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武重夕。
武重夕會出現在這裡,原是想要探一探華夏同行的底。早在Y國時他就不止一次聽過青天幫冷少若是個狠角色,年紀輕輕白手起家,十年不到便穩佔華夏南方地下王國。
這樣一個人將來許會成爲武光社的強勁對手。
自然,武重夕會關注這些不是因爲他害怕冷少若威脅到他,而是生在這個位置上他有責任杜絕諸如這類事發生。
最好是在對方沒有成熟之前給予打擊,這樣既不會浪費太多人力物力,也不用費太多的心力。就青天幫如今的勢態,實還不必武光社如此重視,若非近日剛好在海市,他也不會這麼早關注青天幫。
最主要的是他在查穆芣苡的時候無意中查到一些消息,道是她剛到海市那日,冷少若手下第一干將便親自到火車站迎接,只是她當時並未隨青天幫的人去見冷少若。之後她的經紀人曾在青天幫出現,這不得不讓武重夕重視。
這個叫穆芣苡的女子,自打第一眼見到便讓他印象深刻,後知曉她不僅有着不低的修爲,還與楚家那位冷麪神牽扯頗深。她可能與青天幫有牽扯,他如何能不上心?
這冷少若本就算個角色,若青天幫還與她有關,許這在如今看來還沒那麼顯眼的青天幫將來真會成武光社的勁敵。
此番既在這裡見到她,武重夕便對自己之前的猜測多了幾分肯定。
好在楚逸突然有事回去,若是還待在海市,依照楚逸總強調的按照約定他身爲武光社當家人實不該繼續待在華夏,他怕還沒機會知道穆芣苡極有可能成爲他的敵人一事。
不過聽聞近來楚家的動靜不小,倒是可惜了那楚梟,精心佈局多年最後仍抵不過楚逸的雷厲風行。想來楚梟也沒想到楚逸會這麼不留餘地吧。
楚逸當真不愧圈子裡給的一個“心狠手辣果決果斷”的名聲。
看到武重夕出現在這裡,穆芣苡不由警惕。武家是做什麼的她可是比誰都要清楚,武重夕在南方峰會之際出現,莫不是在打青天幫的主意?
黛眉微皺,“武幫主怎會在此?”
說話間不由將紫玉往懷裡抱緊了些,不欲讓武重夕發覺她的存在,同時也有些後悔,若是早知會遇上他,說什麼她也不會讓紫玉出空間來看熱鬧。
武重夕站在牆頭,朝她的位置又走近了些,鳳眸帶着幾許散漫的笑意,“穆小姐的話便問得奇怪了,這青天幫你來得,本主爲何來不得?”
“武幫主不必與我打馬虎眼,武傢什麼背景我很清楚,在華夏之外,武幫主想做什麼我管不着,但這是華夏地界,奉勸武幫主一句,莫要動什麼歪心思。”
武重夕只覺得這女子有意思極了,這麼多年,敢當面明目張膽威脅他的人可不多。
“穆小姐如此不將本主放在眼裡,是仗着有楚家主撐腰?如果真是這樣,穆小姐怕是還嚇不到本主,世人懼楚逸,本主可不懼。”
穆芣苡深色微深,不管是前世今生,武重夕都一樣張狂,絲毫不將旁人看在眼裡,不可否認,這與他向來無所顧忌的行事作風有着極大的關係。
若說楚逸手段狠辣行事果決雷厲風行,武重夕就是手段狠辣爲人深沉行事瘋狂。
所謂行事瘋狂,便是他做起事來從不會顧忌後果,想如何便如何,有時甚至不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能闖出今日的名聲,不只因他的修爲,還因他素來陰狠又不要命的作風。
若他當真對青天幫懷有不軌,她便不得不上些心了。
無疑冷少若是適合走這一條路的,他對付其他人甚至一些老牌勢力都沒有多大問題,但若對上武重夕,可以說毫無勝算。
“倒是沒想到穆小姐竟能讓楚逸那個冷麪神如此特別以待,如果不是此番來湊那冰靈果的熱鬧,本主怕是都不知華夏還有穆小姐這般巾幗人物。”
早在南郊密林外與他將話挑明時穆芣苡便知他會留意到自己,甚至說是警惕,畢竟不是誰都有那個膽量在明知他身份後還有那個膽量去威脅於他,更況她當初還是因着楚逸威脅的他。
不過穆芣苡並不後悔當時的舉動,左右不過是需得多費些心思去應對。她不想有任何威脅楚逸的人存在,尤其那時楚逸身上還帶着傷。
穆芣苡擰眉,“我不欲與武家爲敵,也請武幫主勿要將手伸到華夏,否則我的敵人也不介意再多武家一個。”
“穆小姐這般,是因要幫楚家主行這守護華夏之責,還是……”說着武重夕掃向青天幫正準備開展峰會的場地,那裡此時已聚集不少人,“還是,穆小姐當真如本主猜測的一般與青天幫關係匪淺,爲維護青天幫而來。”
他能查到這些穆芣苡並不意外,也知到此時在他眼前再隱瞞沒有任何意義,再說她既要出面,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武幫主倒是好能耐,不過幾日時間就將我的底細查得如此透徹。想來同是一路人,武幫主也聽過青天幫的青天令,我也不妨告知武幫主,青天幫幫主冷少若與我有過命的交情,我既接下他的青天令,往後青天幫的事我自也不會坐視不理,還請武幫主自行掂量。”
武重夕一笑,青天令?她果然與青天幫有關,只是和冷少若有過命的交情又從何說起?
或許他當真得在查她一事上多下些功夫。
“穆小姐似是並不害怕與本主爲敵,卻不知倚仗爲何?”
這是武重夕一直好奇的。若說是靠楚逸,當初她便也不會揹着楚逸來威脅於他。她的樣子倒更像她自身有那個實力與他對抗,可他又實在想不通她所謂的實力在哪。
她的背景他不是沒查過,出生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儘管近來那個原本的穆家似乎變化不小,她及她那幾個弟弟妹妹也有不小的變化,甚至於她身上有着他查到的消息中不存在的修爲,但他始終想不通她的倚仗所在。
就是在修爲一事上,他此時站在她面前也探不到半點,若非那夜撞見,他許還會以爲她不過是個尋常人。
這其實是件很可怕的事,明明修爲不低卻讓人查不出半點,若他一直不知,待哪日成爲敵人他在明她在暗,怕是對付起來會吃虧。
想着便不由感嘆,幸好那夜他走了海市南郊密林一趟。
“我的倚仗是什麼,若武幫主當真不聽勸告執意行事,到時自會知曉。”語畢穆芣苡已站起身,給武重夕一個淡淡的警告眼神後,閃身便消失在原處,速度之快讓武重夕深爲驚詫。
她的修爲似乎遠遠超過他的預料!就在她剛剛使出修爲離開之時,他分明感受到一股來自遠古的氣息,這種氣息他只在武家供奉的朱雀神像身上感受過。
要說朱雀神,屬性爲火,實爲他們一族的剋星,但據聞武家先祖曾將這般剋星與自身融合,實力大增後創下武光社,纔有得武家現今的繁榮。
若適才他的感覺沒錯,許只有與先祖一般將朱雀神喚醒並與之融合,方有資格當她的對手。但與朱雀融合,於他們一族來說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能成功,否則迎接他們的就是灰飛煙滅,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這條路。
此番他倒有些希望是他感覺錯了,然不管如何,動青天幫的事他都得再細緻想想。
穆芣苡方離開,一身運動裝的嚴苓便落在牆頭,看着武重夕,眼底有一絲驚喜劃過,“武幫主,好巧,你也來看熱鬧呢?”
武重夕從沉思中收回心緒看她,皺眉,“你是?”
嚴苓臉上原本喜悅的笑微微一頓,他竟不記得她。
“武幫主真是貴人多忘事。”
武重夕上下打量她,倒是有些眼熟,卻始終想不出在何處見過。依照他一貫的作風,不感興趣的事即便有疑惑也不會主動去探究,更況他也不是個對事事都上心的人。見她這樣略帶譏誚的反應,心底已有些許不悅。
然因着方纔穆芣苡引起他深思一事,此刻武重夕並無心情來計較嚴苓的態度,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便要準備離開。
“武幫主這是要走?莫不是我突然出現打擾了你?”嚴苓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她遠遠看見他在這裡便興致勃勃趕過來,他忘了她便罷,竟還這般半點不將她放在眼裡。
武重夕回頭對她一笑,“小姐還有事?”只是這笑瞧着並沒有多少友好。
“武幫主難道不知與人說話半途離開是很沒禮貌的行爲?”
武重夕定定看她,臉上的不悅已十分明顯,“小姐有什麼話請快說,本主還有事要忙。”
嚴苓冷笑,怎麼覺得像是她巴着他似的,“本想念着那日夜裡在南郊一起虐過沐家那個渣渣與武幫主說話還算投緣故而過來打聲招呼,哪承想大名鼎鼎的武家掌權人竟是這樣的作風,便是當真不記得,既已開口詢問因着禮貌也該聽我將話說完,這麼話說到一半招呼不打一聲就要離開的舉動實不敢恭維。”
“武幫主既然不屑與我這種小人物打交道,我便也不打擾了,告辭!”
“你是那個會茅山術法的小丫頭?”嚴苓腳步一頓,回頭見他眼底帶着意外,已沒有方纔恨不得她離幾丈遠的不耐煩,心情纔好些。
“看來武幫主是記起在下了。”
“自然,你這小丫頭驅鬼嚇人的手段本主還覺得有幾分意思,只是那夜天暗,本主不甚看清你的面容,倒一時沒認出。”知道她是那夜惡整沐靈霜一衆的人,武重夕對她便沒了之前的反感。畢竟當時他的確有幾分欣賞她。
原來是沒看清她的樣子。說是天暗沒看清,那她又如何能將他看得那麼清楚?分明是沒將她放在眼裡。雖然也有失落,不過他能有這樣的反應也總好過剛纔對她的冷淡。
“不過一面之緣,武幫主記不得在下也正常。”
武重夕淡笑不語。
他能用這種態度與人說話已是意外之舉。
“武幫主在此,也是看熱鬧來的?”嚴苓會這麼問,因她是受冷少若邀請而來,手裡又有冷少若給的青天令,雖則是大表姐允許她拿的,但她總歸算是欠了冷少若一份人情,以武重夕的身份於此時出現在這裡,很難不讓人多想。
探一探,就當還冷少若一些人情。
武重夕還沒回答,就聽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重夕哥,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我四處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