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芣苡聞言立即停下動作看她,“什麼法子?”
“你父親的情況並非不能緩解,甚至於可以恢復如初,只要找到上古神獸朱雀,取得朱雀血服下,結合你的玄醫針法。”
“朱雀?”上古神獸從前她就見過紫玉一隻,後來還見到楚逸的契約獸黑龍,除此便再沒有其他。
“紫玉,你亦是上古神獸,可能感知何處有朱雀的行跡?”
見她搖頭,穆芣苡的一顆心低落谷底,若是紫玉都無法感知到,她要如何去尋?更何況朱雀是否存在於這世間她都不得而知。
“不過你也彆着急,可還記得武光社的徽記?”
前世與武光社打過無數次交道,穆芣苡自然記得武光社的標誌徽記。雙眼一亮,“你是說……”武光社的徽記,正是一隻鳥的模樣,從前不曾細想過那是什麼鳥,如今紫玉一提起,她才發現倒是有些像朱雀。
紫玉點頭,“嗯,不過上次見到武家那小子,我並未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朱雀的氣息,想來朱雀未曾與他契約。”
“那時與武光社明爭暗鬥,我無數次打探過武光社的事,倒是聽說過武家先祖不知爲何修爲大漲,後闖出一片天創下武光社,若朱雀當真與武光社有淵源,想來武家先祖當年修爲大漲怕也與朱雀脫不開干係。”
“可我有些不明白,武家人怎能與朱雀扯上關係?”朱雀屬火,而武家,西方血族世家。血族,莫說與火性如此強的朱雀有瓜葛,修爲低一些的,就是在陽光下都無法存活。像武重夕姚飛雪這類能如正常人一般在外行走,修爲無疑要比大多數血族高太多。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還記得前世裡武家那小子的修爲如何?”
穆芣苡一頓,擰眉,“比我全盛時期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與穆夜會並稱地下世界兩大勢力,而作爲武光社當家的武重夕多番與她交手都不曾落過下風。
“你的意思是,那時的武重夕與朱雀有關?”
“我其實也不大確定,從前的武家小子氣息就有些古怪,像火又像冰,倒是沒感覺到朱雀的氣息,只能大概依照武光社的徽記來猜測。”紫玉突然想到她之前也沒從楚逸身上感受到黑龍的氣息,便擡頭看向穆芣苡,“難道武家那小子也與楚家那小子一樣,身上帶着能掩藏契約獸氣息的空間?可這也不對啊,縱是契約,一個人的氣息也不該有如此大的差別纔是。”
“不管如何總是個法子,武家,我勢必要去一趟。”
“芣苡你可別衝動,武家雖沒有楚家那樣的千年底蘊,那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且武家在Y國勢大,便是前世,你的穆夜會也是經營將近十年才能勉強與之對付。武家在Y國的權力和楚家在華夏一般,倘若你與楚家小子沒有那層關係,你敢孤身闖無邊海域?”
穆芣苡神色微凜,她並不否認紫玉的說辭。便是現如今她修爲已恢復將近八成,若當真不識得楚逸,她也沒有孤身闖無邊海域的勇氣,如此一來,孤身去武光社的地盤闖武家城堡,想來也是不可取的。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我有分寸,可是……我也不能就看着爸爸如此,你可有什麼辦法能夠緩解?”
見她這樣,紫玉才緩緩放心,笑道:“便是你不問,我也準備告訴你。”不然以芣苡的脾性斷不會容許自己的父親再痛苦那麼久。
“什麼辦法?”
“我啊!”化作原型的紫玉擡擡自己的前爪,“我好歹也是隻年代久遠的上古神獸,血液的功效雖不及朱雀,卻也能緩解一段時日,不過我得告訴你,用我的血便是能緩解,你父親每月也少不得要受苦,只是痛苦比之從前要減輕許多,且只能爭取一年時間,也就是一年過後若你再找不到朱雀血,我的血不僅不能再起到作用,你父親也將無法根治,所受的苦甚至會加重。記住,是再也無法根治,即便有朱雀血。所以你要考慮清楚。”
一年?
若是一年內找不到朱雀血,她老爸不僅無法根治,還要受更大的苦,這……
若是朱雀當真存在於世,便是翻遍天涯海角她也要尋到,可關鍵是,朱雀是否真實存在都還只是她和紫玉的猜測。
未知之事,穆芣苡並不敢太冒險。
*
當晚,穆芣苡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穆無雙,無疑穆無雙是激動的,這對於任何一個曾修煉過,又變成廢人的人來說,是個多麼難能可貴的機會,儘管全程他的情緒都未表現得有多明顯,穆芣苡還是能感知到他的喜悅。
穆無雙同意,穆芣苡便取半碗紫玉的血給穆無雙喝下,再配以她的銀針施展,玄術入醫,穆無雙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經脈的變化。
照着紫玉的說法,往後一年內每個月都要喝下半碗她的神獸血,再施一次針,這樣方能有效,對此穆芣苡表示明白。
*
別墅主臥裡,穆無雙躺在牀上,李晨曦站在牀邊一點一點的喂着他喝下剛煎好的藥。
喝完,穆無雙看向旁邊站着的穆芣苡,“找朱雀的事不可勉強,萬事以你的安危爲重。”他若不答應,她必要一門心思的去找法子給他治療,如今既有辦法,他也不想她太費神,儘管他並不想自己的女兒去冒險。
“爸放心,我有分寸,還有一年時間,許能找出其他辦法也未可知。”本是隨意這麼一說,但話出口後穆芣苡反而眸光一亮。
是了,一年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指不定她腦子一靈光就想出了法子呢。
“嗯,那你去休息吧,忙一晚上也該累了。”
看着穆芣苡蒼白的臉色,李晨曦微紅的眼睛佈滿心疼,“你明天不是要去參加同學的婚禮?去睡吧,你爸這裡有我看着。”
“好,我去睡了,爸媽晚安。”事實上她也睡不着,只是回去修煉養足精神。
穆芣苡離開,房間裡就只剩下穆無雙和李晨曦,將藥碗放到牀頭櫃上,李晨曦再也忍不住,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落,“我就說怎麼這麼多年,每個月都有一個晚上要麼不見你,要麼就是看到你滿頭大汗全身痙攣。”還以爲他是身體有什麼問題,定期的帶他去體檢,可無論體檢多少次,體檢報告都顯示沒有任何異常。
“別哭了,我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
李晨曦哭得更厲害,穆無雙只好安慰,“對不起,我不該瞞你,其實是女兒說得誇張了,也沒那麼嚴重……”對上她滿是眼淚的雙眼,穆無雙再也說不下去,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拍拍她的背,“沒事的,女兒不是說找到辦法了嗎?別擔心。”
*
翌日。
穆芣苡養足精神起來,吃過早餐便準備去許絮家。許家就在陵江市區,從別墅區過去不算遠,只是別墅區出去不好打車,穆芣苡就將車開到許家準備喜宴的酒店停車場停好,這纔打車朝許家而去。
許家不算極富裕,條件卻也不差,在陵江市一個花園小區買了兩層樓,上下打通。像陵江這種地方,能買得起一層四室一廳的都算是條件比較好的人家,許家還買有兩層。
“芣苡?”
剛到小區門口,穆芣苡就遇上過來許家的幾個高中同學,除卻突然開口喊她的柳珊珊和柳珊珊的丈夫吳越,穆芣苡與其他人關係也就一般。
在陵江這邊,婚俗是女方家辦一天喜宴,第二天才是男方主辦,也就是婚禮主場。今日他們是來參加女方家辦的喜宴。
輕笑,“珊珊。”
柳珊珊衝過來抓着她的手,滿是激動,“芣苡,當真是你,你怎麼回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咱們也好一起過來啊,我本來想打電話問你要不要來的,又怕打擾你工作,就……好個許絮,你要來她也不告訴我一聲。對了,我聽說芳芳出了意外,你去看過嗎?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不然過兩天週末我沒課,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通,穆芣苡也不知道要先回答她哪句,“我也是剛回來,想着反正過來也會見到就沒給你電話,至於芳芳,我昨天回來的時候順路去看過,沒什麼事,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過幾天我剛好去G市有事,你如果要去看她我們可以一起。”
今日穆芣苡怕再被李晨曦說,就挑了一條還算厚的白色打底長裙,下着一條輕薄的黑色打底褲,腳上是一雙約莫有五釐米的黑色秋季皮鞋,外套一件棕色大衣,一頭如墨的及腰長髮只用一支紫玉簪束起一些,其餘皆散落至腰間,盈盈一笑間,聲音清脆動聽,不說其他人,就是正和她說話的柳珊珊都有些看得入神。
“芣苡,你真的是,變化太大了。”好半天,柳珊珊才感嘆出這麼一句。
“是啊,珊珊老說你現在是大明星,我們還以爲她是吹牛,原來竟是真的。”一個女生笑着道。
沒恢復記憶以前的穆芣苡總不大記得住人名,高中三年下來,班上五十多個人她也就記下三分之一,而這個女生剛好在那三分之一之列。
當時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是黎明,班長就是眼前這個女生,叫王笛。王笛學習不錯,性格開朗又能歌善舞,班上基本沒有幾個和她玩不來的,當然除了穆芣苡這個一學期不說幾句話的另類。
但總的說來,穆芣苡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淡笑,“班長。”
“什麼班長不班長的,早多少年前的事了,不過好像大家都習慣這麼喊我了,估計記得我名字的都沒幾個。”
“班長,你這話就說得不厚道了。”身後一衆人七嘴八舌,但無疑,他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會掃向穆芣苡,直嘆果然是命運弄人啊,你看人家現在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他們就只是領着死工資的上班族,這要再過去幾年,差距還了得。
不過不得不說,有個同學是大明星,還這麼漂亮,說出去也很有面子。
“芣苡你是不知道,沒見着你的時候,大家都在談論着,你瞧瞧這會兒你一出現,他們話都不敢和你說。”王笛玩笑道。
其他人被她這麼一說,頗爲不好意思,有關係好的,忍不住瞪了她好幾眼。
“還說不得了,你們瞅着,芣苡即便成了大明星,也就比以前更漂亮而已,根本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作態,你們可千萬別排擠她。”柳珊珊忙道。
這裡的人,有幾個是那晚在酒吧見識過穆芣苡懟黎明的,那時候還來了好些瞧着身份不低的人,好像都與穆芣苡有不小的牽扯,還因爲有穆芣苡在,那晚他們的消費都全部免了單。這樣一個人,她就算看起來再平易近人,他們也不敢去搭訕好麼?這不是排擠不排擠的問題,是有些怯。
瞅着她懟黎明那會兒,是那麼張揚肆意,根本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無害。
不過柳珊珊都這麼說了,他們要還這麼看着她跟不認識似的,也不太好,就斷斷續續的打招呼,無非是些“別聽柳珊珊胡說我們沒這個意思”或者“看了你演的電視很精彩可不可以籤個名”之類的客套話。
穆芣苡都一一應了。
“對了,芣苡,阿錦呢?”那時小阿錦和穆子衿來酒吧接穆芣苡,幾人都見過他。
“說真的,我還從未見過像阿錦那麼漂亮的孩子,那時問你你也沒說,阿錦和你究竟是什麼關係啊?”柳珊珊只要一想到那個長得精緻的小孩就十分激動,當時他們都被小孩軟糯的聲音給引去了注意力,再反應過來又有新的麻煩,已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之後打電話也旁敲側擊過芣苡幾次,但每每都會被她一言帶過,一直沒機會好好問清楚。
“什麼阿錦?什麼孩子?”那時王笛沒在。
當時一個在場的男同學,和王笛關係比較好,看了看穆芣苡的神色,見她沒有生氣的意思,這纔開口解釋:“就是之前在酒吧玩,有一個約莫兩歲大的孩子和芣苡的妹妹一起來接她,珊珊是在問那孩子和芣苡的關係。”
柳珊珊本來也只是好奇一問,哪承想會被他們這麼說出來,一想到穆芣苡現在是個明星,如果鬧出什麼緋聞,那對她的事業也沒有什麼幫助,“好了,你們別把這事往外說,芣苡現在是個公衆人物,被傳出什麼對她影響不好。”
“可是芣苡,我還是很好奇阿錦和你的關係啊,我太喜歡那孩子了,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
近旁的吳越拉了拉柳珊珊,“對不起穆小姐,是珊珊胡鬧了,你不必搭理她。”
吳越似乎還是不喜歡柳珊珊和穆芣苡相處。
“無妨。”看向柳珊珊,淡笑,“告訴你也沒什麼,我與阿錦是母子,至於想要再見到阿錦,近來怕是沒機會,他回家了,等有機會我再帶他來。”阿錦又不是見不得人,她並不介意讓柳珊珊知道阿錦與她的關係。
現場有一瞬是死寂的。
就是素來不怎麼待見穆芣苡的吳越都驚詫的看向她,臉上的表情展現着他的震驚。
好半晌,還是王笛先反應過來,乾咳兩聲,“那個,芣苡,你是開玩笑的吧?”
母子?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們都剛大學畢業一年好吧,而且就他們的認知,穆芣苡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哪裡來的孩子?當然,現在的穆芣苡有沒有男朋友他們不清楚,但就算是有,那孩子聽說都兩歲大了,這不得是上大三就懷的孕?
而且穆芣苡現在是個明星,就算真的有孩子,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王笛是一萬個不信,她不信,其他人在反應過來後也覺得是穆芣苡在開玩笑。
“芣苡,這個笑話可不好笑。”柳珊珊道。
見穆芣苡淡笑不語,臉上的笑一僵,“芣苡,你不會說真的吧?”
“你說呢?”
“我的天啊!這也太……太難以令人置信了,你怎麼就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了?那阿錦的父親是誰?是不是姓楚?那天我聽你喊阿錦小楚先生,他父親是不是姓楚?”
“珊珊,你是不是忘了芣苡的藝名叫什麼?”王笛見柳珊珊一副完全不敢相信但又確實相信了穆芣苡這番說辭的誇張反應,聽到她說起那神秘孩子的姓,突然想到穆芣苡的藝名。
“楚念歌?對哦,芣苡,孩子隨你姓的?不是,你的藝名不會是照着阿錦父親的姓來的吧?或者說你那個藝名和阿錦的父親也有關?”
衆人見柳珊珊這樣一本正經又驚異非常的問,只覺得無語至極。
倒是吳越看着穆芣苡臉上始終不變的淡笑,若有所思。
“珊珊,你就別一驚一乍的了,就芣苡這樣,分明是和你開玩笑呢,照我看啊,芣苡與那孩子有關係,八成也是乾親。”王笛說着視線轉向穆芣苡,“芣苡,那孩子實是你的乾兒子,我說得對不?”
穆芣苡神色不變,朱脣輕啓,吐出幾個字,“不是,孩子是親生的。”
王笛和其他人:“……”信了你的邪。
倒是柳珊珊一陣驚呼,“芣苡,你也太厲害了,就那孩子的長相,他爹估計得是個絕世美男吧?哪天帶回來給我們瞧瞧?”
“嗯,是個絕世美男。”除卻一直做旁觀者站在一邊不說話的吳越,沒人看到穆芣苡說這句話時脣角彎起的弧度是多麼的柔和。
其他人見她倆這麼一本正經的聊,只覺得不愧是好朋友,穆芣苡樂意配合柳珊珊感人的智商。
穆芣苡則想的是,旁人總覺得柳珊珊單純,其實單純未必不好,瞧着這麼多人,就只有她勘破了真相。
*
十分鐘後,許家。
許絮一身紅色禮服,特地打理過的頭髮和妝容讓衆人眼前一亮。
“你們都來了?進屋來坐。”
宴席擺在酒店,許家現在的人倒是不多,除卻幾個親戚,就是同學朋友。
“許絮,看不出來啊,你這一打扮還真有幾分人模狗樣的。”
瞪她一眼,“柳珊珊,我結婚的日子你也要和我懟兩句是不是?”
“不就是結婚,誰還沒結過呢?”柳珊珊說着挽上吳越的手臂,朝許絮挑了挑眉。
“我不和智商不在線的人說話。”
“許絮,你說誰智商不在線呢?”
“誰應說誰唄。”
兩人見面總是要鬧一通,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好了珊珊。”吳越拉着柳珊珊,拿出一個紅包遞給許絮,“新婚快樂。”
許絮接過,“謝謝。”
其他人也依次拿出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