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突生變故
凌霄一見黑色裹屍袋,身上的汗毛立馬又堅挺的豎起一大半兒。
“這......車......幹嘛用的?”凌霄瞪大眼睛,拽着張首辰的領子吼道。
“運輸車唄,”張首辰一臉奸笑,“是局裡專門運輸屍體的!”說罷心中一陣竊喜,凌霄不是怕那東西嘛,這可是他自己扒到車上來的,還真不知道坐屍體上,凌霄能有什麼反應。
“他孃的,真無恥!”凌霄一使勁,甩開領子,衝着張首辰的脊背,狠狠就來了一拳,頓時傳來“嗷!——”的一聲,凌霄一把推開門罵了兩句後躥下了車。
“不去吃麥當勞了?”張首辰探出腦袋,忍着背上的疼痛,對着凌霄擠眉弄眼的問道,“肯德基也不要了?”
“你自己吃去吧!最好抱着那東西一起吃!讓那東西用嘴巴餵你得了!”說罷,做出劇烈嘔吐的樣子,頭一甩,凌霄攔了輛出租車,“師傅,東郊壇子村兒!”
張首辰笑了笑,把頭縮了回去。
二炮和另外兩名刑警把裹屍袋裝進車底箱後,也先後上了車,“同志們辛苦了,一會兒請大家吃飯。”
聽見隊長這一說,一車的人尷尬的笑了笑,嘴上雖然都沒說,但這心裡都想着,張隊這是中了哪門子邪,怎麼就和他那哥們兒成一個德性了?那東西在車下面放着,還有心情說吃?唉,這麼個隊長可真讓人崩潰。
“二炮,開車!”
“張隊,咱這都快到局裡了,你怎麼才發號施令呀?”握着方向盤,刑警二炮無奈的撇撇嘴。
“哦......呵呵,忘了,忘了......”張首辰也是鬱悶,怎麼凌霄一出現,自己這邊兒就總是亂七八糟的。滿腦子漿糊的張首辰,仰起頭,腦袋頂兒靠着冰涼的車廂,閉上了眼睛,張首辰心裡直犯嘀咕,老爸呀老爸,你說你怎麼這麼好,給我安排了這麼一個能鍛鍊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好差事。
......
半小時後,市公安局。
“祁師傅,這就麻煩您了!”張首辰一個立正後,對着比自己的局長老爸還年長不少的老祁敬了個禮。這老祁是市公安局資格最老的,也是唯一的一個法醫,精通國外和國內的多種法醫學,曾獲得國家級法醫考試第二名,別說在市裡了,在國家都是叫的響亮的。老祁跟市公安局長是幾十年的朋友了,自打張首辰的父親還是公安局一個小警察的時候,倆人就攀上親戚了,甚至還有什麼指腹爲婚。可直到現在,張首辰都二十好幾了,老祁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唉,當年人在婚姻上的覺悟哪裡有現在高呀,一聽是法醫,成天搗鼓屍體,哪家的姑娘都沒嫁給他的想法了。
老祁盯着張首辰看了半天,這小夥子怎麼這樣兒就回來了?辦案還能把警服給辦丟了?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都幹些什麼,穿個毛衣毛褲就好意思出來露臉。老祁也沒辦法批評他,隨便嗯了一聲,就算是答應了。
“二炮,兄弟們都辛苦了,一會兒......”看着滿臉尷尬表情的同事,張首辰猛然間意識到自己這身打扮,確實有點兒損害人民警察的形象,連忙改口道,“趕緊吃點兒飯,回來局裡給報銷!”說罷,一轉身,呲溜一下跑進了公安局辦公大樓。
打開車底廂,法醫老祁和助手小楊一起把裹屍袋拖下了車。
要說這小楊也是個怪人,好端端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漂亮姑娘,非得幹法醫這一行當,而且一干就是五年。老祁當初接到上頭髮下來的公文,要分派下來一個醫科大法醫系的畢業生來給老祁當助手,老祁心裡甭提多高興了,自己辛辛苦苦幾十年,手裡終於有權了。可見到小楊的時候,老祁心裡一下子涼了下來,給分派個年輕小姑娘,先不說這平時最普通的移屍挪體這類的重活兒她幹不了,就光從解剖屍體這層面看,還真不知道這小姑娘在死相悽慘的屍體面前能堅持多久,法醫這行當,並不是想幹就能幹的了的。
就在老祁準備把小楊退回去的時候,小楊爲了顯示自己的能力,套上橡膠手套,拖出冷庫裡的屍體,立馬像模像樣的檢查起來,什麼從死者指甲裡的污物能推斷出死者生前與犯罪嫌疑人搏鬥過,什麼從死者牙齒黃中泛黑能推斷出死者生前有吸毒史,什麼從瞳孔擴張程度能分辨出死者死亡時間,等等諸如此類的,說的是一套又一套。老祁看着眼前的姑娘還真不一般,也就把之前寫好的退回信,揉了揉,一把扔進了垃圾桶。就這樣,小楊在市公安局刑偵法醫科,一干就是五年,期間,還認了老祁這個無兒無女的老頭子作乾爹,這老祁也是得意的不得了,沒想到自己這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有個乾女兒,於是逢人就誇自己閨女好,甚至把小楊的另一半這一宏偉目標,都鎖定在剛剛上任的刑警大隊張首辰隊長身上了。
老祁和小楊正要把裹屍袋擡到簡易鋼擔架上,可剛一擡起來,老祁猛的感覺裹屍袋的分量輕的出奇。晃動的幅度稍微大一點點,甚至能聽到滑膩膩的流水聲,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腦海裡出現了想查看一下里面東西的慾望。
這時候,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開進了市公安局大院,“吱——”的一聲,險些撞上正在試圖打開裹屍袋的老祁。老祁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警車,着實的嚇了一跳,手一鬆,裹屍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頓時,一股惡臭迎面撲來,不禁引起了周圍刑警的一陣乾嘔,紛紛忍着胃裡的翻江倒海,一步三晃的跑到了公安局外面的街道上。
“隊......隊長在哪裡!”像從飛機駕駛座上彈出來的一樣,剛從警車上急匆匆蹦出來的小劉,顧不上關車門,噗的一下一把抓住還沒來得及溜走的二炮。
看着驚慌失措的小劉,就算是早已久經殺場的二炮,心裡也不免有點兒瘮得慌。恐懼的這東西就是奇怪,比流感病毒還傳染的快。二炮腦袋一僵,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沒反應過來。這時候,站在老祁旁邊的助手小楊,捂着鼻子朝辦公樓指了指,“辦公室,剛進去!”
“張,張隊!出事了!——”一時間,整個辦公大樓裡,都充滿了小劉近乎哀嚎的聲音。
......
“嘭!”的一聲,小劉直接撞開了刑警隊長辦公室的大門。正在裡面抱着熱騰騰的泡麪的張首辰,剛要把一叉子麪條往嘴裡塞,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後,驚慌失措的小劉站在了面前,這可好,一下子氣沒順過來,張首辰結結實實嗆了一大口,“噗!”的一下,把嘴裡冒着滾滾蒸汽的麪條,混着料湯噴了一桌子。
“幹,幹什麼你!”張首辰看着全局裡外,好不容易翻騰出來的最後一盒速食麪,就這樣兒糟踐了,心裡說不出的可惜。看着剛纔還慌慌張張的小劉,此時卻站在門口傻傻的發呆,氣就不打一處來,“吃耗子藥了你是!貓都沒你積極!趕緊的,有屁快放!”
“張......張隊......”吞了兩口口水,小劉急速旋轉着大腦,妄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一句最完整的話來,“不好了!我......水庫......開車......那個人......突然就......現在......女人......幹了......”
聽着小劉唧唧歪歪的說了一大堆,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張首辰看着也是着急,剛想給小劉遞杯水,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不用說,這局裡唯一的一個女人,就是祁法醫的助手小楊了。不對,現在應該是兩個女人。
“我操,吃錯藥了!”說着就要出去看看情況。
“啊!”又是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張首辰仔細一聽,是二炮的。今天就奇了怪了,怎麼各個兒都一驚一詐的,看來不對下屬們做一下思想工作,這局裡就沒太平日子了。
眼見隊長拉開門就要出去,小劉騰的一下躥了起來,想說什麼可就是張不開嘴巴,乾脆跟着張首辰跑了出去。
“張,張隊......”二炮看見隊長出來了,緊張的心理稍微有些許的緩和,“我,我剛纔只是想去關車門,沒想到......那女人......成那操行了......”
張首辰看着敞開的車門,心想,這不是那會兒讓小劉開回局裡的車嗎?這車能怎麼樣?手底下這幫人,怎麼就沒幾個能幹實事兒的?這讓自己怎麼在局長老爸面前擡起頭挺起胸?
看着二炮因恐懼而發青的臉色,又看了看倒在祁師傅懷裡的小楊,張首辰也感覺到有些不正常。就算二炮在局裡和自己一樣都是半新不舊的人,但倆人在這一年裡還是見到過不少詭異的事兒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就達到一個刑警應該有的程度了。這車裡能有什麼東西,讓一個曾經跟自己破過多宗命案的二炮發出令人渾身顫慄的尖叫呢?
在兩雙飽含驚恐的眼睛的注視下,張首辰快步走向小劉開回來的警車。雖然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張首辰還是做了兩次深呼吸,慢慢向敞開的車門裡看去。突然,張首辰哇呀一聲大叫,噗的一下坐到了地上。
原本坐在後座的中年婦女,此時儼然成了一具不知道擱置了幾百年的乾屍。只見這具乾屍大張着嘴巴,乾癟的眼眶裡是兩顆彷彿被針戳破而皺巴巴的眼球。最讓張首辰頭皮發麻的是,這具乾屍竟然一隻手扒着駕駛座,另一隻手呈現出一種向前抓的姿勢。可想而知,如果在開車的時候,小劉突然一回頭,看見這麼個東西,不得個精神病,也得患個失心瘋。不過,好像小劉的心裡素質還沒有想像當中那麼差勁,除了說不了一句完整的話外,其他身體機能勉勉強強還算是正常。
張首辰想往邊上蹭,可腿腳就是不聽使喚,只覺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尾骨直躥脊背,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晃悠了兩下,眼前的警車在張首辰的視野裡慢慢模糊了起來,“快去找凌......凌......”話沒說完,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
稍微有些好轉的二炮,看見隊長這副模樣,趕緊上前,扭着腦袋妄圖避開車裡的東西,雙手一穿過張首辰的胳膊就使勁兒往外拖,三兩下就拖了有十幾米。要說這力度可夠大的,褲子就算不磨得露出腚來,也得擦出不少火星,可張首辰愣是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光是瞪着灰濛濛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巴誇張的大開着,嘴角還時不時還流出一兩滴涎水。
法醫老祁看着張首辰的反應,感覺哪裡有點兒不對勁兒,忙走上前,把住了張首辰的脈。頓時,心裡一沉,額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淌了下來,忙衝着傻站着的三個人吼道,“快!快打120!”話剛一出口,老祁只感覺脖子一緊,呼吸立馬變得困難起來。沒過兩秒,五官都變了形,眼看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張,張隊!你這是幹什麼!”小劉、二炮、小楊三個人,已經顧不上掉在地上的裹屍袋和站在車裡的乾屍了,一見張首辰這架式,不把老祁脖子掐斷是不會鬆手了。
三個人狂吼了幾聲,張首辰愣是跟沒聽見一樣,掐着老祁的脖子的手是越來越用勁。只見額頭青筋暴露的老祁,舌頭從嘴裡已經伸出了老長,也不管什麼上級下級了,乾脆三個人一起上,又是掰手指,又是扯胳膊。張首辰的手指,都快被二炮掰斷了,可就是不鬆手。雖說張首辰練過不假,可此時張首辰的力氣大的驚人,就像是一把死死夾住螺絲的鐵鉗一般,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常人類所能發出來的力。
就在老祁嚥氣之前的零點一秒,“嘭!”的一下,隨着腦後板磚的斷裂,張首辰身子一歪,躺到了地上。
“我......”眼看着倒在一邊的張首辰,後腦勺一片血漬,小楊啪的一下,把手中剩餘小半截兒的板兒磚扔到了十幾米開外。
“我......不是......故意的......”小楊的聲音是越來越小,到後來直接變成了掩臉的低聲啜泣。唉,都成這樣兒了還不是故意的,如果真是專門兒的話,張首辰的腦袋瓜可能就成水瓢兒了。
滿頭大汗的小劉和二炮兩個人,四隻圓咕隆咚的眼睛瞪的比燈泡還亮。不是因爲張隊剛纔失心瘋似的發狂,而是看到了眼前的女人,異常兇悍的一面。看來俗話說的,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也是不無道理的。
“都,都愣着幹什麼?”幸虧平時有那麼一點點的運動量,呼哧呼哧緩了好半天的老祁,臉色才從醬紫色慢慢恢復到了正常的顏色,“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趕緊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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