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城開着車,獨自在馬路上轉悠了一圈又一圈。
就像是在心頭盤旋的那股煩躁,停不下來。
本來是要回公司的,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處理,可他卻心情全無,只想放縱自己一這回,只要天還沒塌下來,就先這樣吧!
同一天內,短短几個小時的間隔。
丁凝剛和他說要離婚,鐵了心了,不是開玩笑的,周念馬上就問他是否還來得及,能不能重新開始?
呵!這兩女人這麼有默契,老天爺知道嗎?
約好了的吧?
他果然是不會缺女人!
煩死了!
車子停在十字路口中央等紅燈的時候,他煩躁的思緒也依然停不下來,看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得這麼慢,他狂躁得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尖銳的喇叭聲響起,惹得四周圍的人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遞過來。
他呼出一口渾濁的氣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大馬路上,可別被人當成神經病!
他得想個辦法排解才行!
這個時候,朋友的重要性就彰顯出來了,他拿出手機翻找着電話簿裡的名字,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莫紹庭的名字上,撥了過去。
他的朋友很多,有的是合作伙伴,有的是豬朋狗友。
彼此之間最瞭解的當屬徐長風和莫紹庭!
徐長風是個悶葫蘆,大多數時候只負責聆聽,而莫紹庭則不一樣,愛好一大把,其中就包括喜歡胡亂給人出主意這一項。
電話很快接通了。
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工作日閒得這麼無聊的,所以此時的莫紹庭在陪客戶,應客戶的要求在網球場打球,現在剛好結束。
顧亦城讓他先別走,再陪自己打一輪。
十幾分鍾後,顧亦城趕到網球場。
兩人都換上了球服,在球場上再廝殺一番下來,自然是莫紹庭連連敗退,因爲顧亦城這哪是爲了消遣而打球,他簡直把球當成仇人似的。
而且,莫紹庭剛打過一回,哪裡像他一樣有蠻力無處發泄。
莫紹庭很快敗下陣來,投降,不打了不打了……
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的,終於坐下來休息,莫紹庭早就看出來了,顧亦城不是單純來找他打球的,顯然是心裡藏着事兒。
緩了口氣後,他才終於開口問道:“誒,什麼情況啊?你現在都這麼閒的?沒事兒找我打什麼網球,故意整我呢吧?累死爺了……”
顧亦城也累。
運動過量,身上沒勁了,他才強迫自己飛速運轉的大腦稍微放慢點兒速度,整個人呈大字形往地上一躺,也不打算隱瞞,將今天的事情緩緩道來。
莫紹庭猜到了個大概。
結了婚的男人嘛!無非就是那些家長裡短,以及牀上牀下的夫妻關係,所以他剛開始只是抱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聽着。
直到,聽到了周唸的名字……
他剛擰開瓶子,往嘴裡灌了一口水,就因爲這個名字,噗地一聲一口氣給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
周念???
對,他沒聽錯!
顧亦城也被驚了一下,他忽然這麼大的反應,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莫紹庭緩了過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都知道……”他本來是用一種極其詫異的語氣,想問一句你都知道了?
可是,接觸到顧亦城錯愕的神情,他馬上把話嚥了下去。
這個事情,當時丁凝請他幫忙保密的時候,他就覺得紙一定包不住火,只要周念還在這座城市,遲早得穿幫的。
然而,當時他沒有拒絕丁凝的理由。
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兒!
沒想到……
顧亦城知道還挺快!
而且,就顧亦城現在的狀態,顯然是煩躁到了極點,他還沒徹底弄明白其中的因果關係,若是顧亦城怪他隱瞞不報的話,說不定還揪着他打一頓。
這種時候,還是放聰明點兒,沒事別往槍口上撞。
所以,他的話只說了一半,馬上就打住了,還故意換了一副很震驚很驚訝的表情,道:“周念?怎麼會是周念?她不是已經……已經……”
顧亦城看他這樣子,也沒多想,解釋道:“她沒死,不過這個過程有點複雜,以後有時間再慢慢說。”
“哦……”
莫紹庭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問道:“那你是要和我說什麼?”
顧亦城瞥他一眼,移開眼去。
難以啓齒。
然後,莫名其妙的來了句,“沒什麼,就羨慕你……”
呃?莫紹庭聽了這話可就樂了,呵呵笑道:“沒事吧你?我?就我們莫家那一攤子事兒,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羨慕我?我有什麼好羨慕的?說出來聽聽,讓我自個兒也羨慕一下?”
顧亦城道:“不是說的這個……”
莫紹庭這可急了,追問:“那你說的什麼?搞了半天,你耍我呢?”
顧亦城擡起手擱在額頭上,雙眼放空,半晌才下定決心道:“沒……你命好唄!我是比你大兩歲,可相比之下……你說你小學就開始泡妞,我高中才開始談戀愛,就一個周念,我在她身上耗了七年,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壓根沒想過要看別的女人一眼!後來她消失,我結婚……”
莫紹庭聽得語塞,這種事情,有這麼拿來對比的嘛!
沒等顧亦城說下去,他就已經猜到後面的話了,於是接了上去,“後來你結婚,發現這個丁凝也是個難搞的女人?”
可不是嘛!
這話兒,簡直說到顧亦城心坎兒裡去了。
他像是瞬間找到了知音一般,從地上坐了起來,打開的話閘子就收不住了,其實不僅是女人喜歡結伴議論男人,男人也一樣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談亂的焦點也離不開女人。
顧亦城煩躁地道:“別提她!煩!你說……你經手的女人總比我要多吧?怎麼善解人意的都能被你碰到?”
“呃……”
莫紹庭啞言,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了。
沒辦法,命好!人品好唄!
顧亦城也沒想他能回答,只顧說着自己的,“丁凝那個女人……我一直搞不懂她的腦子是什麼構造的……”
莫紹庭呵呵笑道:“那有什麼要緊的,你懂她的身體是什麼構造的就行!”
“說正經的!”
“……”
行!莫紹庭馬上閉了嘴,瀟灑的一攤手,示意他接着說。
顧亦城道:“當初是她尋死覓活的要嫁我,現在又莫名其妙就要離婚;還有周念……我打算非她不娶的時候,她給我一聲不吭玩消失,現在我結婚了,她又回來跟我說重新開始?她們一個個的,這都把我當猴兒耍嗎?我怎麼就碰不到一個正常的女人……”
“別!等,等等……”
莫紹庭雖然想默默的傾聽,可聽到這裡,忍不住了。
他要發表一下意見,否則得憋死。
“我看這事兒……挺好的啊!真挺好!真不懂你抱怨什麼?老顧,你得這麼想啊!周念不在的時候,丁凝就正好出現彌補你的空缺,人家還免費給你生個娃……現在周念回來了,人家立馬提出離婚,趕得多巧啊!這纔是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怎麼就讓你碰見了呢?你到底有什麼好抱怨的?”
“不是……”
顧亦城本能的想要反駁什麼。
可,莫紹庭的這個思維,確實很有道理。
說得太好了!
丁凝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
他真是走了狗屎運才碰上這種女人!
他也很想將這種樂觀的想法持續下去,可是想來想去的,卻總是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半晌才憋出了一句,“誰要她善解人意了?”
莫紹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你是要鬧哪樣兒啊?”事實上,他心裡的潛臺詞是,就你這種彆扭的男人,自己都不正常,所以活該碰不到正常的女人!
顧亦城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揣測的。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猜測道:“誒!別說你是捨不得人家了?”
“我……”
沒有!
顧亦城本能的就要予以否認,兩人的話語之間沒有任何間隙,他甚至表現得異常緊張,緊張得想要否認。
他沒有!沒有捨不得!
然而,當捨不得這三個字在腦子裡遛了一圈之後,即將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卻纏住了他的舌尖,他竟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莫紹庭的神經就算再怎麼大條,作爲旁觀者,也都看出來了。
他笑笑,很明顯的取笑,“既然這樣……那要不你兩個都收了算了,都這麼多年了,周念還能回來,肯定是還對你念念不忘,別讓家裡那位知道就行了嘛!人家一門心思還撲在你身上,那麼可憐兮兮的,你能拒絕?”
“……”
顧亦城抿了下薄脣,沒有說話。
他,算是拒絕了吧?
當時,周念撲在他懷裡,聲淚俱下的問他可不可以重新來過,他承認他的心裡有過不小的震動,甚至,也有過猶豫。
可是,那一瞬,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他任由她哭,最後還是推開了她,他知道周念也是個骨子裡很驕傲的女人,她一定是將自己的尊嚴都拋棄了,纔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他卻很堅定地說:“念念,我結婚了……”
這算是一個答覆吧!
儘管,這話中有很深的歧義,他也不知道周念會把這句話當成是他直白的拒絕,還是會當成是他無可奈何的選擇。
或者,她會認爲……
他不是不想和她重新來過,可是他結婚了,被這個身份束縛着,所以不能輕易的答應她的要求。
是這樣嗎?
顧亦城自己也不清楚。
可,丁凝明明說要和他離婚了啊!
所以,當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也嚇了一跳,也許,他對周念依然心存一絲不忍,但是他卻用這個已經不構成理由的理由來搪塞她。
他告訴她,他已婚。
所以,不可能!
“喂!”
他呆愣了許久也不曾說話,莫紹庭覺得自己這麼一個大活人成了擺設,心裡不樂意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將他的魂兒給喚回來。
“想什麼呢?”
“沒什麼……”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願意再說出來讓莫紹庭取笑了,他重新躺下,懶懶地道:“算了,現在不說這個。可是……周念還是需要安撫的,她前些天住院了,腹部受傷,是謀殺!她一口咬定是丁凝要買兇殺她,要是她真的去報警,把事情弄大的話……哎……”
“你說什麼?”
莫紹庭一下子也驚住了。
如果說他之前一直都是以一副半開玩笑的口吻在和顧亦城說話,那麼他現在聽到了謀殺這麼這樣的字眼,不得不嚴肅起來。
顧亦城不奇怪他的震驚,大概的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
聞言,莫紹庭陷入了沉思。
良久,喃喃道:“這……不能吧?”
“你說什麼?”
“那個……老顧,我和你說實話,剛纔我沒說,是怕你揍我,可是現在這個事情有點嚴重,你聽我說,其實……周念她回來,我早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
“大概就是十多天前,丁凝把周念安頓在君悅酒店那天,正好被我撞見了,是她讓我替她保守秘密……”
“……”
顧亦城盯着他,目光瞬間凌厲起來。
莫紹庭做投降狀,趕緊道:“你別這麼看我,聽我說完啊……依我之見,丁凝她沒必要去謀殺周唸吧?如果她真的有這個心,想別的辦法不是更好嗎?幹嘛要把周念安頓在酒店那麼招搖的地方呢?還有……
反正,我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我有猶豫過的,這事兒要不要告訴你,可是丁凝又拜託我……她說,她不想你和周念見面,不想因爲周唸的出現影響了你們的家庭生活,還說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我一聽,覺得她……”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顧亦城本來是有氣無力的躺着,這下子忽然振奮起來,整個人一躍而起,一把拽住了莫紹庭的手臂,迫不及待的追問。
莫紹庭被他這模樣震住了。
剛開始,他還以爲顧亦城是打算跟他算帳的,可乍一看之下,又覺得不對,顧亦城原本死灰一樣的眼中竟閃着一絲期待的光。
期待什麼?
他可就看不明白了。
顧亦城:“說話啊!”
莫紹庭:“說……什麼?”
顧亦城:“你剛纔說了什麼?”
莫紹庭:“我說,我其實早就知道周念回來了……”
顧亦城:“不是這句。”
莫紹庭:“那就是……我覺得丁凝沒必要謀殺周念?老顧,我跟你老婆又不熟,我真沒必要偏袒她,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殺人是犯法的,小學生都知道!你不是說她有個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嗎?還說她只是利用你,差點在婚前就跟人私奔了,既然是這樣……”
顧亦城:“……”
莫紹庭:“她爲什麼要冒險這這種事?爲了你去殺人,她什麼時候這麼愛你了?”
顧亦城聽他這麼分析了一遍,早就不耐煩了,直接要求道:“最後一句!你剛纔說,丁凝和你說了什麼?”
莫紹庭一副被他嚇呆的模樣,不明白他爲什麼忽然這麼亢奮起來,反覆回想着自己剛纔說的話,再重複了一遍,“她說,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由於不太確定,他還特別用了反問的語氣。
顧亦城要聽的,是這句吧?
可不是嘛!
顧亦城頓時覺得心頭籠罩的煩躁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他整個人也彷彿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一下子站了起來,瞬間精神抖擻,精力充沛。
然後,劈頭蓋臉的質問:“那你怎麼不早說?”
莫紹庭:“呃……”
這個,不是丁凝讓他保守秘密的嗎?答應了人家的事情,他不能輕易食言的啊!現在要不是情況特殊,他也不會說。
他覺得自己剛纔的反應一直很靈光,這會兒忽然遲鈍了。
他還沒弄明白顧亦城到底抽的什麼風,剛纔還一副死魚樣兒,這會兒又跟中了彩票似的,廢話都懶得再和他多說一句,連衣服都不換,直接就離開了網球館。
不得不說,莫紹庭的形容太準確了。
顧亦城也察覺自己不太正常。
可是,沒辦法!
他實在是抑制不住那種中了彩票一樣的心情,不過就是聽莫紹庭隨口一提,丁凝曾說過,她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
沒錯!就是這句。
原來,她是有過這樣的打算的……
不是爲了瞳瞳,也不是爲了他們顧家的權勢,她就是單純的、真心的想要和他顧亦城這個人一起走下去?
這麼理解,可以嗎?
不管了!
反正,他就是這麼想的。
她說過這樣的話,前後才半個月的時間不到,卻又忽然提出要離婚,已經不需要懷疑了,肯定是因爲周念無疑。
她,在意了呢?
一定是的!
他現在忽然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他要馬上趕到她面前,直接問她,丁凝,你是不是吃醋了?因爲周念回來了,所以你不淡定了?
因爲,他曾因懷疑她謀殺周唸的事情質問她,她心灰意冷了?
不!不行!
顧亦城一邊開着車,一邊想了一路。
丁凝現在淡不淡定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不淡定了,他現在算是瞭解了,那女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麼好的脾氣,惱起來的時候,她也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他問她是不是吃醋,她一定不承認,還有可能會生氣。
她一生氣就給他甩臉色,他一看她臉色就不高興,然後兩個人就會爭吵,如此惡性循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難不成,還要他道歉?
可是,這能怪他嗎?
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證據確鑿,而且他也因爲周唸的忽然出現亂了陣腳,周念還躺在醫院裡的時候,他哪裡能靜下心來想別的事情?
不就是……懷疑了她一下下嘛!
這件事情,其實現在也還是不清楚,丁凝甚至懷疑是周念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可以他對周唸的瞭解,不可能!
他很快就否定了。
不是偏袒!
而是,周念真不是那種人!
而,周念也一口咬定就是丁凝,那模樣不像是撒謊的,可丁凝也不承認,現在他也願意相信,丁凝說的也是實話。
那麼破綻到底在哪裡?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就暫時先丟到一邊去,而且在他這裡,答案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正如莫紹庭所說的一樣……
丁凝,她有那麼愛他嗎?
愛到爲他不惜殺人放火?
如此一來,就算真的是她做的,那便就是她做的吧,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給兜着就是了,反正她也是因爲愛他,才一時糊塗……
這麼想着,他的心情出奇的好。
然而,飄飄然的感覺只有那麼一瞬,他很快要回過神來面對現實,現實哪裡有他所想的那麼樂觀!
現實就是,丁凝現在鐵了心要離婚。
她第一次這麼說的時候,他連續幾天沒有反應,結果她今天早上又說了,還刻意提醒他,她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現在回家直接把事情攤開來說的話,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說不定,還會越來越糟。
他一手握着方向盤,一邊擡起另一隻手腕看了下時間,心裡琢磨着要不要先去接瞳瞳回家,不管他們兩個人鬧成什麼樣兒,瞳瞳始終是連接在他們之間的一根線,很牢固,永遠也斷不了。
有瞳瞳在的話,應該會好一點。
可是……
萬一兩人又吵起來,讓孩子看見可怎麼辦?
他又猶豫上了……
等等!
他驀地一個激靈,急忙一腳踩下剎車,將車停了下來,讓自己混亂的大腦放空,他這是在幹什麼?怎麼想來想去,全是要怎麼去討好丁凝?
一個要和他離婚的女人,他爲什麼要去討好她?
當然,哄老婆也沒什麼丟人的。
可是,有了第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他現在開了這個先例的話,以後她豈不是要騎到他的頭上來,那還了得?
他越想越糟心。
就連他自己都還沒發現,滿心是丁凝,周念已經在逐漸退場了,他在費盡心思的想要討好一個要和他離婚的女人,也沒接受另一個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
不僅是他這個人善變。
他的心,同樣善變!
他全然沒有頭緒,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想要快點見到她、卻又害怕見到她的狀態,重新發動車子上路的時候,轉過兩個路口,忽然不經意間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葉初夏的攝影城!
那天說過,要來拍婚紗照的。
他脣角一揚,忽然有了主意……