懂得創新嘛,如果成功了,改天沒事兒幹了,讓張首辰帶着自己上山溜達溜達,順便跟師傅吹吹牛,那時候不也有資本了嘛。
心裡一陣暗笑後,凌霄把三根頭髮放到了中年婦女的手心,“阿姨,你有你兒子生前穿過的衣服或曾經隨身佩戴過的物件兒嗎?”
中年婦女一臉茫然,指了指堆在岸邊的一件髒兮兮不知道在泥巴里待了多久的男士內褲,凌霄當即一陣鬱悶,難道死者生前是來水庫遊冬泳了?可脫掉內褲是爲了什麼?難不成是碰到母色狼了?可......凌霄趕緊收回思緒,生怕越想越偏離正道兒。雖然有很多疑問,但當務之急,還是應該讓屍體早些脫離餿而未臭的水。
凌霄嘆了口氣,“阿姨,現在需要您自己來完成後面的事情!”
中年婦女被凌霄推到水庫邊沿上的時候,眼睛看了看黑濛濛的深不見底的水庫眨也不眨一下。
凌霄見她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兒一頭栽進去和兒子在陰間見面。站穩了腳,中年婦女順着凌霄的手臂,慢慢蹲下了身子。
“拿着這頭髮,在水裡攪七七四十九下,人就能撈到了。”凌霄一本正經的說道。
蹲在沿兒上的中年婦女也不吱聲,只是低着腦袋把攥着三根頭髮的手,慢慢伸向了水裡。可晃動了半天手臂,三根頭**是在水面漂着,這哪裡叫攪啊。
可能一來喪子心切,二來六神無主,只見中年婦女心裡一着急,乾脆把手都伸到了水裡,數也不數,就在水裡拿着三根頭髮攪了起來,而凌霄這時候,卻站在一旁默默數了起來。
“停!”突然凌霄大喝一聲,中年婦女也就停了下來,張首辰趕緊兩步上前,“出來了?”
“出屁呀出,茅山術又不是起重機,說拖出來就拖出來呀!”凌霄一臉不屑。
看着水裡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凌霄總感覺好像少了點兒什麼。“媽的,我真成笨豬!怎麼忘了‘赤焰’了!”當即一把拽過張首辰,對準他的食指,呲了呲牙齒後,使勁咬了下去,頓時一股殷紅色的鮮血從食指上涌了出來。
“赤焰”,有的地方教派將其稱爲“熾焰”或“陽血”,是指陽氣比較旺盛的血液,尤其是處子身上的血液,而處子左手食指上的血中的陽氣爲重中之重。在屬陰的環境中,可以將處子身上的血,溶入周圍環境中,可以最大限度的中和周圍環境之中的陰氣,從而將術器的效用發揮到極致。
“啊!凌霄,你他孃的是條狗呀!”張首辰突然被凌霄這麼咬了一口,忍不住叫了出來。想縮回去手,可被凌霄使勁兒拽着,只能幹吹鬍子瞪眼睛了。
“叫什麼叫呀!不就獻點兒血嘛!一個大男人,這麼小心眼兒!還刑警大隊長呢,這點兒疼都受不了,丟不丟人呀你!”說着,白了一眼張首辰後,拽着他的食指,使勁往外擠了兩滴。
圍觀羣衆的脖子都快伸折了,可還是看不大清楚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候,一男子突然想到,自己兜裡還裝着早晨在市場給女兒買的玩具望遠鏡,隨即掏了出來。
來回晃動了半天,男子終於將鏡頭瞄準了那位讓人同情的中年婦女。在往下望,當看到凌霄把張首辰食指滲出的血,滴到中年婦女手中的頭髮上時,不明就裡的他,忍不住叫出了聲,“出血啦!天哪!竟然頭髮會流血!”頓時,周圍的人又開始亂哄哄的大聲議論起來。
正低頭忙活的凌霄,一聽到人羣中突然來了這麼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真想一頭栽到水庫裡跟水下的屍體聊會兒天兒。這人民羣衆怎麼不看仔細就亂喊呀,純粹的妖言惑衆嘛。
想歸想,這正事兒該辦還是得辦。
眼看張首辰原本充滿血色的食指,此時已經被凌霄擠成了白色,“十一......十二......好了!”凌霄一甩,張首辰接住了自己的左右,“不用止血了,已經流的差不多了!”
張首辰本來心裡挺鬱悶,一聽凌霄說這話,真想給他一腳,想了想可能這是唯一的能打撈上來屍體的方法,還是忍住作罷,“凌霄,就看你的了!”說着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凌霄的肩膀上,抱着受傷的手指站到了旁邊。
令張首辰感到驚訝的是,十二滴血像活的一般,四滴一組,分成三組順着三根長髮滴到了水裡,竟然不會化開。原本泛紅的水,此時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混濁不清。
“凌霄,真有你的啊!”張首辰用胳膊肘碰了碰凌霄。
“滾一邊兒去,纔剛開始呢!”凌霄頭也不轉,直接給了張首辰一腳,不管踹沒踹着,自個兒心裡是舒服了。
張首辰抓了抓頭髮,得,自找沒趣兒了。
幾分鐘過去了,水庫裡的水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遠處,圍觀的羣衆再次開始了個人觀點的積極發表。
“凌......凌霄,”張首辰也有點兒按耐不住了,心想,如果凌霄都不行,就趁早收隊,省得大中午的,跟這破水庫旁邊站着丟人了,大不了回局裡就說屍體被狼叼走了。唉,可這年頭兒哪兒來的狼?看來張首辰也是處於即將崩潰的邊緣了。
“着急個屁呀你!看着!”凌霄斜了一眼張首辰。其實,此時的凌霄心裡也是沒底,畢竟這種方法只是師傅在喝茶的時候,不經意間隨着茶葉梗子噴出來的,到底有沒有用,還真是不清楚。但事已至此,只能默默等待了。
又過了三四分鐘,還是一切正常,圍觀的人們眼看就過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感覺後面可能沒什麼好看的了,就開始紛紛散開,向自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議論,有的還在偷笑,這公安局局也會請神漢來幫忙了,請人吧,也不請個法力高強的,這可好,把刑警大隊的人是丟盡了。
慢慢的,整個水塘周邊的圍觀羣衆像從來沒來過一樣,城西水塘又恢復了往日的令人窒息的平靜。
張首辰看了看蹲在地上發呆的中年婦女,又看了看額頭上沁滿細汗的凌霄,心想,看來,還是得申報上級,派專人來打撈這屍體了。
突然,水庫裡的水開始不安分起來,時不時有一些細小的水泡開始慢慢往上翻。張首辰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幻覺,手伸出去想扶住凌霄,可水庫邊沿上除了一臉呆滯表情的中年婦女外,哪裡還有凌霄的影子?
就在張首辰的眼睛四處尋找凌霄的時候,突然一陣大風撲面而來。接着,水庫裡泛起大波,波浪越來越大,張首辰眼睛都看直了,從後面一把摟過中年婦女,胳膊一使勁兒,兩個人瞬間往後退了好幾米。真爲這個中年婦女擔心,這麼大動靜,閃了腰就慘了。
保護現場的幾個民警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剛纔還不好意思收拾傢伙走人,可眼看着刑警大隊隊長都慌了手腳,也紛紛開始往停在外面的幾輛車裡鑽。
“譁——譁——啪!”霎時,一股巨浪不偏不倚的,拍到了張首辰和中年婦女剛纔所站着的地方。張首辰着實抹了把冷汗,還好自己反應不是太遲鈍,否則現在躺在水底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了,鬥地主都沒問題了。
這時候,水庫中央冒起一陣碩大的水泡,水泡越冒越急,甚至能聽見水燒開後“咕嚕咕嚕”的聲音。
一會兒功夫,在團團水泡當中,隱隱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小黑點兒迅速長大,不出五秒鐘,水面已經顯現出一個長條狀的身影。
張首辰和幾個警察看呆了,突然,“嘩啦!”一聲巨響,水庫裡的水化作無數細小的水珠向衆人打來。
張首辰剛想捂住自己的臉,可看見站在旁邊的中年婦女一臉木然的表情,出於警察的天性,還是把雙手讓給了中年婦女。這可苦了張首辰,在抹掉臉上腥臭鹹澀的水後,長條狀物體已經浮出水面。
定睛一看,張首辰心裡着實咯噔了一下,完了,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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