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穆芣苡正準備去取機票回陵江,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來自在G市讀研究生的潘之華。他們這幾個關係好的朋友都知道她現在入娛樂圈的事,潘之華打這個電話,一是關心她微博上的事,二是詢問她有沒有關係找到好的骨科專家,因着今日一早曾芳芳在執行任務時與歹徒搏鬥時從二樓摔下,多處重傷,尤其是小腿,腿骨碎了。也不是不能醫,只是醫好之後她怕是不能再從事警察這一行。
曾芳芳從小就有一個警察夢,如今好不容易實現,雖然擔心她的安危,但潘之華更怕看到她不能再做警察後失魂落魄的樣子,這纔打的這個電話。
聞言穆芣苡擰眉,只丟下一句“等我過去再說”便掛了電話。
陵江暫時不能回,直接打了車朝G市市醫院而去。
在車上,穆芣苡測算着曾芳芳的運勢,得一個暫無性命之憂的結果,這才放下心來回想機場遇到顧子睿的一幕。
G市顧家和海市唐家,在幾十年前本是世交。兩家老爺子關係要好,便給孫輩定下婚約,只是後來唐家落敗,直到二十多年前,唐家長女在娛樂圈闖出門路創下唐人影視,唐家纔再次回到世人的視野之中。豈料一朝突變,唐家長女連晨精神失常,唐家唯一的孫少爺下落不明,從此唐家與顧家再無聯繫。
自三年前,朝陽集團便將唐人影視交給一個叫唐初的人打理,這件事在外人看來沒什麼,只以爲是朝陽集團找到更適合掌管唐人影視的人,但在顧家看來卻不一樣。
因爲唐初,與當初唐家孫少爺的名字一模一樣。然無論顧家怎麼打探,唐初的來歷依然是個迷。顧家老爺子年邁,顧子睿的父母又常年忙於工作,也沒太多心思繼續花在打探一個人身上,直到顧子睿結束學業在公司站穩腳跟,才決定去海市一探究竟。
方有今日在機場與穆芣苡相遇的一幕。
沒錯,那個唐家與顧家有婚約的兩人,正是唐初和顧子睿,這件事前世裡穆芣苡偶然聽楚逸提過。
唐初是楚逸的表弟,而顧子睿與唐初有婚約,這也便是穆芣苡待她態度不同的原因。
*
G市市醫院,曾芳芳因公受傷,安排了一個單獨的病房,雖說環境不及VIP病房,卻已比其他病人待遇好太多。
因醒來得知若做手術恐再不能繼續這個行業,曾芳芳說什麼都不同意手術。她不同意,曾母就在旁邊勸着勸着就哭了,大概意思是就算不能再有這份工作,總好過一輩子殘疾。
病房中也有兩個曾芳芳的領導和曾父在勸導,獨獨潘之華站在一旁什麼都沒說。
穆芣苡打開房門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見她來,曾芳芳有些意外,吃力道:“芣苡?”
“怎麼這麼快?”潘之華聽到她說等她到了再說,以爲是她要從海市過來,沒想到會這麼快。
“剛下飛機就接到你的電話。”
潘之華動動脣想問什麼,終究沒問出來,穆芣苡安慰:“別擔心,不會有事。”
“這位是?”看着突然出現在病房裡的漂亮女孩,曾芳芳的母親意外又疑惑。
“阿姨好,我是芳芳的朋友。”說着也沒多解釋,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搭上曾芳芳的脈搏。
“芣苡,你……這是?”曾芳芳蒼白痛苦的臉佈滿不解。
其他人看不懂,學醫的潘之華卻看懂了,他雖是學西醫,但中醫的號脈手法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芣苡什麼時候會醫的?
縱是心中萬般疑惑,潘之華也知道此刻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對曾芳芳笑笑,“別擔心。”一場脈號完,穆芣苡黛眉微微蹙了一下,情況比她想的要糟。
鬆開曾芳芳的手,穆芣苡看向病房裡的其他人,淡淡一笑,“叔叔,阿姨,我是芳芳的好朋友,手術的事,我想單獨勸勸她。”
也不知是她的笑太具感染力,還是覺得由她這個曾芳芳的好朋友來勸會有效一些,曾芳芳的父親點了下頭,拉着還在遲疑的曾母便出了房門。
穆芣苡看着曾芳芳那兩個仍坐在病房裡的領導,“勞煩兩位。”
那兩人在單位上也算說得上話的,本是代表單位過來慰問,哪裡想到會被一個小姑娘喊出去,雖是合情合理,但面上總不太好看。剛想說什麼,便見小姑娘一記淡笑的目光掃過來,分明沒什麼特別的,卻莫名的讓他們打了個冷顫。
“好,我們出去,小姑娘要好好勸勸她。”
穆芣苡點頭。
待兩人離開後,潘之華神色複雜的看着穆芣苡,而後問:“我是不是也要出去?”
“不用,你留下來幫忙。”好在是今早受的傷她又趕得及時,不然便是她,要想讓曾芳芳的腿恢復如初恐怕都難。
在曾芳芳受傷的手和腿上微微捏了捏,“左手粉碎性骨折,索性不算嚴重,輕微腦震盪,好在並未傷到頭,左腿小腿骨粉碎倒還好處理,就是膝關節這個地方,也傷了。”
兩人驚訝的看着她。
“你怎麼……你一眼就看出了這麼多?”潘之華並不認爲這麼短的時間她從機場趕過來還能去找醫生詢問症狀,既是如此,也就只有她僅憑剛剛這一看便斷定出。
“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現在情況比較急,若再耽擱,芳芳這腿便是再厲害的骨科專家怕都回天乏力。”
她的話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曾芳芳原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芣苡,你說真的?”她是不明白芣苡爲什麼懂這麼多,但她知道芣苡完全沒有騙她的必要,且她僅是這麼一看就能將她的症狀說得如此清楚,能耐必然不小。
“你學過醫?中醫?幾年?”潘之華是相信穆芣苡,然他不能僅憑藉這一份相信就盲目的讓她隨意。
“不下十年,我要給芳芳施針控制,你們可信我?”還不等兩人回答,穆芣苡又道:“當然,不管你們信與不信,這個針我也是要施的,否則芳芳這條腿算是廢了。”
說着就從包裡拿出銀針。
曾芳芳和潘之華對視一眼,隨即目光都落在穆芣苡身上。
“芣苡,沒事,我信你。”再壞總壞不過她這條腿殘廢。
潘之華頓頓也道:“我需要做什麼?”
說實話,他們兩人這樣的反應有些出乎穆芣苡的預料。若非時間太急,她定會先說服他們再出手。可她還未怎麼解釋,他們便這般相信她。她不知他們是抱着怎樣的心態選擇相信她的,要知道在這之前,他們眼中的她完全與醫術一道沾不上邊。
這一刻,穆芣苡的心緒突然有些複雜。
“好,你先去將門關上,別讓人進來打擾,再幫芳芳把腿上的紗布拆了,然後用這瓶水清洗芳芳的小腿。”好在挎包不算小,放一個瓶子綽綽有餘。
潘之華將病房門鎖上後接過她手裡沒有標誌的礦泉水瓶,皺了下眉,卻依言照辦。
穆芣苡再拿出一瓶藥倒出兩粒遞給曾芳芳,“先吃兩粒,可止痛。”
曾芳芳遲疑一下,接過藥服下。
曾芳芳不同意手術,小腿只簡單處理過,紗布拆開,有些血肉模糊。
潘之華拿着水瓶的手一抖,水灑了些。
穆芣苡微微蹙眉,靈泉水她只能拿出一瓶,若再從她這個包裡拿出一瓶怕是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數量本就少,再被浪費估計會不夠,“我來吧。”水瓶已從潘之華手上落到她手中。
於是兩人只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清洗傷口,直到一瓶水用完,曾芳芳腿上的血跡被沖洗乾淨,穆芣苡才取出銀針開始施針。
玄術入醫,待施完第九針,穆芣苡的額上全是汗。
臨近十二月的G市天氣已經很冷,這樣的天氣下有些人都穿了冬裝,而穆芣苡不過一條白裙子套上一件長大衣,腿上連絲襪都沒有,竟還流着汗,不用想兩人都知她施這個針必是極費心神。
約莫二十分鐘後,針拔出。
“現在可以做手術了,以G市市醫院的水準,這樣程度的骨科手術不會有什麼問題。”說着又拿出一瓶藥粉,往傷口上灑下,剛一接觸到傷口,藥粉便瞬間消失。
潘之華帶着醫用手套顫着手在曾芳芳的小腿上輕輕探了一探,震驚的擡頭看向穆芣苡,“這……”
他也算醫學高材生,對骨科的專研縱是不深,卻也能探出芳芳的小腿骨,尤其是膝蓋骨,已隱隱有癒合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