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靜默過後,記者便七嘴八舌的問起來,其中有善意的,也有惡意的。
“楚小姐這麼直白的表明親密戲甚至擁抱都會用替身,難道就不怕影響你往後的事業?”
“楚小姐這麼公然的表明會用替身,將粉絲和觀衆置於何地?難道這就是楚小姐作爲藝人要給那些喜歡你的人的回報?”
“楚小姐既說再危險的戲份都會親自上陣,就斷不會是個不盡責之人,爲何又要在親密戲上例外?是否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
主持人見事態不對,忙拿着話筒走上前,“大家請安靜一下!請安靜!有什麼問題待會兒慢慢問,讓楚小姐先回答前面的,不然你們這樣問,楚小姐估計也聽不清你們都問了什麼。”
“好,現在大家將自己的問題再複述一遍,一個一個來,謝謝配合。”
說完這段話,主持人簡直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主持節目多年,她就沒這麼累過。說是怪楚念歌,也不是,因爲人家也是應了記者的問題纔回答的,只是這回答太實誠了點。不過單就這一點,她倒是挺喜歡楚念歌的,誰演戲還沒用過替身呢?但人家就敢直接說,自己哪個部分全部不用,哪個部分全部會用。這要放在其他藝人身上,被記者問到這種問題,指不定還得怎麼慌張,她卻淡定得很。
全身上下透着一種“我就是這樣,喜不喜歡隨你們”的霸氣,不虛僞不做作,娛樂圈這樣的女藝人可不多。
記者依照主持人的引導,又一一將之前的問題複述完畢,等着穆芣苡回答。
“楚小姐。”主持人見她看着臺下的人遲遲不說話,提醒道。
穆芣苡看她一眼,眼中透着讚賞。靈活的處理問題,良好的應變能力,這主持人不錯。
拿着話筒看向第一個問她的記者,“你問我直白的指明會用替身,是否擔心會影響自己的事業?我現在且問你,你能找出不用替身的演員嗎?你若能找出來,這個問題我再來回答你。從來只知撒謊不對,還沒聽說過說實話也是錯的。你如此問我,可是也希望我說個謊來騙騙你們?”
“還有,你問我公然說自己用替身,將那些喜歡我的觀衆粉絲置於何地?我且告訴你,作爲一個觀衆,你是希望被矇在鼓裡?還是希望自己瞭解真相?與其讓人以後胡亂猜測,還不如我一開始就表明清楚。”
“我說過,除卻親密戲,我所有戲份都不會用替身,包括高危的戲,我會這麼直白,並非是不將觀衆當回事,恰恰相反,我此舉是想讓他們知道事實的真相,屆時他們喜歡我與否,全看他們自己的意願。”
“楚小姐既說再危險的戲份都會親自上陣,就斷不是不盡責之人,爲何又要在親密戲上例外?是否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記者又一次問。這個問題比起其他的來,算得上是比較善意的。
“自然。”
其他人立馬豎起耳朵。
“還請楚小姐說一說。”記者怕她就這麼簡單的帶過,又趁熱打鐵。
“只爲一人。”
衆人疑惑,遂反應過來後皆是一驚。
所以她這是在公然承認戀情?
這可是個大新聞啊!
“楚小姐這是準備要公開戀情嗎?”
“楚小姐的意思是你心裡有在意的人?並願意爲了他將自己的事業置於險地?”
“楚小姐可否透露對方的身份?對方是否也是圈內人?”
“據聞楚小姐和繆影帝交情匪淺,敢問楚小姐說的這個人可是繆影帝?”
於是嘈雜的聲音裡,衆人甚至都聽不清別人問什麼,便聽到她堅定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其他人安靜下來,那個問問題的人後知後覺,“楚小姐的意思,是說這個人不是繆影帝?”
“不是。還有,我奉勸你們一句,最好別胡亂猜測,該告知你們的時候,我自然會告知,若你們其中有人不聽勸去猜了一猜,屆時會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衆人一默,莫不是那個人的身份十分了不得?
“楚小姐這麼說,是公然威脅我們?”
冷笑,“你若執意要這麼認爲,也不是不行。”
張狂!太張狂了!就是繆影帝都沒這麼張狂,這楚念歌究竟有什麼底氣這樣說話?
“好了,大家該問的也問了,請多關注電影。”穆芣苡很是淡定的將話題拉回來。
記者們:“……”在這種時候這樣,不是故意吊人胃口麼?
“楚小姐,你尚未回答我們的問題。”有人慾要僵持。
“今日是電影開機發佈會,若有人對電影不感興趣的,可先行離開!”趙靜不悅的聲音響起,衆人這才驟然安靜下來。
《眉間硃砂》雖不似《妖葉》一般將名聲弄得那麼大,但絕對是部難得的好作品,若拍得好了,極有可能奪得今年的電影經典之首。當然前提是要趕在明年三月之前製作完成並上映。
年度盛典與其他典禮不同,時間是次年三月,也恰是春節之後。
趙靜這麼一說後,記者哪還敢繼續追着穆芣苡不放,於是發佈會就在一些不鹹不淡的問題中接近尾聲。
這一場記者的採訪,要說最氣憤的,當屬邱悅。
這個該死的楚念歌,自從她一出現,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竟是將她忽略得一乾二淨!偶爾有幾個問題問到她,也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如何能讓她甘心!
君霖還好,除了有些驚訝於穆芣苡之前的回答外,並無什麼特別的情緒變化。
這麼明目張膽表明會用替身的,她也是獨一份了。倒是不知道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竟能得她維護至此。其他人或許不清楚她的用意,他卻大抵能猜到一些。
無非就是不想那個人心裡不舒服,或是不想別人說那個人的閒話,再有就是不想將來與那個人在一起後,旁人會低看她。
除此,君霖再想不到第四種可能。
而楊則,先是因穆芣苡說親密戲皆用替身遺憾了一把,後又聽她指出有戀人一事,雖然說得隱晦,但誰也不是傻的,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何身份。
照着她剛剛的說法,不是她的身份極高,便是那個男人不是外界這些媒體能惹得起的。
或許,他之前的想法需得再慎重考慮考慮,不然若是當真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他也得不償失。
直到第二天,有幾家媒體雜誌社突然倒閉,據知情人透露,這幾家皆有要報關於那個楚念歌負面新聞的意向,大家原還只是猜測,直到第二天,關於楚念歌的負面新聞一個都沒有。衆人才恍然,原來她當真不只是在嚇嚇他們而已。
自此,再無一家媒體敢輕易播報穆芣苡的負面新聞。偏偏她親密戲皆用替身,其他戲份一律自己上陣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只是風向就好似各家媒體商量好的一般,無一不是往好的方向引導。
這讓圈內的旁觀者對穆芣苡的身份又有了新一層的猜測。
自然,這些都是後話。
*
開機儀式結束,穆芣苡並未直接回去,而是留在盛世皇朝等嚴苓。
一個單獨的包廂裡,除了穆芣苡胡瀾朱菲菲錢珠珠四人外,還有被胡瀾打電話叫來的冷少若。
穆芣苡坐在單獨一張的沙發上,冷少若坐在她對面,另外一張長的沙發坐着胡瀾三人。
發佈會結束,穆芣苡領着她們進來的時候,冷少若已經在等着。
再有一日就是南方峰會,他仍於此最忙的時刻因胡瀾一句嚴苓會在的話丟下所有事情趕過來,可見他對嚴苓的在意。
自進來見多有一個人,且看那人雖一副鄰家大男孩的打扮,卻始終板着一張臉,穆芣苡和胡瀾與他打過招呼後又各自坐下誰也不說話,朱菲菲和錢珠珠都覺得這氣氛有些怪異,尤其是她們在這種氣氛之下,竟有種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感覺。
“少若,事情都安排好了?”良久,穆芣苡低嘆一聲開口打破沉寂。
“嗯,當日可要給您留個位?”
穆芣苡忙笑着搖頭,“不了,我若得空自會去湊這個熱鬧,只是留位置就不必了。”萬一給她一個大席位,她安寧的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
“罷了,您若不喜我也不強求,待我將手上的事情安排好,便來助您。”
冷少若對穆芣苡的恭敬,錢珠珠都看在眼裡,她雖不知眼前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但出身商賈之家,眼力還是有一些的。冷少若身上,不管是衣服褲子鞋子,還是手錶甚至於掛在脖子上的項鍊,不管哪一樣都是全球限量版,還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的那種限量版。這種人,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絕對不簡單。
而這個她認爲不簡單的人,竟對她的偶像這麼恭敬,所以她的偶像又是什麼人?自打今日在發佈會上聽到自家偶像的直言不諱,錢珠珠對她的喜愛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那種我就是這樣,喜不喜歡且隨意的瀟灑中帶着張狂的作風,簡直迷死她了!
不愧是她的偶像啊!就是這麼有個性。
相較於錢珠珠,見識過冷少若派人來接穆芣苡的朱菲菲對他還算知道一些。
青天幫的某個高層。
“我原是不打算讓你此時過來,一是你近來有事要忙,二是……阿苓終究不知你是誰,恐你在這般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與她見面心中會不好受。”至於他說的要過來幫她一事,若她於此時拒絕,他怕是心裡又更不好受。
也罷,且等以後再說吧。
聞言,冷少若笑得有些澀然。
痛苦是肯定的,但比起這個,他更想見她一面。
之前是因爲不敢去面對記憶中沒有他的她,但從瀾姐的電話裡,他知道,若是自己再繼續踟躕下去,阿苓恐真的就與他再不相干了。
“罷了,既然阿瀾將你叫上,你便自行調整好心態。這世間之人,最先講求的無非就是一個眼緣,她能瞧上你一回,斷然沒有第二回 瞧不上的道理。”
說到這裡,穆芣苡自己都默了一默。
冷少若只能苦笑,他與阿苓,還真不是因爲眼緣瞧上對方的。
兩看相厭,這是他們最開始的狀態,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打怎麼鬧的,竟就鬧到了一起,最後那刻若非他有意瞞着,她怕是也要跟着喪命於那一場爭鬥中。
可現在想來,也不知當時爲保她安危刻意的隱瞞是對還是錯。因着他的隱瞞,她在那個世界得意平安,也是因着他的隱瞞,她沒能與大家一道來到這個世界,以至於這個世界裡的她沒有任何與他相關的記憶。
胡瀾顯然也想到了冷少若和嚴苓最初的相處狀態,無奈一嘆,“別多想了,不管如何,先在她面前露露臉再說。”若一直躲着不見,更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再傷神又有什麼用。
也正是基於這一點,胡瀾纔給冷少若打的電話。
“謝謝瀾姐。”胡瀾的用心冷少若知道。
胡瀾無所謂的擺擺手,“我們什麼關係,還這麼見外。”
冷少若一笑,確實,他們穆夜會的兄弟,哪裡用得着見外。“好,等我忙完了,叫上古京咱們好好喝上一杯。”
古京,現三十歲,前世裡穆華集團的總經理,穆華集團多是由他在打理。
一提起古京,胡瀾臉上的笑便輕輕收了些,“說起古京,他爲何到現在都不聯繫咱們?”胡瀾說着,擡頭去看穆芣苡的神色,果見她臉上亦有類似於惆悵的情緒閃過。
他們之所以這麼確定古京也一道過來,是因那時三人皆被護入空間,斷沒有她和冷少若都在,古京不在的道理。
尚無人回答胡瀾的話,一旁一直安靜的錢珠珠卻突然開口:“你們口中的古京,不會是華清市那個有名的古董商吧?”
幾人齊齊朝她看去,錢珠珠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個,我爸和古叔叔有些生意往來,我見過他一次。”
胡瀾有些驚訝又有些無語,“古叔叔?”若她沒記錯,古京長她還不到一歲吧?錢珠珠叫她一聲瀾姐,竟叫古京叔叔!而且真正算起來,古京也只比錢珠珠大五歲而已。
錢珠珠撓撓腦袋,尷尬一笑,“那個,他與我爸同輩相交,我自然要叫他一聲叔叔的。不過這位古叔叔也是真的了不得,據說十年前還開着一家要破產的古董店,後來也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大運,一連得了幾個好東西,店面起死回生不說,他眼力好的事在古董界裡也逐漸傳開,生意便也越做越大。你們也認識古叔叔嗎?”
錢珠珠其實是想問,爲什麼她在這之前都未聽說過他們,尤其是她們神尊,單就神尊這張臉,她敢保證若是見過,定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自是認識的,那你可知你那個古叔叔近來都在忙些什麼?”胡瀾沒有多少時間,手上也沒有資源,便是她有心,想要查到古京的下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不待錢珠珠回答,冷少若便道:“前些日子我讓人去查過,他應是跟着一支勘察隊伍出去了,具體去了哪裡還沒查到。”
“出去了多久?”穆芣苡擰眉問。
她原以爲古京是被什麼事耽擱了,或是例外的沒隨着他們一道過來,不承想竟是與人一道出去勘察了?素來古玩這個行當的勘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且危險係數也不小。
冷少若神色亦有凝重,“快有兩個月,不過您不必太擔心,我已吩咐人去尋了,一有消息我便會告知您。”
穆芣苡思量一下,點點頭。若再過一段時間還沒有消息,她便親自去尋。
“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胡瀾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你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手上又沒有多餘的人手……”冷少若沒說下去,胡瀾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確實,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除非皇親自出面,否則單就她自己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前些天皇又在憂心楚家主的事,恐再發生當初那一幕,他們又如何能讓她多憂心?
正在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打開,“大表姐!”
嚴苓先伸了個頭進來,待看到穆芣苡後纔將門推開一些走進。
冷少若看着她,有些愣愣,似呢喃般,“阿苓……”
嚴苓修爲精進不少,是以冷少若這一聲雖輕,她卻還是能聽得到。
擡眼看過去,待看清說話人的模樣,嚴苓的心竟沒來由的狠狠跳了一跳,“我……我好像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