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詭異荔波
川子噗通一聲又把棺材蓋了個嚴嚴實實,而姚廷鈞顯然是被眼前的詭異景象嚇傻了,下巴杵在棺木邊緣愣是一動不動。
只見墨綠色的天空中,時不時有幾團烏黑的雲朵拖着尾巴唰的一下劃了過去,殘存在空中的黑雲迅速匯聚成一股股細小的旋風。突然,一道道紅色的閃電像着了魔一般,直擊在旋風的風眼兒裡,原本墨色的旋風中,時不時透出星點的紅色火光,幾秒鐘的功夫,紅色的火光把一股股旋風映的是滿身通紅。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血紅色的旋風像突然剪斷電線的吊燈一般,嘭嘭的接連不斷的砸到了地上,一會兒的功夫,不遠處的空曠土地上,就被砸成了一個個面積頗大,但深度很淺的坑......
姚廷鈞雖然閉上了眼睛,可耳邊的悶雷聲還是此起彼伏,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車伕,“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可不管姚廷鈞怎麼拉車伕的衣服,車伕就是紋絲不動,顧不了那麼多了,噌的一下躥了出來,站在車伕面前,姚廷鈞使勁的晃動着他的身體,“這到底是哪裡!”
彷彿剛回了魂一般,車伕晃悠了兩下,鐵青的臉色才稍微恢復了一丁點兒血色,努力張了張嘴巴,“已經開始了......”
“他孃的,什麼開始了?快說!”見車伕還是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在那裡矗立着,姚廷鈞乾脆狠勁兒的把巴掌砸到了川子藏着的棺材蓋兒上,“狗日的,快出來!躲裡頭屙屎呢!”
在姚廷鈞的催促下,川子顫顫悠悠的從棺材口中探出腦袋,閉着眼睛,跐溜一下就翻了出來,沒站穩,噗的一下,川子結結實實的坐到了地上,在姚廷鈞的拖拽下,川子纔好不容易才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擡手一看,只見沾在手上的土,清一色都是殷紅色的,跟被血液浸泡過一般,股股血腥味從紅土中躥出來,噌的一下鑽到了鼻孔裡,“咳咳,司令,這他孃的什麼地方?”。
“你問老子,老子又去問誰?”說着使勁推了車伕一把,“到底這是什麼地方?”
哐噹一聲驚雷,三人只覺腳底的土地顫動了一下,眼看兩人就要摔倒,車伕立馬轉身,一把拽過姚廷鈞的胳膊,順勢又伸手拉過川子的領口,噌噌噌就就往山上跑去。
被車伕生拖硬拽的一路狂奔到半山腰,在一個凹槽內,猛的一個急剎車,車伕趴在凹槽裡面後,姚廷鈞和川子也順勢被帶到了地上,剛要喊疼,車伕的一雙大手緊緊的捂住了兩個人的嘴巴。
姚廷鈞雖然不知道車伕到底是怕什麼,但還是把問題又咽回了肚子裡,挪開車伕又老又糙的手,姚廷鈞透過沒有完全被樹葉遮住的縫隙,看到了剛纔三人站着的地方。
這時候,還是有不少的殷紅色旋風嗖嗖的從空中掉下來,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可剛纔看見的淺坑,此時看起來卻像極了一個個的文字,但究竟都是些什麼字,姚廷鈞也看不出來,畢竟自己壓根兒就不是學文化的那塊料。
幾秒鐘的功夫,足足有幾百畝大小的坪地,愣是被密密麻麻的血紅色大字呈規則的螺旋形狀覆蓋着。從比例上來看,最外面一圈上的字,上面至少擺置上幾十輛解放大卡車才能勉勉強強把字給蓋起來。順着一條螺旋線,越往裡,字越小,在衆多血字連成的螺旋線的匯合處,一座金黃色的高臺像是從泥土裡鑽出來的一般,赫然出現在姚廷鈞的視野裡。
越過面色蒼白的車伕,姚廷鈞看見川子的整個身體像是蚯蚓一般了蜷起來,“他孃的,最後剩下的還是這麼個沒用的東西!”罵了兩句,又把視線落在了車伕的臉上,掏出隨身的匕首,抵在車伕腰間,低聲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說老子先把你給幹掉!說!”
車伕的牙關並沒有因爲姚廷鈞的威脅而有絲毫的鬆懈,只是扭過頭,對着滿臉怒色的姚廷鈞生硬的笑了一下,用眼神把姚廷鈞的注意力轉向了剛纔三人站立的地方。
只見之前拉着車的馬,此時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唯獨剩下兩口半開着口子的大黑棺和一輛幾乎快散架的二輪板車。剛想繼續問下去,可黑棺周圍慢慢出現的白色小點兒,讓姚廷鈞不由自主的把掏出來的匕首又揣回了兜裡。這白色的小點肯定就是全身白衣的人了,只見白色的小點慢慢像兩口黑棺移動,就在距離黑棺不到一米遠的地方,都停下了向前的腳步,幾乎同時,唰的一下都跪了下來。
“唰!”的一聲,一道閃電從空中直接劈到了螺旋線匯合點上的金黃色高臺上,只見一道火光從金色高臺中央蹦出,嘩啦一陣亂響,金黃色高臺周圍的血紅色大字哄的一聲都被點燃了,眨眼的功夫,火焰順着多條螺旋線挨個嘭嘭嘭的燃着了血紅色的大字,瞬間,足足有幾百畝大小的坪地上,凡是原本寫有血字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場面之壯觀,完全是**時期的武鬥無法比擬得了的。
等姚廷鈞再次看到剛纔三人站着的地方的時候,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棺材怎麼都沒了?穿白衣服的人怎麼也沒了?”話一出口,只聽見趴在旁邊捂着腦袋的車伕,此時正在暗自啜泣,想哭又不能發出聲音的那種壓抑,瞬間感染了姚廷鈞。
“老......老人家,”從來沒正眼瞧過別人的姚廷鈞,此時卻對趴在旁邊的車伕充滿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同情,“你哭什麼?到底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這是在哪裡?”
掏出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滿臉褶子的車伕用乾澀的聲帶發出了聲音,“這裡就是荔波......我是給兩個孫女送棺木來的......”
“你家有幾個孫女?”見車伕從攥緊的拳頭裡顫顫悠悠的伸出兩根手指,姚廷鈞不禁對這個車伕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你的兩個孫女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把棺材運到這裡就不再走了?”
“她們還活着......”一聽這話,姚廷鈞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還活着爲什麼要準備棺木?“今晚......族裡要進行五十年一次的聖女血祭......”
“難道血祭是要用你的兩個孫女的血來祭奠?”姚廷鈞別的不行,可腦袋是絕對靈光的,車伕說到這裡的時候,多少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了。血祭這個東西,姚廷鈞以前也有所耳聞,但無非是用雞血、鴨血一類家禽的血液來進行祭奠,再誇張點兒就是用牛、馬等體型比較大的家畜的血液進行祭奠,可從來沒聽說過用女人的血來充當祭品的。
姚廷鈞多少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但看到車伕微微點了下頭後,兩隻渾濁的眼睛又開始往外滲開了淚水,這下可把姚廷鈞心中的怒火給激起來了,“她們的父母呢?爲什麼不反抗?就眼睜睜的看着她們被殺掉?”
車伕乾裂的嘴脣張了張,憋足了氣,用沙啞的聲音說起了他的家庭。
原來車伕有兩個兒子,而兩個兒子在成家之後竟然在同一天,生下了兩個女娃。本來按照族裡的規定,五十年一次的血祭是要用一個成年的處女的鮮血來進行祭奠的,大概方法就是,把一個類似於羅盤的能指示方向的東西,放在同心圓狀的家譜上。當全族人都跪在地上磕頭的時候,指針便會動起來,最後指針靜止在哪家戶名上,哪家就必須出一名成年未婚女子(這名未婚女子便是所謂的聖女)出來用體內全部的血液祭奠祖先。若被抽中的家庭中並無女子,或有女子但以婚配,則再抽一次。
可誰也沒想到,血祭的一年前,選擇聖女的時候,指針偏巧落在了兩個孫女名字之間,鬼師當即決定,這兩名女子都應參加祭奠,但因爲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此次血祭,依照上天指示,在兩位聖女的血把人形血缸注滿的時候,便可放兩位聖女回到親人身邊。
聽到這裡,姚廷鈞不禁向身旁吐了一口口水,“呸!什麼狗屁血祭!每個人流半水缸的血,還活他娘個屁!”頓了頓,姚廷鈞問道,“不是祭奠以前還有一年時間嗎?把她們都嫁出去不就行了?”
“我們也有想過,可是......”車伕深深的嘆了口氣,“可是就在把我那兩個孫女選定了以後,整個縣裡像得了瘟疫一般,一夜之間,除了族長的兒子以外,其它未婚男子都被天神殺死了......”
“他孃的,狗屁天神!”姚廷鈞一拳頭砸到了面前的土地上,惡狠狠的罵道,“這他孃的明顯就是有人下毒手!應該把那個殺人犯抓起來,亂棍打死!”
“唉......誰敢抓呀......”車伕吞了口口水,“我們族裡,鬼師就是天神的化身,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力,連族長都怕他......”
“呸!牛鬼蛇神!”姚廷鈞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當紅衛兵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是代表最正義的一方,“老子就不相信了!跳大神的還能稱王稱霸?今天老子要是看見他,非得扒他一層皮!”說着,腿一用勁,噌噌兩下站了起來。
“你別去!”雖說這車伕一大把年紀了,可手勁確實不小,使勁一拉,就把腹中無食渾身乏力的姚廷鈞拽倒在凹槽裡,只聽車伕低聲吼了一聲,“鬼師是我的大兒子!”
一聽這話,姚廷鈞就暈了,哪裡有把自己家孩子往懸崖上推的?掉下懸崖說不定還能被樹枝掛住,撿回來一條命,可這次是真正的放血,絕對的十死無生!“他孃的,老子就從來沒見過這種爹孃!”轉念一想,“不是族長家還有個未婚男娃嗎?兩個裡面救一個也比全死的強!或者兩個都嫁到他們家去!”姚廷鈞的想法還挺天真,認爲二女一夫在舊社會能行得通,在這裡也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個男娃就是我那大兒子給自己家女娃準備的!”車伕擰了一下眼睛,又是一陣唉聲嘆氣,“可沒想到,我那小兒子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風聲,第二天就準備把那個男娃給搶回家裡和自己女兒結親......”伸手擤了個鼻涕,“倆兒子以前就不和,這麼一來,兩個人一下子就翻了臉,眼看着那個男娃要進家門了,大兒子突然出現,帶了一羣人就要搶婚,這麼一來二去的,作爲鬼師的大兒子一時心急,舉刀就把那個男娃......”說道這裡,車伕鼻子一酸,又流出了兩行混濁不清的淚水。
“狗日的東西!”姚廷鈞氣的兩隻眼睛都紅了,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漲,“老子一定要把那個王八蛋碎屍萬段!”
滿腔怒火的姚廷鈞還沒罵完,嘴巴突然被車伕的兩隻手捂了個嚴實,努力壓低聲音,“別說話,他們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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