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驚慌失措
“凌霄......凌霄......快下來啊......”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地下室傳來,凌霄眯眼一看,好傢伙,二炮什麼時候跑自己前面去了,現在正在拐彎處歪着身子,召喚自己下去呢。凌霄一臉鬱悶,這不是恐怖電影裡經常有的情節嘛,一個人召喚另一個人,被召喚的就走過去,結果被召喚的人被召喚他的人給喀喳了。(汗...這裡我都被搞糊塗了......-_-)
“真他孃的討厭,早知道以前就不看那些垃圾電影了!”越想越崩潰,凌霄乾脆捂着臉妄圖跑出公安局大樓,“那個......我去一趟WC......”
“搞什麼搞,趕緊下來!”二炮顯然有點兒不耐煩了,十幾級的臺階,蹭蹭幾步就躍了上來,一把抓住凌霄的手腕,“都什麼時候了,快點兒!”話沒說完,凌霄感覺胳膊一用力,身體順着二炮就溜到了地下室。
“呵......呵呵......”凌霄被二炮抓着,尷尬的笑了笑,“剛纔想到電影情節了......呵呵,我沒想逃跑......”
二炮一聽這話,站住不走了。昏黃的燈光映在他一臉嚴肅的臉上,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凌霄,你是不是張隊的好兄弟?”
“應該......算是吧......呵呵,怎麼了?”凌霄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跟着張首辰風風火火的混了四年後,在山上清修的日子裡,張首辰還經常上山來看自己,如果不說是好兄弟吧,可確實倆人打打鬧鬧感情好的不得了,如果說是好兄弟的話,感覺又差了點兒什麼。想了想,確實,這幾年裡,只和張首辰有過“同甘”,至於“共苦”從來都是張首辰一個人擋着,自己從來沒受過半點罪。如果站在旁人的角度來看,凌霄一準兒的是張首辰的親弟弟。
自打孃胎裡出來,凌霄完全是在父母百般呵護和溺愛當中長大的,作爲獨生子的凌霄,根本不懂什麼叫兄弟情誼,也不懂什麼叫作真正的愛恨情仇。如果說誰是“見面熟”的宗師級人物,那肯定非凌霄莫屬了,不論是鄰居街坊還是同學朋友都是凌霄拿自己拿張可愛的臉和天真無邪的孩子氣換來的。如果這時候有人問凌霄,“張首辰要是這次就這麼死了,你該怎麼辦?”凌霄多半會反問道,“吃席的時候要上禮,我該上多少錢呢?能不能少上點兒?我還沒開始掙錢呢!”所以,目前來看,凌霄雖然虛歲已經二十四了,可思想還是單純的厲害,要想讓他爲別人流一滴淚,恐怕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了。(看來,目蛟龍附在凌霄胳膊上僅僅只是凌霄成熟與否的一個標緻,所以,目蛟龍若想進入六世輪迴,只能暗中祈禱凌霄能早點兒長大了。『作者解讀』)
“你回去吧!沒人會怪一個小孩子的!”昏黃的燈光下,二炮的眼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凌霄是近視眼兒,也看不太真切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感覺周圍的空氣中透露着一股酸酸的,還略帶點苦澀的味道。二炮一轉身,徑直向地下室最東邊的門走去。
“我......小孩子......”凌霄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擡頭看着晃來晃去的燈泡,咬了咬牙,跟着二炮向前走去。
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幾聲刺耳的尖笑又傳進了凌霄的耳朵,可能是距離進了,聲音聽的更清晰了。仔細一聽,好像是張首辰的聲音,“嗚嗚......哈哈......我兒子......你們幾個喪盡天良的......哈哈......哈哈......你們幾個喪盡天良的......哈哈......哈哈......”
聽着張首辰幾近癲狂,毛骨悚然的尖細嗓門,凌霄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全豎了起來,“張,張首辰這是......”
二炮並沒有回答凌霄的話,敲了敲門,裡面的人開了鎖。頓時,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差點兒讓凌霄兩眼一翻暈過去。凌霄自從下山以來,除了今天中午的那件事外,基本還沒有真正用過師傅所傳授的茅山術。但凌霄敢肯定,這種又臭又腥的味道,只可能是從嚴重腐敗的屍體身上散發出來的,而且是陰氣很重的屍體,按理來說,這種味道從古墓的盜洞中傳出來不足爲奇,可爲什麼陽氣如此旺盛的公安局也會出現這種味道?
在門後站了幾秒鐘,凌霄和二炮慢慢適應了這種味道,先後走了進去。凌霄只覺得這個屋子好像過於亮堂了,幾百瓦的聚光燈泡,明晃晃的在房頂一角上斜掛着,燈光正好射在凌霄臉上,霎時,原本就是近視眼的凌霄被燈光晃的看不清房間裡的東西,只感覺這個房間裡好多人,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的。
雙手捂着眼睛好一會兒,凌霄才緩過勁兒來,“快躲開!”不知道誰叫了一聲,話音剛落,一時沒反應過來的凌霄,眼前突然出現一張過於猙獰的大臉,“我操!什麼東西!”話一喊出,一拳就打到了對方肚子上。
“嗷!——”的一聲,面前的人後退了幾步,嘭的一下坐到了地上,“你......”
凌霄定睛一看,剛纔吃了自己一拳頭的正是張首辰的另一個助手小劉,此時正坐在地上嗷嗷直叫喚。凌霄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沒多大力氣,可畢竟是正統茅山宗第一百三十五代掌教蕭真人的閉門弟子,一個一百多歲還活蹦亂跳的變態老頭兒,把凌霄整整折磨了一年,就算凌霄的身體再弱,揹着百十來斤的面口袋上下海拔幾百米的王屋山,最多也就是喘喘氣而已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的凌霄,趕緊上前攙扶,可沒走兩步,突然腰間一緊,一百多斤重的凌霄愣是被人仰面朝天的給託舉到了半空中。
這時候,在空中四肢難以用力的凌霄纔看見,周圍傻愣愣站着的除了手拿繩子和套索的小劉、二炮以外,還有驚慌失措的法醫助手小楊,“一、二、三,三個人,沒錯兒啊!”猛然間,凌霄意識到,現在像舉着槓鈴一樣舉着自己的人,應該就是正在發“神經病”的張首辰了。
“你們四個都死啦!趕緊讓他把我放下呀!”凌霄被張首辰高高的舉着,張首辰的手指像鉤子一般,已經刺破了凌霄身上好幾層衣服,感覺着馬上就到肉了。凌霄自打出生,也沒見過這種陣勢,鼻子一嗆,差點兒哭出來,“張首辰你個王八蛋,放我下來!”
不知道是凌霄的話被張首辰聽進去了還是怎麼着,只見張首辰使勁一抓,嗖的一下把凌霄拋出去五六米遠,硬生生的給砸到了小劉身上。凌霄只覺得身子下面有什麼東西擱着自己了,回頭一看,又是剛纔那張因過分痛苦而變形的嘴臉,“呵......呵呵,劉大哥......呵呵......”胳膊一用力,撐着地板,忍着渾身骨頭的疼痛,費了半天勁兒才直起了身子。
拉着凌霄的手,小劉好不容易纔站了起來,嘴裡罵罵咧咧道,“媽的,真走黴運!爲什麼每次都是我!”也是,自打今天早晨起牀以後,小劉的黴運真是走到家了。昨夜剛和同居的女朋友忙活了一晚上,凌晨五點多才睡着,沒想到七點不到就接到了局裡的電話。好不容易爬起來,在十三立水庫折騰到中午後,又載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乾屍的中年婦女回局裡。剛纔被隊長撞到凌霄面前後,又被凌霄狠狠的在肚子上來了一下,這可好,還沒緩過勁兒來,又結結實實的被一百來斤的凌霄壓的差點兒吐血。唉,說不定在因公殉職以前,就被自己的黴運給壓死了。
“呸呸,黴運快快走,好運快快來......”小劉這時候竟然還有心情嘀咕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凌霄在小劉面前聽得是直想笑,可嘴角剛提起來,眼前的景象讓凌霄半笑不笑的表情僵成了雕塑。這時候,如果披條黑紗巾,再坐把歐洲風格的雕花椅子,那就是現代派的蒙娜麗莎了。
剛纔折騰了半天也沒看見張首辰的身影,而此時,張首辰正像殭屍一般,直挺挺的矗在凌霄面前。凌霄不禁打了個哆嗦,眼前的張首辰簡直不成人形,兩隻眼睛灰濛濛的看不出一點兒活人該有的光亮,原本風度翩翩乾淨利落的髮型,此時已經比雞窩差不了多少了,不知道是自己弄的,還是被其他人打的,渾身上下愣是沒有一塊完整的布料。兩條拇指粗細的鐵鏈子,明顯尾端有掙斷的痕跡,此時已經像抹布一般,隨着張首辰胳膊的前伸而來回搖擺着。
眼見又要遭到張首辰的非人類攻擊,凌霄伸手一掐“左雷局”,就在戳到張首辰眉心的一剎那,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一低,從張首辰硬的像石板一樣的雙臂下呲溜鑽了出去。
剛拉起站在門邊的二炮準備兩人一起跑出去的時候,只覺二炮像千斤巨石一般,剛纔這一使勁,差點兒讓凌霄一個跟頭栽出去。低頭一看,張首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死死的抓住了二炮的脖子,力氣大的嚇人,看來想讓二炮助上一臂之力是不現實了。只見小劉攥着小孩胳膊粗的繩索,套成一個圈兒,在腦袋頂上晃了晃後,右手一鬆,像套馬索一樣的繩圈兒,不偏不斜的剛好套在張首辰脖子上。使勁一拉,本以爲張首辰會隨着小劉的用力而鬆開手,可沒想到,張首辰卻像腳下生根一般,雙手掐着二炮的脖子就是不動窩,而用力過大的小劉卻被繩索扥的往前蹭了幾步。
一看這架式,也顧不上張首辰的死活了,老祁舉起手中的木頭棒子,哐當,照準張首辰的脊背就是一下。喀喳,兩隻手才能握住的木頭棒子愣是斷成了兩節,因爲用力過大,老祁的雙手上的弧口,此時已經震的裂了口子。
不知道小楊是受環境影響還是怎麼着,瘋瘋癲癲的把腦袋插在張首辰和二炮只見,啵的就吻到了張首辰的嘴巴上了!
凌霄見這場面,臉一紅,趁着此時還能動彈,凌霄身子一閃,躲到了門外,“你們先頂一下,我馬上進來!”
氣喘吁吁的用身子抵着鐵門,隔着厚實的鐵門,凌霄還能能清晰的聽到屋裡時不時傳出幾聲人類和非人類的哀嚎,各種各樣的撞擊聲是此起彼伏。
蹲在地上,凌霄頭腦一片混亂。如果拿中午的事情跟現在的情況比,那中午的就是重重重孫子,現在這個是太太太爺爺了,這兩種情況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凌霄剛纔本來想用“左雷局”攻擊張首辰的眉心,之所以中途放棄,是因爲“左雷局”代表天雷,是用純陽的霹靂來鎮壓至陰的惡鬼。但此時的張首辰明顯是被惡鬼衝了身,如果用此時動用“左雷局”的話,惡鬼的魂魄雖然能順利的逼出張首辰體外,但張首辰自身的魂魄也會跟着一跑出來。
這麼一來,還得將逼出體外的惡鬼魂魄與張首辰自身的生魂(活人身上的魂魄)進行分離,再通過擺“金罡陣”,才能讓張首辰脫體的生魂歸位(並非仙家所指成仙后的星宿歸位,而是將魂魄通過陣法的指引迴歸其原本的位置)。金罡陣如果用不恰當,必然會對生魂造成損傷,從而造成張首辰身體機能的不可恢復降低。
雙手撐着腦袋,凌霄慢慢閉上了眼睛,努力回憶《方術撰》上關於此類情況的解決辦法。可來來回回想了半天也沒找出一種可以使用的方法。突然,凌霄背後的鐵門嘭的一聲,劇烈顫動的鐵門使得猝不及防的凌霄,往前蹭了兩步。是誰這麼慘,又被“拋棄”了,凌霄一陣苦笑。
突然,一個念頭浮現在凌霄腦海裡,如果能捆住張首辰,不讓他動彈的話,就可以反用金罡陣,引導惡鬼離開被衝的身體。至於惡鬼的魂魄有沒有損傷,那就不在凌霄的考慮範圍內了。可現在張首辰像打了興奮劑的公雞一樣,怎麼能讓他安靜下來?凌霄想起了能鎮壓死魂(人死後,過了頭七的靈魂)的“魙(讀‘沾’音)符”,可剛纔在家的時候,二炮也不說張首辰的症狀,光是一個勁兒的催,哪裡有時間準備工具。
這時候,小劉的聲音從門縫裡擠了出來,“凌霄......你......想好了沒有......我......啊!我的媽呀......”話沒說完,凌霄背後的大鐵門又是一記重擊,看來不快點兒是不行了,裡面還有女人和老頭兒呢。
抽出掖在褲子裡的貼身秋衣,掏出兜裡的小刀輕輕一劃,秋衣邊緣出現了一個口子,手一使勁,嘶的一下,巴掌大的布料被扯了下來。沒心思心疼那一百多一件的內衣,凌霄忍着疼痛,門牙一使勁,咬破了食指,憑着記憶,唰唰在布上畫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線條。
拎起沾滿獻血的布條,凌霄一把拉開鐵門,說也湊巧,張首辰此時正好背對着凌霄,腳一用力,隨着嗷的一聲,張首辰向後倒了下去,凌霄趁勢右手一用力,啪,臨時畫好的“魙(讀‘沾’音)符”,不偏不斜的剛好壓在張首辰眉心處。
只見魙符像在烈風中一般,上下瘋狂的顫動幾下後,冒起了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